傍晚的风带着点烤串的焦香,卷过挂满霓虹灯的小吃街。林默停在常去的取餐点门口,老板娘正端着青瓷碗从后厨出来,看见他就扬了扬下巴:“刚有人打电话,说让给你留碗泥鳅面,还是配桃花茶。”
林默愣在原地。保温袋上的桃花图案和第一次见时一模一样,连角落那行娟秀的小字都分毫不差。他接过袋子时,指尖触到熟悉的温热,像捧着团跳动的暖光。
“谁留的?” 他忍不住问。
老板娘擦着手笑:“没说名字,就说你吃了能攒福气。”
回到出租屋时,天己经擦黑。林默拆开保温袋,泥鳅面的酱香混着桃花茶的清冽漫开来,和那晚暴雨夜的味道重叠在一起。他刚拿起筷子,手机突然发出阵细碎的嗡鸣,不是震动,更像春日里蜜蜂振翅的声儿。
屏幕自动亮起,半透明的粉色光屏上,能量条旁边的桃花图案正在轻轻颤动。然后,一道清亮的女声从听筒里钻出来,带着点雀跃的尾音:“宿主,我闻到泥鳅面的香味啦!”
林默的筷子 “当啷” 掉在桌上。
这声音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—— 像浸在泉水里的银铃,带着桃花的甜润。他猛地抓起手机,屏幕上除了跳动的桃花图案,没有任何通话界面。
“桃…… 桃嫣?” 他试探着开口,声音有点发紧。
“是我呀。” 声音笑得发颤,“能量条到 0.3%,终于能跟你说上两句话啦。”
林默盯着屏幕上那抹淡粉,突然觉得喉咙发干。他这二十五年的人生里,接过无数通电话,听过无数种声音,却从没像此刻这样,对着块冰冷的屏幕心跳加速。
“你在哪儿?” 他问。
“还在桃林里呀。” 桃嫣的声音里带着点委屈,“能量不够,走不出那片林子。不过你每次完成任务,我这里的花瓣就多落几片,风里的香味也会变浓呢。”
林默夹起块泥鳅,炖得酥烂的鱼肉在舌尖化开。他忽然想起梦里那片无边无际的桃林,想起粉裙姑娘站在花雨里的样子。
“这碗面…… 是你让人送的?”
“嗯呢。” 桃嫣的声音轻快起来,“知道你爱吃,特意托人做的。泥鳅滋底气,你跑外卖太耗力气啦。对了对了,桃花茶要趁热喝,凉了招不来缘分的。”
林默端起玻璃杯,浅粉色的茶水还冒着热气。他喝了一小口,回甘漫上来的时候,手机里又传来声音:“你今天帮李总监找 U 盘的时候,我看见你站在电梯里的样子啦。穿黄色衣服也挺好看的,像落在人间的小太阳。”
他猛地抬头,差点把茶水洒出来:“你能看见我?”
“能看见一点点。” 声音低了下去,“像隔着雾看皮影戏,模模糊糊的。但我能闻到你身边的味道 —— 雨天的泥土味,咖啡店的焦香味,还有刚才路过糖炒栗子摊时,那股甜津津的热气。”
林默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,突然觉得这小小的出租屋变得不一样了。墙上的裂缝好像没那么刺眼了,桌上的泡面桶也没那么碍眼了。手机里的声音像团暖烘烘的小绒球,轻轻落在他心里。
“能量条要到多少,你才能出来?” 他问。
“保密。” 桃嫣笑得狡黠,“不过快啦。等能量够了,我就带着最香的桃花酒去找你,咱们……”
话音突然卡断,像被风吹散的花瓣。屏幕上的桃花图案闪了闪,重新变回安静的粉色光斑。
林默举着手机等了半晌,再没听到任何声音。碗里的泥鳅面还冒着热气,他慢慢吃着,忽然发现今天的面里多了些细碎的桃花瓣,混在酱色的汤里,像不小心跌进去的星星。
他摸了摸屏幕上的桃花图案,那里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。窗外的路灯亮了,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,林默望着那片光影,突然开始期待明天的任务。
也许,那片桃林和穿粉裙的姑娘,真的离他越来越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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