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三点的城市像只困倦的巨兽，呼吸匀缓。林默的电动车碾过积着露水的路面，发出沙沙的轻响，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，又在转角处被黑暗吞没。
手机屏幕亮着，最后一单是送往科技园的解酒汤。备注栏里只有一行字：“麻烦敲三声门，别按门铃。” 保温袋里的汤还烫着手，隔着布料能闻到浓郁的姜味，混着淡淡的蜂蜜甜香。
科技园的写字楼只有顶层还亮着灯，像悬在夜空里的星星。林默推开玻璃门时，保安室的大爷抬起头，眼里的红血丝比他还重：“送 28 楼？那小伙子又加班了？”
电梯上升时，轿厢壁映出林默疲惫的脸。他打了个哈欠，眼角沁出点泪，忽然想起桃嫣的声音 —— 要是她在，会不会像数落小孩子似的让他早点休息？
28 楼的走廊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。林默走到标着 “技术部” 的玻璃门前，轻轻敲了三下。里面传来含混的应答声，推门进去时，浓重的咖啡味和烟味扑面而来，呛得他忍不住皱眉。
偌大的办公室里只亮着一盏台灯，光线下，个穿格子衬衫的男人趴在键盘上，肩膀一抽一抽的。桌上堆着吃剩的外卖盒，空咖啡罐滚得到处都是，他手边的笔记本屏幕还亮着，密密麻麻的代码像爬满了蚂蚁。
“您的解酒汤。” 林默把保温袋放在桌上，声音放得很轻。
男人猛地抬起头，眼睛红得像兔子，胡茬上还沾着泪痕。他盯着林默看了半晌，突然抓起桌上的键盘就往地上砸，塑料键噼里啪啦散了一地。
“写了三个月的代码…… 全错了……” 他声音嘶哑，像被砂纸磨过，“明天就要上线了…… 我怎么这么没用……”
林默站在原地没动。他见过太多这样的时刻 —— 暴雨里骂人的司机，失恋后蹲在路边哭的姑娘，还有为了几毛钱跟商家争执的老太太。成年人的崩溃总在深夜里藏不住，像被戳破的气球。
他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空格键，轻轻放在桌上：“我送外卖的时候，也总超时。”
男人愣住了，泪眼朦胧地望着他。
“有次暴雨天，车在半路坏了，我抱着餐盒跑了三公里，还是晚了十分钟。” 林默靠在门框上，望着窗外的夜色，“当时觉得天塌了，后来发现，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，客户也取消了差评。”
男人没说话，只是拿起保温袋，颤抖着拆开。姜味混着蜂蜜香漫开来，他舀了一勺汤送到嘴边，热气模糊了眼镜片。
“我妈总说，再难的事，睡一觉，吃点热乎的，就过去了。” 林默指了指他的笔记本，“代码错了能改，觉要是没睡够，明天更写不出来。”
男人突然笑了，笑声里带着哽咽，他抹了把脸：“谢了…… 我都忘了上次好好吃饭是什么时候了。”
林默摆摆手，转身要走时，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。半透明的粉色光屏浮出来：【日常任务发布：安慰加班崩溃的程序员】【任务奖励：能量条 + 0.3%】【任务己完成】。
能量条跳到 0.6% 的时候，林默己经骑上了电动车。夜风带着凉意吹过，他忽然觉得心里很敞亮。路过 24 小时便利店时，买了瓶热牛奶揣在怀里，暖乎乎的贴着心口。
手机里没有传来桃嫣的声音，但他好像能想象到，桃林里的花瓣又落了几片，粉裙姑娘站在花雨里，眼睛亮得像落满了星星。
天边泛起鱼肚白时，林默停在租住的楼下。他抬头望着渐亮的天空，摸了摸怀里还温热的牛奶，突然很期待下一次任务 —— 无论是送什么，好像都带着点甜甜的盼头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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