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秋的风卷着枯叶,拍打在安府的朱漆大门上,发出呜咽般的声响。
安逸辉坐在书房的主位上,手中捧着一份卷宗,眼神却空洞地落在窗外。自他继任家主之位后,这样的日子便成了常态——表面上是执掌大权的安家家主,实则是泉易手中最精致也最痛苦的傀儡。
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,带着一身寒气的泉易走了进来。他今日穿着一件墨色锦袍,更衬得肤色胜雪,眉眼间却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阴鸷。
“在看什么?”泉易走到书桌旁,拿起那份卷宗随意翻看,语气带着一丝漫不经心,仿佛这安府的一切,都不过是他掌心的玩物。
安逸辉收回目光,声音平淡无波:“江南盐运的账目,有些地方不太清楚。”
“不清楚?”泉易挑眉,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,“以哥哥的精明,还有看不透的账目?还是说,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上面?”
安逸辉的手指微微收紧,指尖掐进了卷宗的纸页里。他知道泉易在暗示什么,无非是讽刺他心系苏玖,对府中事务心不在焉。
“泉易,”安逸辉的声音冷了下来,“有话不妨首说,不必拐弯抹角。”
泉易放下卷宗,缓步走到安逸辉面前,俯身靠近,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安逸辉的耳廓,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:“我听说,苏小姐近日频频派人来府中,似乎有要事相商?”
安逸辉的身体几不可查地一僵,面上却依旧维持着平静:“不过是些家常琐事,不值一提。”
“家常琐事?”泉易低低地笑了起来,笑声里充满了玩味,“哥哥觉得,我会信吗?”
他伸出手,轻轻抚摸着安逸辉的脸颊,指尖冰凉的触感让安逸辉忍不住瑟缩了一下。“苏玖那个女人,野心不小。如今父亲刚过世,她就迫不及待地想与你联络,恐怕不止是为了家常吧?”
安逸辉猛地偏过头,避开泉易的触碰,眼神里闪过一丝怒意:“泉易,不准你这么说玖儿!”
“哦?我不能说她?”泉易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,捏着安逸辉下巴的手猛地用力,“安逸辉,你别忘了,你的身份!你是安家的家主,是我泉易的‘兄长’!你与苏玖之间,不过是一场名存实亡的婚约!”
下巴传来的剧痛让安逸辉皱紧了眉头,他强忍着没有挣扎,只是用那双冰冷的眼睛看着泉易:“婚约一日未解除,玖儿便还是我的未婚妻。泉易,你休想得寸进尺!”
“得寸进尺?”泉易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,他猛地将安逸辉拽起身,按在冰冷的墙壁上,手臂死死地抵着他的胸膛,“我若是得寸进尺,现在就该杀了苏玖,永绝后患!”
安逸辉的心脏猛地一缩,他看着泉易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,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。他毫不怀疑泉易说的话,这个男人为了得到他,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。
“你敢!”安逸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泉易,你若是敢动玖儿一根头发,我绝不会放过你!”
“不放过我?”泉易低低地笑了起来,笑声里充满了嘲讽,“哥哥,你凭什么不放过我?凭你现在这副样子吗?还是凭你身后这摇摇欲坠的安家?”
他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,狠狠刺在安逸辉的心上。安逸辉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,嘴唇翕动了几下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是啊,他凭什么?
如今的他,不过是泉易手中的傀儡,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,又何谈保护别人?
泉易看着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绝望,心中涌起一股扭曲的快意。他就喜欢看安逸辉这副样子,痛苦的,无助的,只能依附于他的样子。
“想保护苏玖?”泉易的声音低沉而危险,“可以。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。”
安逸辉猛地抬起头,眼中闪过一丝警惕:“什么条件?”
泉易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:“三日后,是镇国公的寿宴。我要你……以我‘兄长’的身份,陪我一同前往。席间,我要你亲自为我布菜,还要……”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安逸辉苍白的脸,眼神里充满了占有欲:“还要你当众宣布,你与苏玖的婚约,不过是权宜之计。你心中真正在意的人,是我。”
安逸辉的身体猛地一僵,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。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泉易,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敢置信。
泉易这是要在全京城的权贵面前,将他的尊严踩在脚下,将他们之间这不堪的关系公之于众!
“泉易,你疯了!”安逸辉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,“你这样做,让我以后怎么在京城立足?让安家的脸往哪里搁?”
“我管你怎么立足?我管安家的脸往哪里搁?”泉易的眼神冰冷,“我只要你记住,你是我的人!无论在谁面前,无论在什么地方,你都是我的!”
他猛地捏住安逸辉的下巴,眼神疯狂:“答应我,否则,你就等着给苏玖收尸吧!”
安逸辉看着他疯狂的眼神,心中最后一丝挣扎也熄灭了。他知道,泉易说得出做得到。为了苏玖,他只能答应,只能将自己最后的尊严也交出去。
“好,我答应你。”安逸辉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绝望,“我答应你所有的条件。”
泉易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,却像一朵开在地狱里的花,美丽而残忍。他松开手,轻轻抚摸着安逸辉的脸颊,动作带着一丝刻意的温柔:“这才对嘛,哥哥。早这样,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?”
***三日后,镇国公的寿宴如期举行。
镇国公府张灯结彩,宾客云集,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到齐了。安逸辉与泉易一同前来,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。
安逸辉穿着一身玄色锦袍,身姿挺拔,面容俊美,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苍白和疲惫。他站在泉易身侧,神情淡漠,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。
泉易则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锦袍,与安逸辉形成鲜明的对比。他笑容满面,应对自如,时不时侧过头对安逸辉说上几句话,举止亲昵,引得周围的宾客议论纷纷。
“你们看,安家那两位公子,是不是有点太亲近了?”
“是啊,听说安国公刚过世,安家就是这位大公子当家了。只是没想到,他与这位庶出的弟弟关系这么好。”
“哼,谁知道是真的好还是假的?安家这水,可深着呢。”
这些窃窃私语像针一样扎在安逸辉的心上,让他浑身不自在。他能感受到西面八方投来的异样目光,有好奇,有探究,也有鄙夷。
泉易似乎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,他端起酒杯,对安逸辉笑道:“哥哥,陪我喝一杯。”
安逸辉没有动,只是冷冷地看着他。
泉易的笑容淡了下去,眼神里闪过一丝警告。
安逸辉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中的屈辱和愤怒,端起酒杯,与泉易轻轻一碰,然后仰头饮尽。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,却驱不散他心底的寒意。
宴席进行到一半,泉易忽然握住安逸辉的手,柔声道:“哥哥,我有些渴了,你帮我倒杯酒。”
周围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两人交握的手上,议论声更大了。
安逸辉的身体僵硬,手像是被烫到一样想要缩回,却被泉易死死按住。
“哥哥?”泉易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。
安逸辉闭了闭眼,再睁开时,眼中只剩下麻木。他拿起酒壶,缓缓为泉易倒满酒杯,动作僵硬而生涩。
泉易满意地笑了,他端起酒杯,一饮而尽,然后又夹起一块水晶虾,递到安逸辉嘴边:“哥哥,这个很好吃,你也尝尝。”
安逸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他猛地偏过头,避开了泉易的手。
泉易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,他看着安逸辉,一字一句地说道:“哥哥,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了吗?”
安逸辉的身体猛地一颤,他知道,泉易这是在提醒他苏玖的安危。他咬紧牙关,强忍着心中的屈辱,微微低下头,咬住了那块虾。
周围响起一片抽气声,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。
泉易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,他伸出手,轻轻抚摸着安逸辉的脸颊,动作亲昵而占有欲十足。
“哥哥真乖。”
安逸辉的嘴唇被虾的鲜美和心中的苦涩混合在一起,变得五味杂陈。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,不是因为害羞,而是因为愤怒和屈辱。
就在这时,泉易忽然站起身,举起酒杯,对在场的所有人朗声道:“各位,今日借此机会,我有件事想向大家宣布。”
所有人都安静下来,好奇地看着他。
泉易握住安逸辉的手,将他拉起身,目光扫过全场,最后落在安逸辉苍白的脸上,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:“我知道,大家都很好奇我与我兄长的关系。今日我就明说了吧,我与兄长自幼一同长大,感情深厚。兄长待我,更是胜过亲弟。”
他顿了顿,眼神变得灼热:“而我,此生最敬重、最在意的人,也只有我的兄长,安逸辉。”
这番话无异于平地惊雷,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炸开了锅。谁都听得出,泉易这番话里,绝不仅仅是兄弟之情那么简单。
安逸辉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,他能感受到周围投来的震惊目光,能听到那些压抑不住的抽气声和议论声。他的尊严,他的骄傲,在这一刻被泉易彻底碾碎,踩在脚下。
他猛地抬起头,用那双盛满屈辱与恨意的眼睛看着泉易,嘴唇翕动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泉易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,他低下头,在安逸辉耳边低语,声音带着一丝病态的愉悦:“安逸辉,记住这种感觉。这就是你属于我的证明。”
安逸辉闭上眼睛,一行清泪无声地滑落,顺着脸颊滴落在华丽的衣袍上,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。
他知道,从这一刻起,他再也没有回头路了。他的人生,己经被泉易彻底毁掉,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屈辱。
而泉易,看着安逸辉痛苦的样子,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占有欲。他终于在所有人面前宣示了自己的所有权,这个男人,是他的,永远都是他的。
只是,在那强烈的占有欲背后,却有一丝莫名的空洞。他得到了他想要的,可为什么,看着安逸辉的眼泪,他的心会这么疼?
或许,只有将这个人彻底打碎,重塑成只属于自己的模样,他才能真正安心吧。
泉易的眼神愈发疯狂,他紧紧握住安逸辉的手,仿佛要将他的骨头捏碎。
这场寿宴,最终以一种诡异而尴尬的方式结束。安逸辉和泉易的名字,一夜之间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,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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