主峰广场的火把在夜风里噼啪作响，映得玄旻楚的白衣泛着诡异的红光。他护在付石航身前，冰魄剑的寒气与少年身上的凤凰火交织，在两人周围凝成一道奇异的光墙。
“玄太上这是要包庇魔族余孽？”掌门的声音从高台上传来，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怒，“你可知他是离火长老的外甥？是当年堕魔者的血脉！”
玄旻楚的剑峰微微上扬，冰蓝色的灵力在剑身上炸开细小的冰花：“血脉如何？出身又如何？”他的目光扫过广场上的众弟子，声音冷得像雪寂峰的冰泉，“三百年前你们尊称离火为长老，三百年后却因其堕魔而迁怒于无辜少年。这就是天衍宗的规矩？”
付石航攥紧了玄旻楚的衣摆，赤金色的灵力在掌心隐隐发烫。他没想到玄旻楚会当众承认知道自己的身世，更没想到师尊会为了他与整个宗门为敌。
“无辜？”宫依潼突然笑了，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凄厉，“他若无辜，为何离火长老的令牌会在他手里？为何他的凤凰血能解镇魂碑的血咒？玄师尊，你醒醒吧，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诱饵！”
“诱饵又如何？”玄旻楚的冰魄剑突然指向宫依潼，剑尖的寒气几乎要将她的发丝冻结，“至少他不会披着温婉的皮囊，做些勾结魔族的龌龊事。”
宫依潼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，下意识地后退一步：“你…你血口喷人！”
“是不是血口喷人，查一查便知。”玄旻楚收回剑，转身对付石航说，“走。”
付石航被他拉着往广场外走，路过火把时，火苗在他身后突然暴涨，像是在为他们开路。掌门在高台上气得浑身发抖，却终究没敢下令阻拦——他知道玄旻楚的脾气，此刻的太上长老，就是一头被触怒的冰龙，谁拦谁死。
离开主峰范围后，玄旻楚的脚步突然踉跄了一下，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。付石航连忙扶住他，才发现师尊的指缝间渗出了鲜血，染红了自己的衣袖。
“你又动用禁术了。”付石航的声音发颤，赤金色的灵力不受控制地涌向玄旻楚，“我都说了我能自己走！你非要……”
“闭嘴。”玄旻楚推开他的手，冰蓝色的灵力在掌心凝成一道冰线，将嘴角的血迹拭去，“再吵就把你扔回断魂崖。”
付石航的脚步顿住，眼眶瞬间红了：“你又想赶我走？”他想起刚才在主殿挨的那一巴掌，心脏像是被冰锥刺穿，“在你眼里，我是不是真的特别碍事？”
玄旻楚的背影僵了僵，没回头：“是。”他的声音冷得像崖底的冰，“你道心不坚，血脉特殊，走到哪都是麻烦。若不是看在你还有点用，我根本不会……”
“根本不会捡我回来，对不对？”付石航打断他，声音里带着哭腔，“就像扔掉一件脏东西一样，用完就扔。”
玄旻楚猛地转身，冰蓝色的瞳孔里翻涌着惊涛骇浪。他看着付石航通红的眼眶，看着少年紧抿的唇线，看着那滴悬在睫毛上迟迟未落的泪珠，道心深处的情丝突然疯狂扭动，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。
“是。”他一字一顿地说，每一个字都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，“所以你最好安分点，别给我惹麻烦。”
付石航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，砸在玄旻楚的手背上，烫得他猛地缩回手。少年转身就往雪寂峰的方向跑，黑发散在身后，像一蓬燃烧的野火。
玄旻楚看着他的背影，握紧的拳头在身侧微微颤抖。冰魄剑的剑柄被他攥得发白，剑身上的冰纹突然裂开一道细纹——那是道心再次受损的征兆。
“情劫……”他低声呢喃，冰蓝色的灵力不受控制地往心口冲，“我偏要逆了这天！”
回到雪寂峰时，付石航正坐在冰崖边擦剑。锁魂剑的剑身上还残留着广场上的魔气，被他用凤凰血一点点擦拭干净，赤金色的火苗在他指尖跳跃，映得侧脸忽明忽暗。
玄旻楚站在三丈外，看着少年单薄的背影，道心的疼痛竟奇异地缓和了些。他从储物戒里取出一卷地图，扔到付石航面前：“明日去趟西北边境。”
付石航没回头，用剑鞘挑起地图展开：“做什么？”
“查魔踪。”玄旻楚的声音冷得像崖边的风，“暗卫传来消息，离火长老的残部在那边聚集，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。”
付石航的手指在地图上顿了顿：“你不跟我一起去？”
“我要闭关。”玄旻楚转身往主殿走，白衣在风雪中展开，“你自己小心。”
付石航看着他的背影，突然开口：“你的道心还能撑多久？”
玄旻楚的脚步停在主殿门口，没回头：“与你无关。”
殿门关上的瞬间，付石航突然将锁魂剑往冰崖上一插，赤金色的火苗在剑身上暴涨：“怎么会与我无关！”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崖底大喊，“你明明就是因为我才道心不稳！你明明……”
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，怎么也说不出来。他知道师尊在硬撑，知道师尊在用闭关做借口掩饰道心的伤势，可他能做什么？冲进去拆穿他的谎言？还是像个无赖一样赖在他身边？
“笨蛋师尊。”付石航蹲在冰崖边，用手指抠着锁魂剑周围的冰碴，“等我回来，看我怎么收拾你。”
主殿内，玄旻楚正坐在寒玉床上运功。冰蓝色的灵力在他周身形成一道光茧，却在靠近心口处不断炸裂，情丝与道心的对抗让他浑身颤抖，冷汗浸湿了白衣。
他从储物戒里取出一枚通体漆黑的丹药，丹药上萦绕着淡淡的死气——那是用自身修为炼制的“断情丹”，能暂时压制情劫，代价是折损百年修为。
“石航……”他看着丹药上倒映出的自己，冰蓝色的瞳孔里第一次出现了犹豫，“这是最后一次。”
丹药入口的瞬间，刺骨的寒意顺着喉咙往下滑，所过之处，情丝被冻结成冰，道心的疼痛骤然减轻。玄旻楚长长舒了口气，却觉得心口空落落的，像是少了点什么。
第二天一早，付石航背着行囊站在冰崖边。玄旻楚的身影出现在主殿门口，脸色比昨日苍白了些，眼底的红血丝却淡了许多，道心的波动也平稳了不少。
“这个拿着。”玄旻楚扔过来一枚玉佩，正是那枚裂了缝的寒髓玉，“寒髓玉能驱魔气，你带在身上。”
付石航接住玉佩，指尖触到裂痕里的赤金色，突然抬头：“这是你的本命玉佩。”
“现在是你的了。”玄旻楚别开脸，冰蓝色的灵力在他指尖凝成一道冰符，“遇到危险就捏碎它，我会……”
“你会来救我？”付石航追问，眼睛亮得像雪地里的星星。
玄旻楚的喉结动了动，最终还是冷声道：“我会派人来救你。”
付石航的眼神暗了暗，将寒髓玉贴身戴好，抓起锁魂剑转身就走：“走了。”
玄旻楚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风雪里，突然抬手按住心口——那里的情丝正在冰层下疯狂挣扎，仿佛要破冰而出。断情丹的药效正在减退，道心的疼痛比之前更甚。
“还不够……”他低声呢喃，从储物戒里取出一个冰盒，里面装着三百年前斩杀挚友时留下的血晶，“还需要更烈的药。”
血晶触碰到掌心的瞬间，狂暴的魔气顺着经脉往心口冲。玄旻楚闷哼一声，强行将魔气引入道心，用魔气压制情丝——这是饮鸩止渴的做法，却也是目前唯一能快速稳定道心的方法。
冰崖下，付石航突然回头望了一眼。雪寂峰的轮廓在风雪中若隐若现，主殿的方向似乎有黑色的雾气升腾，吓得他心脏猛地一缩。
“笨蛋师尊。”他握紧了胸前的寒髓玉，赤金色的灵力在掌心跳动，“你可千万别出事。”
说完，他转身冲入风雪，锁魂剑的剑尖在雪地上划出一道赤金色的痕迹，像一条蜿蜒的火龙，朝着西北边境的方向延伸而去。
主殿内，玄旻楚正与魔气苦苦抗衡。情丝被魔气压制的同时，道心也在被魔气侵蚀，冰蓝色的灵力渐渐染上了一层黑雾。他看着掌心不断扩大的黑色纹路，突然笑了——笑得比哭还难看。
“离火，你果然没骗我。”他低声呢喃，冰魄剑突然出鞘，对着心口狠狠刺去，“但我偏要让你看看，什么叫逆天改命！”
剑刃刺入心口的瞬间，冰蓝色的灵力与黑色的魔气同时爆发，在殿内形成一道巨大的光团。玄旻楚的身体在光团中剧烈颤抖，道心深处传来撕裂般的疼痛，却也带着一丝奇异的解脱。
他知道自己在玩火，知道这样下去迟早会步离火的后尘。但他别无选择——他必须撑到付石航回来，必须亲手斩断这该死的情劫，必须……护他周全。
光团散去时，玄旻楚的白衣己被鲜血染红。他扶着寒玉床缓缓站起，心口的剑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，只是愈合后的皮肤下，隐隐有黑色的纹路在流动。
“石航……”他看向西北边境的方向，冰蓝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决绝，“等我。”
与此同时，西北边境的黑风谷。离火长老正站在一处祭坛前，黑袍下的手指在祭坛上的血纹里轻轻滑动。祭坛中央躺着一个浑身是伤的少女，正是之前被派去调查魔踪的弟子之一。
“凤凰血脉……果然名不虚传。”离火长老发出一阵低笑，指尖的魔气顺着血纹涌入少女体内，“用不了多久，就能培育出完美的容器了。”
站在他身后的宫依潼突然开口：“付石航己经在路上了。”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，“玄旻楚真的会让他来吗？”
“他会的。”离火长老笑得越发诡异，“因为他动情了。一个动了情的无情道修士，比谁都要愚蠢。”他转头看向宫依潼，黑袍下的眼睛闪着绿光，“你做得很好。等事成之后，我会向魔主求情，让你成为新的凤凰神族圣女。”
宫依潼的脸上露出一丝扭曲的笑容：“多谢长老成全。”
祭坛上的少女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，身体在血纹中剧烈抽搐起来。离火长老的魔气源源不断地涌入她体内，少女的皮肤下渐渐浮现出赤金色的纹路——那是凤凰血脉被强行唤醒的征兆。
“快了……就快了……”离火长老喃喃自语，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，“旻楚，三百年前你欠我的，这次我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！”
黑风谷的风越来越大，卷起地上的沙石，打在祭坛周围的魔纹上，发出滋滋的声响。一场针对付石航的阴谋正在悄然展开，而远在雪寂峰的玄旻楚，对此一无所知。
他正坐在寒玉床上，用冰魄剑小心翼翼地切割着心口的皮肤，试图清除那些黑色的纹路。冰蓝色的灵力在他指尖跳动，每割一下，道心就传来一阵剧痛，情丝与魔气的对抗让他浑身颤抖，冷汗浸湿了白衣。
“还不够……”他低声呢喃，冰魄剑的剑尖再次落下，“我必须变得更强……强到能护他周全……”
血珠顺着剑刃滴落，在寒玉床上绽开一朵朵妖艳的血花。玄旻楚看着自己的血在冰面上蔓延，突然想起付石航的凤凰血——那是温暖的，炽热的，带着生命的气息。
而自己的血，却像雪寂峰的冰一样，冰冷刺骨。
“石航……”他握紧冰魄剑，将剑尖再次刺入心口，“等我……”
西北边境的官道上，付石航正策马狂奔。寒髓玉在他胸前微微发烫，像是在预警着什么。他看着远处黑风谷的方向，锁魂剑突然发出一阵嗡鸣，赤金色的火苗在剑身上跳动，映得他眼底一片坚定。
“师尊，等我回来。”他勒紧缰绳，胯下的灵驹发出一声嘶鸣，加速冲向黑风谷，“这次换我来保护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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