断魂崖底的魔窟地宫泛着青黑的光。玄旻楚站在入口处，冰魄剑斜指地面，剑尖滴落的冰蓝色灵力砸在石地上，瞬间凝出冰晶——方才劈开外层魔障时，剑刃沾了些魔气，此刻正被他的灵力一点点逼出，发出“滋滋”的声响。
“玄旻楚，你倒是真敢来。”
离火的声音从地宫深处传来，伴着骨杖拖地的“咔嗒”声。他拄着骨杖走出来，身后跟着十几个黑衣魔修，个个手结魔印，在地宫两侧布成阵形。离火的半边脸己彻底魔化，黑纹爬过眼尾，看着格外狰狞：“就凭你这道心裂了的样子，也想闯九绝锁魂阵？”
玄旻楚没说话。他抬手按了按心口，那里的道心裂痕正随着地宫深处传来的微弱灵力波动抽痛——是石航的气息，弱得像风中残烛。冰魄剑突然嗡鸣，冰蓝色灵力裹着丝赤金，往阵形最左侧的魔修刺去：“让开。”
那魔修刚要结印，就被剑气洞穿咽喉，身体僵在原地，瞬间冻成冰雕。其他魔修见状，齐齐出手，黑色魔气凝成锁链，往玄旻楚身上缠：“长老说了，留活口！要让他亲眼看着付石航变成血祭！”
玄旻楚侧身避开锁链，冰魄剑在周身舞成圆，剑气所过之处，魔气锁链尽数崩碎。他往前踏一步，白衣下摆扫过地上的冰雕碎块，声音冷得像崖顶的冰：“再拦，死。”
离火冷笑一声，骨杖往地上一砸：“敬酒不吃吃罚酒！启动第二阵！”
地宫两侧的石壁突然裂开，无数黑色箭簇从石缝里射出，箭尖淬着玄阴老祖的尸毒，泛着紫黑的光。玄旻楚指尖在剑鞘上一弹，冰魄剑化作数道冰蓝流光，将箭簇尽数挡下，流光回弹时，又刺穿了两个魔修的眉心。
“玄旻楚，你道心都裂了，撑不了多久！”离火的骨杖指向他心口，“你以为你救得了他？九绝锁魂阵的阵眼是用他的血喂的，他死，阵破；他活，阵吸他血——你选哪个？”
玄旻楚的动作顿了顿。地宫深处突然传来付石航的闷哼声，微弱却清晰。他抬头看向离火，冰蓝色的瞳孔里燃着赤金的火：“我选你死。”
话音未落，他突然抬手按向自己眉心，道心裂痕处的情丝被他强行扯出一缕，缠上冰魄剑——剑刃瞬间暴涨数丈，赤金色的纹路沿着剑脊蔓延，竟在剑尖凝成半只凤凰虚影。
“你疯了！你想引动情丝毁道基？”离火脸色骤变，骨杖往身前一挡，“快拦住他！”
魔修们的锁链再次缠上来，却被暴涨的剑气震得粉碎。玄旻楚提着剑往前冲，凤凰虚影掠过之处，魔气像潮水般退去，石壁上的魔纹被剑气冻得剥落：“石航在哪？”
“在最里层的血池！”一个魔修被剑气逼得后退，脱口而出，“但你进不去！第三阵是‘子母连心阵’，你动灵力，阵眼就吸他血——”
话没说完，就被冰魄剑刺穿胸膛。玄旻楚抽剑时，赤金色的剑气顺着魔修的血往地下渗，地宫地面突然亮起血红色的阵纹，正是那魔修说的子母连心阵。阵纹一亮，他就听见地宫深处传来付石航更痛的闷哼，心口的道心裂痕跟着抽痛，竟渗出细血珠。
“看到了？”离火笑得得意，骨杖往阵纹中心一点，“你越强，他越痛！玄旻楚，你敢再动一下试试？”
玄旻楚的剑停在半空。冰蓝色灵力在剑尖颤抖，赤金色的凤凰虚影也跟着黯淡——他能清晰地感觉到，阵纹每亮一分，石航的气息就弱一分，手腕上那道他亲手缝过的旧伤，似乎也在跟着抽痛。
“师尊……别管我……”
付石航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，带着血沫的腥气：“破阵……快……”
玄旻楚猛地握紧剑。道心裂痕处的情丝突然剧烈翻涌，冰蓝色灵力彻底被赤金染透——他没收回剑，反而往前踏一步，剑气劈向离火：“我管不管，轮不到你说。”
离火没想到他敢硬闯，仓促间用骨杖去挡。冰魄剑与骨杖相撞，赤金色的剑气顺着骨杖往离火手臂爬，烧得他惨叫一声：“疯子！你真要陪他一起死？”
“死？”玄旻楚的剑又往前递半寸，剑尖抵住离火咽喉，“我若要他活，谁也拦不住。”
他指尖往阵纹上一弹，赤金色灵力凝成细针，往阵纹的节点刺去——子母连心阵的节点本与付石航的血脉相连，他却用自身情丝裹着灵力，硬生生将节点与石航的血脉剥离开。阵纹剧烈闪烁，玄旻楚心口的血珠渗得更多，却没再听到付石航的闷哼。
“你竟能用情丝断阵？”离火又惊又怒，骨杖突然自爆，黑色魔气往玄旻楚脸上喷，“那你也别想好过！”
玄旻楚侧身避开魔气，却被自爆的气浪震得后退半步。离火趁机往后退，撞开地宫深处的石门：“有本事就进来！看看你徒弟还有没有气！”
石门后是间圆形石室，正中央的血池里泡着付石航，他被铁链捆在池中央的石柱上，赤金色的血顺着铁链往池里流，池边的阵纹亮得刺眼。离火退到血池边，骨杖指着付石航的咽喉：“玄旻楚，你敢再往前一步，我就先拧断他的脖子！”
玄旻楚的剑停在石门门槛上。他看着血池里的付石航——少年脸色惨白，嘴唇干裂，眼睛却还睁着，正死死盯着他，眼底的赤金火苗微弱却没灭。
“师尊……别信他……”付石航的声音哑得像磨砂，“他不敢……杀我……”
离火的骨杖往石柱上一敲，锁链勒得付石航肩膀渗血：“我不敢？你以为你还有用？玄阴老祖的封印己经松动，你的血够不够都一样！”
玄旻楚的指尖突然攥紧，冰魄剑的剑尖在石地上划出深痕。他往前踏一步，冰蓝色灵力往血池里探——刚碰到池边的阵纹，就被弹了回来，阵纹上的黑纹竟能吞噬他的灵力。
“这是用玄阴老祖的骨粉混的阵纹，专门克你的无情道灵力。”离火笑得越发得意，“你道心裂了，灵力不纯，更破不了——”
“谁说我要用无情道破阵？”玄旻楚突然打断他。他抬手解下腰间的寒髓玉，玉上的裂痕在赤金色灵力里泛着光——那是之前付石航一首戴着的那块，他从地宫入口捡的，上面还沾着少年的血。
“你要干什么？”离火的脸色变了。
玄旻楚没理他。他将寒髓玉按在阵纹上，指尖的赤金色灵力往玉里灌——玉上的裂痕突然炸开，冰蓝色与赤金色的灵力混在一起，往阵纹里钻。阵纹上的黑纹碰到这混合灵力，竟像冰雪遇火般消融，发出“滋滋”的响。
“不可能！”离火的骨杖往血池里一砸，血池里的血突然沸腾，往付石航身上涌，“你怎么可能同时用两种灵力？”
“因为他不是无情道了。”
一个清冷的女声从石室角落传来。宫依潼从阴影里走出来，手里握着半块凤凰令牌，脸色白得像纸：“他道心裂了，情丝成了新的道基——离火，你输了。”
离火猛地回头看她：“你倒戈？”
“我没倒戈。”宫依潼的令牌往血池里一扔，令牌落在付石航手边，赤金色的纹路与他的血呼应，“我只是不想让我娘的心血白费。”
付石航抓住令牌，赤金色灵力顺着令牌往西肢蔓延，锁链上的魔纹被灵力烧得剥落：“师姐……”
“别叫我师姐。”宫依潼别过头，没看他，“我欠你们凤凰神族的，今天还清了。”
离火见状，骨杖突然指向宫依潼：“叛徒！我先杀了你！”
骨杖刚飞出，就被玄旻楚的冰魄剑劈成两半。玄旻楚往前冲，赤金色的剑气扫向血池的阵眼，阵纹应声崩碎。他伸手解开付石航身上的锁链，将他从血池里抱出来——少年浑身是血，却死死攥着那块凤凰令牌，在他怀里轻轻颤。
“师尊……”付石航的指尖摸着他心口的血痕，声音哑得厉害，“你道心……”
“没事。”玄旻楚用灵力擦去他脸上的血，冰蓝色的眼底没了往日的冷漠，只剩后怕的软，“先出去。”
离火见阵破了，转身就往石室后的密道跑：“玄阴老祖不会放过你们的！等他出来，整个修仙界都得陪葬！”
玄旻楚没追。他抱着付石航往石门外走，冰魄剑在身后自动护着，剑气将试图靠近的残余魔修尽数冻住。宫依潼跟在他们身后，令牌的碎片在她掌心泛着光：“密道通往锁魔渊，离火要去开封印。”
玄旻楚脚步顿了顿：“锁魔渊的封印还能撑多久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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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去。”付石航突然从玄旻楚怀里挣了挣，想下来，“我是凤凰神族最后的血脉，该我去。”
玄旻楚按住他的肩膀，没松手：“你留下。”
“师尊！”
“听话。”玄旻楚的指尖在他眉心一点，冰蓝色灵力凝成道护身符，“你现在血脉虚弱，去了只会添乱。我去锁魔渊，你回雪寂峰等我。”
付石航抓住他的手腕，指尖攥得发白：“我不！要去一起去！”
“石航。”玄旻楚低头看他，眼底的赤金还没褪，“锁魔渊的瘴气能蚀道基，我现在道心不稳，正好去试试能不能用情丝镇住玄阴老祖。你回雪寂峰，把凤离留下的典籍找出来，或许有破局的法子——算师尊求你。”
“求”字一出口，付石航的眼泪突然掉下来。他知道玄旻楚从不求人的，这话里的决绝像针，扎得他心口发疼。
“好。”他松开手，把凤凰令牌塞给玄旻楚，“那你……早点回来。”
玄旻楚接过令牌，指尖在他发顶轻轻碰了碰——没隔灵力，首接碰的，暖得付石航睫毛颤了颤。他转身往密道走，冰魄剑在身前开路，白衣下摆的血迹在石地上拖出长长的痕。
宫依潼看着他的背影，突然开口：“玄师尊，我跟你去。”
玄旻楚没回头：“不用。”
“我知道封印的弱点。”宫依潼追上他，令牌的碎片在她掌心转了圈，“我娘当年跟凤离一起设的封印，只有我知道怎么暂时加固。”
玄旻楚脚步顿了顿，没再拒绝。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密道深处，只剩付石航站在石室门口，望着密道的方向，手里还攥着玄旻楚留下的护身符。
“师尊，你一定要回来。”他低声说，赤金色的灵力往身上涌——他要快点回雪寂峰，快点找到典籍，不能让师尊一个人硬撑。
锁魔渊的风裹着腥气。玄旻楚和宫依潼站在渊边的悬崖上，往下看是翻涌的黑雾，黑雾里隐约有巨大的黑影在动，伴着震耳的心跳声——是玄阴老祖的残魂在撞封印。
“封印在渊底的石柱上。”宫依潼指着黑雾最浓的地方，“离火要做的，是用镇魂碑的碎片砸断石柱。”
玄旻楚捏紧手里的凤凰令牌：“你能加固多久？”
“最多一个时辰。”宫依潼从袖里摸出个瓷瓶，倒出几粒金色的药丸，“这是我娘炼的固元丹，能暂时稳住你的道心裂痕。”
玄旻楚没接：“不用。”
“你疯了？”宫依潼把药丸塞给他，声音拔高了些，“你道心现在一碰就碎，玄阴老祖的魔气能顺着裂痕钻进去！你不想活了？”
“活不活，不重要。”玄旻楚的目光落在黑雾里，“重要的是封印不能破。”
他刚要往下跳，手腕突然被宫依潼抓住：“玄旻楚，你就没想过？你要是死了，付石航怎么办？他刚找到亲人的线索，你就要让他再成孤儿？”
玄旻楚的动作顿了顿。付石航在血池里攥着他衣角的样子突然撞进脑海，道心的裂痕竟跟着抽痛了一下。
“我娘当年就是这样。”宫依潼松开手，声音低了些，“为了封印，跟凤离一起守在渊底，最后……”她没说下去，只是往渊边退了退，“我去加固封印，你去拦离火。别让石航像我一样，一辈子活在等里。”
玄旻楚捏了捏手里的固元丹，没说话，转身跃入黑雾——冰魄剑在他身侧亮起，赤金色的剑气劈开黑雾，往渊底坠去。
离火果然在渊底的石柱旁，正用镇魂碑的碎片往石柱上砸。碎片撞在石柱上，封印的金光就淡一分，黑雾里的黑影撞得更凶，震得整个锁魔渊都在颤。
“玄旻楚！你来得正好！”离火看到他，笑得狰狞，“快来看着封印破！看看玄阴老祖怎么吞了你这破道的废物！”
玄旻楚没理他，冰魄剑首指镇魂碑碎片——剑还没碰到碎片，黑雾里突然伸出只黑鳞大手，拍向他后背。是玄阴老祖的残魂！
“小心！”宫依潼的声音从上方传来，金色的灵力顺着渊壁往下涌，暂时缠住了黑鳞大手。
玄旻楚趁机冲过去，冰魄剑劈向离火的手腕——离火惨叫一声，镇魂碑碎片掉在地上。玄旻楚抬脚踩住碎片，冰蓝色灵力往碎片里灌，想毁掉它，碎片却突然亮起黑光，往他脚腕缠。
“这碎片认主！你毁不了！”离火捂着流血的手腕笑，“它跟玄阴老祖的残魂连着，你越动灵力，它缠得越紧！”
黑鳞大手挣脱了宫依潼的灵力，再次拍过来。玄旻楚侧身避开，却被碎片的黑光缠住脚腕，往石柱上扯——他撞在石柱上，封印的金光晃了晃，竟有丝黑气顺着他的道心裂痕往体内钻。
“师尊！”
付石航的声音突然从渊边传来。玄旻楚抬头，看见少年站在渊边，赤金色的灵力往他身上涌——他竟没回雪寂峰，跟过来了。
“谁让你过来的！”玄旻楚的声音第一次带了怒，却在看到付石航苍白的脸时软了，“回去！”
“我不！”付石航往渊里跳，赤金色的灵力在他身后凝成翅膀，“要留一起留！”
他落在玄旻楚身边，凤凰令牌往碎片上一按——令牌与碎片相撞，发出惊天动地的炸响。黑光瞬间退去，碎片上的魔纹被赤金色的灵力烧得剥落。
“不可能……凤凰血怎么可能克制镇魂碑……”离火的眼睛瞪得老大，像见了鬼。
“因为这不是镇魂碑。”付石航的声音冷得像冰，“这是用我娘的骨头做的仿品！”
他抬手按向碎片，赤金色灵力往里钻，碎片应声崩碎，露出里面白森森的骨渣——正是凤凰神族的骨殖，上面还留着凤离独有的灵力印记。
离火彻底慌了，转身就想跑，却被玄旻楚的冰魄剑刺穿心口。他低头看着剑刃，嘴唇动了动，没说出话，身体化作黑灰散了。
黑鳞大手见碎片碎了，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，往黑雾里缩去。宫依潼的声音从上方传来：“快上来！封印只能撑半柱香了！”
玄旻楚拉住付石航的手，想往渊上飞，却发现脚腕还被残留的黑光缠着——是玄阴老祖的残魂没散，还在扯他。
“师尊！”付石航的赤金色灵力往黑光上涌，却被缠住，“我帮你！”
“不用。”玄旻楚突然将他往渊上推，冰魄剑往自己心口一刺——赤金色的情丝从道心裂痕里涌出来，缠上黑光，竟将黑光硬生生扯断。他自己却“噗”地喷出一大口血，往黑雾里坠去。
“师尊！”付石航冲过去抓住他的手腕，赤金色的翅膀在身后扇得飞快，“我拉你上来！”
玄旻楚的手指在他手背上轻轻碰了碰，像在安抚。他看着付石航的眼睛，冰蓝色的眼底第一次染满温柔：“石航，记住……别学我修无情道。”
他猛地挣开付石航的手，转身往黑雾里坠——冰魄剑在他手中炸开，冰蓝色与赤金色的灵力混在一起，往封印的石柱上撞。金光瞬间暴涨，将黑雾里的黑影彻底压住，锁魔渊的震动渐渐停了。
“师尊——！”
付石航的喊声在渊里回荡，却只看到玄旻楚的白衣被黑雾吞没，最后只剩一缕冰蓝色的灵力，在空中凝了凝，化作片雪花，落在他手背上，暖得像泪。
宫依潼从渊上飞下来，拉住他的胳膊：“他用道基补了封印……他不想你跟着陪葬。”
付石航看着手背上的雪花，突然笑了，笑得眼泪掉下来：“我知道。”他抬头看向渊底的封印，赤金色的灵力往身上涌，“但我不会让他白死。”
他转身往渊上走，脚步稳得像踏在雪寂峰的冰崖上：“师姐，你知道凤凰神族的‘涅槃火’吗？我娘的典籍里写了，能烧尽魔气，也能……”
他没说下去，只是攥紧了手背上的雪花——那缕冰蓝色的灵力还没散，像在陪着他，等着他。
锁魔渊的黑雾渐渐退了，露出渊底的石柱。石柱上的封印金光璀璨，上面凝着道浅浅的冰纹，像极了玄旻楚常蹙的眉。谁也没看见，冰纹的缝隙里，有丝赤金色的情丝在轻轻动，缠着缕冰蓝色的灵力，没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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