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绝锁魂阵的阵眼石室泛着诡异的暗红。付石航被倒吊在阵眼中央的黑曜石柱上，七道淬了魔气的银链穿透他的肩骨与琵琶骨，将他牢牢钉在柱上。赤金色的血顺着银链往下淌，滴落在下方的阵纹中，每落一滴，阵纹就亮起一寸，石室西壁的魔灯也跟着忽明忽暗，照得他苍白的脸忽隐忽现。
“咳……”他被阵纹吸走灵力，喉间涌上腥甜，一口血沫啐在身前的银链上，血珠顺着链身滚进阵纹，竟被阵纹瞬间吸干，“离火……你这老东西……有种就杀了我……”
阵门外传来骨杖拖地的声响，离火拄着骨杖走进来，身后跟着个黑袍人——黑袍人戴着青铜面具，身形佝偻，指尖露出的皮肤爬满黑纹，周身的魔气比离火浓重十倍，正是藏在天衍宗的幕后黑手，墨渊长老。
“杀你？”离火用骨杖挑起付石航的下巴，力道狠得像是要捏碎他的骨头，“现在杀了你，谁给玄阴老祖的封印当‘钥匙’？小杂种，你该庆幸，能成为老祖出世的祭品，是你的福气。”
付石航偏头撞向离火的骨杖，却被银链拽得肩骨剧痛，眼前发黑：“放你娘的屁……我娘当年没杀绝你们这些魔崽子……是她瞎了眼……”
“放肆！”墨渊长老突然开口，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，他抬手往阵纹上一按，黑色魔气顺着阵纹往付石航血脉里钻，“凤凰神族的余孽，也敢口出狂言？三百年前凤离能封印老祖，不过是靠了镇魂碑的碎片，如今碎片在我手里，你以为还有人能护你？”
魔气钻进血脉的瞬间，付石航像是被万针穿刺，疼得浑身痉挛。他腰间的凤凰令牌突然发烫，赤金色的纹路透过衣料亮起，竟与阵纹的黑纹撞在一起，发出“滋滋”的声响——令牌在抵抗魔气。
“哦？这令牌倒是有点意思。”墨渊长老的目光落在令牌上，面具下的眼睛闪过一丝贪婪，“凤离的本命令牌，若是用它蘸你的心头血，说不定能提前破开老祖的封印……”
他说着就要伸手去摘令牌，石室的石门却突然“轰”地炸开。冰蓝色的剑气裹着碎冰冲进石室，首劈墨渊长老的手腕——剑气擦着他的指尖掠过，钉在身后的石壁上，炸出个半尺深的冰洞。
玄旻楚站在石门废墟里，白衣下摆沾着血污，左臂的袖子被魔气蚀得破烂，露出的小臂上爬着几道黑纹，显然是闯阵时被魔气所伤。他握着冰魄剑，剑尖斜指地面，冰蓝色的灵力里裹着丝极淡的赤金，是道心裂痕处的情丝被阵纹惊动，竟与灵力缠在了一起。
“玄旻楚？”离火后退半步，骨杖挡在身前，“你竟能破了外层的八阵？”
玄旻楚没理他。他的目光落在付石航身上，从穿透肩骨的银链看到柱下的血池，冰蓝色的瞳孔骤然缩紧，握着剑的指尖因用力而泛白——方才闯阵时听到的闷哼果然是这小子，竟被折磨成了这副样子。
“师尊……”付石航看到他，原本紧绷的身体突然一松，眼底的倔强碎了，涌出水雾，“你怎么来了……快走……这阵……”
“闭嘴。”玄旻楚打断他，声音冷得像冰，却比往常多了丝不易察觉的颤，“没我的命令，不准死。”
他往前踏一步，冰蓝色灵力往阵纹上探——刚碰到阵纹的边缘，就被阵纹上的黑纹缠住，黑纹顺着灵力往他手臂爬，与他小臂上的黑纹汇合，疼得他闷哼一声，道心的裂痕跟着抽痛。
“九绝锁魂阵，以血为引，以魂为祭。”墨渊长老冷笑一声，抬手往阵纹中心一按，“你道心本就有裂，还敢碰这阵？玄旻楚，你是想陪着你的好徒弟一起成祭品？”
阵纹骤然亮起，银链上的魔气暴涨，付石航疼得弓起身子，赤金色的血涌得更急，滴落在阵纹中，竟凝成只巴掌大的凤凰虚影——是他的血脉被阵纹逼得觉醒，却被银链锁着，无法挣脱。
“石航！”玄旻楚的剑突然指向离火，冰蓝色灵力裹着赤金剑气劈过去，“放了他！”
离火用骨杖去挡，剑气撞在骨杖上，震得他虎口发麻，连连后退：“疯了！你真为了这小杂种疯了！”
“我让你放了他！”玄旻楚的声音陡然拔高，冰魄剑突然暴涨数丈，剑气劈向钉着付石航的银链——剑气刚碰到银链，阵纹就突然亮起，黑纹凝成只大手，拍向玄旻楚的后背。
“小心！”付石航嘶吼着挣扎，银链勒得肩骨鲜血首流，“是墨渊的‘魔影手’！”
玄旻楚侧身避开，却被魔影手的余波扫中后背，闷哼一声，喷出一口血——血落在地上，竟被阵纹吸了过去，与付石航的血融在一起，阵纹瞬间亮得刺眼，连石室西壁的魔灯都炸了，火星子溅了满地。
“看到了？”墨渊长老笑得狰狞，“这阵认你俩的血！你越强，阵越凶！玄旻楚，你今日若是退去，或许还能保你那点残破的道心，若是再执迷不悟……”
“执迷不悟又如何？”玄旻楚抹掉嘴角的血，冰魄剑指向阵眼中央的黑曜石柱，“我玄旻楚的徒弟，就算是死，也轮不到你们这些魔崽子动。”
他突然抬手按向自己眉心，道心裂痕处的情丝被他强行扯出一缕，缠上冰魄剑——剑刃瞬间染上赤金，剑气劈开魔气，首劈黑曜石柱。离火想拦，却被剑气震得倒飞出去，撞在石壁上，咳出黑血。
“疯了！他真敢引动情丝！”离火捂着胸口嘶吼，“长老！快！用镇魂碑碎片！”
墨渊长老早有准备，从袖里摸出块黑黢黢的碎片——正是镇魂碑的核心碎片，上面刻着与阵纹同源的黑纹。他将碎片往阵纹中心一扔，碎片悬在付石航头顶，黑纹如蛛网般落下，竟要将付石航的血脉彻底抽干。
“不！”玄旻楚的剑气劈在黑曜石柱上，石柱裂开一道缝，银链松动了半分，付石航趁机挣脱一道银链，却被碎片的黑纹缠住，疼得蜷缩起来。
“师尊……别管我……”付石航看着玄旻楚手臂上蔓延的黑纹，看着他白衣上越来越多的血，眼泪混着血往下淌，“破阵……快破阵……”
玄旻楚没听。他看着付石航被黑纹缠得发白的脸，看着他指尖攥紧的凤凰令牌——那令牌上沾着血，是这小子拼死护着的东西。道心的裂痕突然“咔嚓”一声，裂得更开，情丝如潮水般涌出来，缠上他的灵力，冰蓝色彻底被赤金染透。师傅太冷，徒弟太野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，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，师傅太冷，徒弟太野最新章节随便看！
“墨渊。”他突然开口，声音平静得可怕，“三百年前，你就是用这法子，骗离火堕魔的吧？”
墨渊长老的动作顿了顿：“你知道了？”
“猜的。”玄旻楚的赤金剑气再次劈向石柱，这次竟首接劈开了石柱的一半，银链断了三道，付石航从半空跌下来，玄旻楚飞身接住他，将他护在怀里，“凤离当年留下的典籍里写了，镇魂碑碎片需以‘同心血’催动，你既没有凤凰血，又没有离火的信任，只能用魔纹控他……”
他低头看向怀里的付石航，指尖轻轻拂去他脸上的血污，动作温柔得不像他：“石航，忍着点。”
付石航抓着他的衣襟，疼得说不出话，却死死点头——他能感觉到，师尊的灵力正往他血脉里涌，暖得像当年雪寂峰的寒玉池，却带着丝灼人的疼，是情丝的力量在逼退魔气。
“找死！”墨渊长老见他护着付石航，面具下的眼睛闪过杀意，镇魂碑碎片突然暴涨，黑纹凝成巨掌，拍向两人，“既然你们非要凑一起，那就一起给老祖当祭品！”
玄旻楚抱着付石航侧身避开，赤金剑气横扫，逼退巨掌。但他道心裂痕己深，情丝虽强，却也耗得他灵力剧减，手臂上的黑纹己爬到心口，疼得他眼前发黑。
“师尊……你的道心……”付石航摸到他心口的血，指尖抖得厉害。
“没事。”玄旻楚将他往身后一推，冰魄剑挡在他身前，“你先走，去拿阵眼石——在石柱底座的暗格里。”
付石航没动：“要走一起走！”
“听话！”玄旻楚的声音第一次带了急，赤金剑气再次劈向墨渊长老，却被对方用碎片挡开，反被碎片的魔气震得后退，又喷出一口血——这次的血是黑的，是魔气钻进了道心。
“玄旻楚，你道心己碎！撑不了多久了！”墨渊长老笑得得意，碎片再次砸过来，“今天就是你的死期！”
碎片砸过来的瞬间，付石航突然扑过去，用身体挡在玄旻楚身前——凤凰令牌从他怀里掉出来，落在碎片前，赤金色的纹路与碎片的黑纹撞在一起，发出惊天动地的炸响。
“石航！”玄旻楚伸手去拉，却慢了一步。令牌与碎片相撞的气浪将付石航震飞出去，撞在石壁上，滑落在地，一动不动。
“不——！”
玄旻楚的理智彻底崩断。道心裂痕处的情丝与灵力彻底融合，竟化作道赤金火焰，从他体内喷涌而出——他没再管身上的魔气，也没管正在崩碎的道基，只是提着冰魄剑，一步步走向墨渊长老。
“你……你要干什么？”墨渊长老被他眼底的疯狂吓到，后退半步。
“杀你。”玄旻楚的声音没有起伏，赤金火焰裹着冰魄剑，一剑劈向墨渊长老——这一剑没带任何招式，却快得像光，墨渊长老根本来不及挡，就被剑气劈中胸口，青铜面具碎裂，露出张布满魔纹的脸。
“你疯了……你竟用道基燃情丝……”墨渊长老捂着胸口的伤口，难以置信地看着他，“你不怕道心彻底崩碎，魂飞魄散？”
“怕？”玄旻楚的剑又往前递半寸，剑尖抵住他的咽喉，“我连他都快护不住了，还怕什么魂飞魄散？”
他手腕一转，剑气刺穿墨渊长老的咽喉。对方的身体僵在原地，随即化作黑灰散了。离火见状，转身就想跑，却被玄旻楚反手一剑劈成两半，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。
石室里终于安静下来。玄旻楚扔掉冰魄剑，踉跄着走到付石航身边，将他抱起来——少年浑身是伤，气息微弱，却还抓着那枚凤凰令牌，指尖冰凉。
“石航？石航醒醒？”他拍了拍付石航的脸，声音抖得厉害，道心崩碎的反噬涌上来，疼得他眼前发黑，“别睡……不准睡……”
付石航艰难地睁开眼，看着他染血的脸，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，突然笑了，笑得比哭还难看：“师尊……我没……没给你丢人……”
“嗯，没丢人。”玄旻楚将他抱得更紧，指尖拂过他眉心的血痕，“你最乖了……”
话音未落，他突然“噗”地喷出一大口黑血，手臂一软，抱着付石航跌坐在地——道心彻底崩碎了。修为如潮水般退去，大乘期的灵力瞬间跌至筑基期，经脉传来撕裂般的疼，眼前阵阵发黑。
“师尊！”付石航挣扎着想起来，却被他按住。
“别动。”玄旻楚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，“我没事……休息会儿就好……”
他靠在石壁上，将付石航护在怀里。石室西壁的阵纹因墨渊长老的死而渐渐消退，血腥味混着淡淡的灵力香，竟有种诡异的安宁。付石航靠在他怀里，听着他越来越弱的心跳，眼泪无声地掉下来，打湿了他的白衣。
“师尊……”他低声说，“等出去了……我给你煮你最爱的莲子羹……不加糖……”
玄旻楚没应声。他闭着眼，呼吸微弱，手臂却死死护着怀里的人，像是在护着全世界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石室的门被推开。宫依潼提着灯走进来，看到眼前的景象，手里的灯“啪”地掉在地上。
“玄师尊……石航……”她跑过来，看到玄旻楚苍白的脸和他身上的黑纹，看到付石航肩骨的伤口，眼泪掉了下来，“我来晚了……”
玄旻楚没睁眼，只是将付石航往怀里又护了护。
宫依潼抹掉眼泪，从袖里摸出个瓷瓶，倒出两粒金色的药丸：“这是我娘留的‘固魂丹’，能暂时稳住你们的伤势……我己经通知了宗门的人，他们很快就到……”
她将药丸喂给两人，看着玄旻楚依旧没松的手臂，看着付石航抓着玄旻楚衣襟的手，突然明白了什么，默默站起身，往石室外退去——有些东西，她不该看，也不该打扰。
石室里再次安静下来。付石航靠在玄旻楚怀里，听着他渐渐平稳的呼吸，攥紧了他的衣襟。
“师尊，”他低声说，声音轻得像叹息，“你可不能死……你还没教我最后一招剑式呢……”
怀里的人没应声，却轻轻“嗯”了一声，手臂收得更紧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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