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忘尘峰被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，空气里带着雪后特有的清冽。萧楠坐在石桌旁，手舞足蹈地给子桑淮稚讲着陈国的见闻，从那个被邪术缠身的太子，讲到那些被献祭的百姓的悲惨遭遇。
“……所以啊，那个国王最后抱着太子哭得像个孩子，我还是第一次见一个国王那么失态呢。”萧楠感慨道，“你说，这是不是就是亲情啊？为了自己的孩子，什么国王的尊严都顾不上了。”
子桑淮稚坐在他对面，手里捧着一杯温热的灵茶，指尖轻轻着杯壁。阳光透过薄雾洒在她脸上，给她苍白的肌肤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。
“血缘羁绊，确实能激发人类强烈的保护欲。”她淡淡道，“从生物本能角度看，是为了延续基因。”
“又是生物本能。”萧楠撇撇嘴，“师尊，你就不能从‘情’的角度想想吗？那种愿意为对方付出一切的心情，多动人啊。”
子桑淮稚抬眸看他，眸底像盛着清晨的露水：“动人？但也低效。若国王能早点察觉邪修的阴谋，提前做好防范，何至于此？”
萧楠被她噎得说不出话，只好拿起一块灵果塞进嘴里，含糊不清地说：“跟你没法沟通。”
子桑淮稚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，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，低头抿了口茶。茶是萧楠昨天刚沏的，用的是他从陈国带回来的新茶，带着一股淡淡的花香，比以往喝的灵茶多了几分烟火气。
她发现，自己似乎并不排斥这种味道。
【系统：检测到目标人物情绪稳定，道心波动指数5.3，对新口味灵茶接受度良好。】
萧楠在心里偷笑，看来师尊的口味也在慢慢改变啊。
就在这时，那只被萧楠喂过糊锅鸡汤的仙鹤扑腾着翅膀跑了过来，嘴里还叼着一片翠绿的叶子，殷勤地递到子桑淮稚面前。
“哟，你这小家伙，今天怎么不缠着我了？”萧楠笑着打趣，“知道谁是主子了？”
仙鹤似乎听懂了他的话，用脑袋蹭了蹭子桑淮稚的胳膊，发出亲昵的唳鸣。
子桑淮稚看着它递过来的叶子，愣了一下。那是一片普通的竹叶，没什么灵气，也没什么用处。以往仙鹤给她叼来的，都是些蕴含灵气的灵草或者晶莹的玉石。
“它这是……想给你分享好东西呢。”萧楠解释道，“就像小孩子看到好玩的东西，会忍不住拿给喜欢的人看。”
子桑淮稚的指尖轻轻碰了碰那片竹叶，仙鹤立刻兴奋地叫了两声。她沉默片刻，伸出手，轻轻摸了摸仙鹤的脑袋。
仙鹤舒服地眯起了眼睛，蹭得更欢了。
萧楠看得目瞪口呆，差点把嘴里的灵果喷出来。他还是第一次见师尊主动摸仙鹤！这可是历史性的突破啊！
【系统：检测到目标人物主动与动物互动，道心波动指数5.4！情感行为模式发生显著变化！】
“师、师尊……”萧楠结结巴巴地说，“您今天……心情很好啊？”
子桑淮稚收回手，若无其事地端起茶杯：“只是觉得，它比你懂事些。”
“嘿，我这是招谁惹谁了？”萧楠不服气，“我也很懂事的好不好！”
子桑淮稚没理他，拿起那片竹叶，仔细看了看，然后……放进了旁边的炼丹炉里。
萧楠：“……” 他就不该对师尊抱有什么浪漫的期待！
“这片叶子蕴含微量清心之气，混入丹药中，可提升药效千分之一。”子桑淮稚一本正经地解释。
“是是是，您说什么都对。”萧楠无奈地摇摇头，心里却乐开了花。不管怎么说，师尊愿意摸仙鹤，愿意收下仙鹤送的“礼物”，就是很大的进步了。
两人正说着话，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。只见一个身穿天衍宗服饰的弟子快步走来，对着子桑淮稚恭敬地行了一礼：“子桑长老，我家少主有请。”
“卢渂牧？”萧楠皱起眉头，这家伙怎么又来了？
子桑淮稚淡淡道：“何事？”
“少主说，听闻长老近日受伤，特意备了些疗伤的灵药，想亲自送来。”那弟子恭敬地回答。
“不必了。”子桑淮稚拒绝道，“告诉他，我无碍。”
“这……”那弟子面露难色，“少主还说，若是长老不便，他亲自过来拜访也是可以的。”
“师尊，别让他来！”萧楠立刻道，“这家伙没安好心！”
子桑淮稚瞥了他一眼：“不得无礼。”然后对那弟子道，“告诉他，心意我领了，灵药就不必了。我近日需要静养，不便见客。”
那弟子见状，也不好再强求，只好行了一礼，转身离开了。
“呼——”萧楠松了口气，“还好没让他来，不然又要跟您论道论到天黑了。”
子桑淮稚看着他紧张的样子，眸底闪过一丝笑意：“你似乎很不喜欢他？”
“也不是不喜欢，”萧楠嘟囔着，“就是觉得他太假了，每次都装作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，谁知道心里在想什么。”
“卢渂牧天资出众，品行端正，是个值得结交的同道。”子桑淮稚客观地评价道。
“再值得结交也不能总往您这儿跑啊。”萧楠小声嘀咕，“您是我师尊，又不是他师尊。”
子桑淮稚没再说话，只是拿起桌上的话本，翻了起来。萧楠凑过去一看，是《西厢记》。
“师尊，您还看这个呢？”萧楠好奇地问，“觉得崔莺莺和张生怎么样？”
“冲动，鲁莽，缺乏规划。”子桑淮稚言简意赅地评价，“但……”
“但什么？”萧楠追问。
“但他们为了自己的目标，愿意付出努力，这一点，尚可。”子桑淮稚道。
萧楠眼睛一亮：“师尊，您这是……开始认可他们了？”
子桑淮稚合上书：“只是客观评价。”
“好好好，客观评价。”萧楠笑着说，“那您觉得，他们最后能在一起，靠的是什么？”
“运气。”
“……”萧楠被她噎得半天说不出话，“师尊！能不能别这么煞风景啊！”
子桑淮稚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，忽然道：“明日，陪我去一趟望月峰。”
“望月峰？”萧楠愣了一下，“去那儿干嘛？”
“听闻那里的日出不错。”子桑淮稚淡淡道，“或许……能对修炼有所助益。”
萧楠愣住了，随即狂喜：“师尊！您是说真的吗？您要带我去看日出？”
子桑淮稚看着他兴奋的样子，眸底的笑意更深了些：“只是去看看。”
“好好好！看看也行！”萧楠激动得差点跳起来，“我这就去准备！需要带什么？灵茶？点心？还是……”
“不必。”子桑淮稚打断他，“轻装简行即可。”
“好好好！”萧楠连连点头，心里乐开了花。师尊主动提出带他去看日出，这绝对是历史性的突破！看来他的“攻略”计划，进展顺利啊！
【系统：检测到目标人物主动邀约，道心波动指数5.5！宿主，恭喜你！】
“嘿嘿，那是自然。”萧楠在心里得意地说。
第二天一早，天还没亮，萧楠就兴奋地爬了起来，跑到子桑淮稚的房门外等着。没过多久，房门打开，子桑淮稚走了出来，依旧是一身白衣，却比平时多了几分柔和。
“师尊！”萧楠笑着迎上去，“我们出发吧？”
子桑淮稚点点头，率先向望月峰飞去。萧楠连忙跟了上去，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，怦怦首跳。
望月峰是玄天宗的一处观景胜地，山顶视野开阔，是看日出的绝佳位置。两人落在山顶时，天边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。
萧楠找了块平整的石头，用灵力清理干净：“师尊，坐这儿吧。”
子桑淮稚依言坐下，看着远方的地平线。萧楠在她身边坐下，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，只有山风吹过的声音。
过了一会儿，天边渐渐染上了一抹红晕，紧接着，一轮红日缓缓升起，金色的阳光瞬间洒满了大地，壮丽非凡。
“哇……”萧楠忍不住赞叹，“好美啊。”
他转头看向子桑淮稚，只见阳光洒在她脸上，给她清冷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边，她的眸底映着金色的光芒，仿佛盛满了整个日出。那一刻，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、不食人间烟火的太上长老，只是一个安静欣赏美景的女子。
萧楠看得有些呆了，心跳漏了一拍。
子桑淮稚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，转过头看他：“怎么了？”
“没、没什么。”萧楠连忙收回目光，脸颊有些发烫，“就是觉得……师尊您今天特别好看。”
话一出口，他就后悔了，这话说得也太首白了。
子桑淮稚愣了一下，眸底闪过一丝诧异，随即恢复了平静：“专心看日出。”
“哦。”萧楠乖乖地应了一声，心里却七上八下的。
过了一会儿，子桑淮稚忽然开口：“你说，这日出，算不算一种‘情’？”
萧楠愣了一下：“日出？算什么情啊？”
“自然之情。”子桑淮稚道，“万物生长，周而复始，生生不息。这种力量，与人类的‘情’，是否有相似之处？”
萧楠没想到她会这么问，仔细想了想：“好像……有点像。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，都很强大，都能给人带来力量。”
子桑淮稚点点头，没再说话，继续看着日出。
萧楠看着她的侧脸，忽然觉得，或许师尊并非不懂“情”，只是她理解的方式，与常人不同。对她而言，“情”或许不是那些轰轰烈烈的爱情、亲情，而是更广阔、更自然的存在。
但没关系，他可以慢慢教她，慢慢让她明白，那些细微的、温暖的、属于人与人之间的情感，同样值得珍惜。
日出渐渐升高，温度也升了起来。子桑淮稚站起身：“回去吧。”
“嗯。”萧楠点点头，跟在她身后。
下山的路上，萧楠忽然道：“师尊，下次我们去看云海吧？听说断云峰的云海可壮观了！”
子桑淮稚脚步微顿，没有立刻回答。萧楠心里有点紧张，生怕她拒绝。
过了一会儿，她才淡淡道：“再说吧。”
虽然不是明确的同意，但也没有拒绝！萧楠心里又乐开了花。
他知道，师尊的“无情道”正在一点点瓦解，而他和师尊之间的关系，也正在朝着一个美好的方向发展。这条路或许还很长，但他有耐心，也有信心。
回到忘尘峰时，仙鹤正站在门口，看到他们回来，兴奋地扑腾着翅膀迎了上来，嘴里还叼着一朵刚开的雪莲。
子桑淮稚看着那朵雪莲，又看了看萧楠，忽然伸手接了过来，轻声道：“多谢。”
仙鹤似乎听懂了，兴奋地叫了两声，扑腾着翅膀飞走了。
萧楠看着这一幕，笑得眉眼弯弯。
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UOVG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