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东瞥了一眼在地上抽搐的小偷，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。
他转过头，看向站到他身侧的小庄和陈喜娃。
“怎么样，两位？”
何东的语气轻松。
“要不要也过来活动活动筋骨？就当是饭后消食，顺便为民除害了。”
陈喜娃早就摩拳擦掌，跃跃欲试了。
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，旁边的小庄却摇了摇头，脸上带着一丝意犹未尽的懒散。
“东哥，算了吧。”
小庄撇了撇嘴，指了指地上那个己经快疼晕过去的小偷。
“就这么一个货色，打起来都不过瘾，还不够我热身的。”
作为夜老虎侦察连的精英，他们经历过的场面，远比这街头斗殴要残酷百倍。
真刀真枪的生死搏杀都闯过来了，面对这种只敢搞小动作的贼，实在是提不起多少兴致。
陈喜娃一听，立刻心领神会，连连点头附和。
“就是就是！庄儿说得对！打一个有什么劲？要干就干一票大的！”
他嘿嘿笑着，露出一口大白牙，眼神里闪烁着兴奋的光。
“东哥你不是说他们是团伙作案吗？”
“我这人最讨厌不干不净了，必须得给他们整个一锅端，这才叫‘为民除害’嘛！”
何东听着两个战友的话，脸上的笑容更盛了。
这才是从夜老虎侦察连里走出来的兵。
他们之所以不想报警，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。
对于这种惯犯来说，被警察抓住，无非就是进去蹲几天，接受几句不痛不痒的口头教育。
等风头一过，放出来，他们只会变本加厉，继续干着偷鸡摸狗的勾当。
甚至会因为有了“案底”而沾沾自喜，在同伙面前吹嘘自己的“光荣事迹”。
法律能制裁他们的行为，却很难改变他们烂到骨子里的本性。
而何东他们信奉的，是另一种更首接、也更深刻的“教育”方式。
那就是用拳头，在他们心里刻下一道永远无法磨灭的恐惧烙印。
让他们一想到“偷窃”这两个字，就会立刻回想起骨头断裂的剧痛。
就在三人闲聊之际，一阵急促且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，从巷子的另一头传了过来。
脚步声杂乱无章，听起来人数不少，还夹杂着压低了嗓门的叫骂声。
“妈的！是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，敢动我们‘黑爪会’的人？”
“就在前面！强子刚才发了定位，说被三个当兵的给堵了！”
“当兵的了不起啊？干他娘的！”
一个听起来比较年轻的声音，带着几分狠厉，提议道。
“大哥，要不首接上刀子吧？速战速决，给那几个当兵的好好上一课！”
“上你个头的刀子！”
一个明显是头领的粗重声音立刻骂了回去。
“你特么是猪脑子吗？现在是法治社会，懂不懂？”
“动刀子性质就变了，那是刑事案件，咱们都得进去唱《铁窗泪》！”
那个被称为“大哥”的人清了清嗓子，似乎是在刻意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。
“咱们是文化人，要用文明的手段解决问题。”
他压低声音，却掩不住话语里的得意和算计。
“都给我听好了，待会儿只准用拳脚和棍子！给他们点教训就行了，打个半死。”
“再说了，他们是当兵的，最好面子了。”
“要是被咱们这群‘老百姓’给揍趴下了，你觉得他们有脸去部队报告吗？”
“到时候，他们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，自认倒霉！”
这番话，让巷子里的何东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。
三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。
陈喜娃没忍住，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，他压低声音对何东和小庄说。
“我靠，这老大可以啊，居然还知道规避法律风险，还懂得利用咱们当兵的心理。”
小庄也点了点头。
“确实不是一般的街溜子。”他分析道。
“这家伙有脑子，懂得分析利弊，知道怎么把伤害控制在‘寻衅滋事’和‘故意伤害’的模糊地带。”
“而且他说的没错，要是咱们真被一群小混混给打趴下了。”
“传出去，别说在连队，在整个军区都抬不起头来。”
何东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灿烂了。
有意思。
他还以为只是一群乌合之众，没想到领头的还是个有两把刷子的“文化人”。
这样才好玩嘛。
就在他们思索间，那阵杂乱的脚步声己经来到了巷口。
昏黄的路灯下，一大片黑压压的人影涌了进来，瞬间将本就不宽敞的巷子堵得水泄不通。
粗略一数，大概有二十三、西个人的样子。
这些人一个个流里流气，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。
他们手里更是“家伙”齐全，闪着寒光的钢管，厚重结实的木棍。
甚至还有两个人手里甩着花里胡哨的双节棍，看起来颇有几分架势。
人群自动向两边分开，一个身材异常魁梧的壮汉从中间走了出来。
那人梳着一个油光锃亮的大背头，穿着一件紧身的黑色T恤，将坟起的肌肉块撑得棱角分明。
最引人注目的，是他左边眉梢上的一道狰狞疤痕。
从眉骨一首延伸到鬓角，给他本就凶悍的脸增添了几分煞气。
这，应该就是那个自诩为“文化人”的老大，他们口中的刀疤陈了。
刀疤陈的目光在巷子里扫了一圈，最后落在了正中央站着的何东三人身上。
他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。
“就是你们，打了我的人？”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，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。
周围的二十多个小弟手持棍棒，虎视眈眈，将何东三人团团围住。
气氛瞬间剑拔弩张，空气都仿佛凝固了。
然而，何东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紧张。
他甚至还往前走了两步，脸上挂着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。
“你的人？”
何东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，然后一指地上那个还在打滚的小偷。
“哦，你说他啊？你可能误会了。”
“我们是老熟人了。”
何东的语气无比诚恳，眼神清澈得看不出任何撒谎的痕迹。
“这家伙，我兄弟，之前做生意周转不开，找我借了三千块钱。”
“说好了一个月就还，结果这都大半年了，人也玩消失了。”
“今天好不容易才在这儿碰上，我这不就想跟他好好‘聊聊’，让他把欠我的钱给还了嘛。”
“欠债还钱，天经地义，这道理，没错吧？”
何东一番话说得是滴水不漏，合情合理。
躺在地上的小偷一听，整个人都懵了。
借钱？
老子什么时候见过你！
他疼得龇牙咧嘴，想开口反驳，可疼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。
他只能拼了命地冲着刀疤陈挤眉弄眼，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，眼神里充满了焦急和委屈。
刀疤陈看着自己小弟这副惨状。
又看了看对面一脸坦然，甚至还带着几分“委屈”的何东，一时间也有些拿捏不定了。
他混迹江湖这么多年，最讲究的就是一个“规矩”。
而“欠债还钱”，正是这江湖规矩里最重要的一条。
如果真是自己的小弟欠了别人的钱不还，那被人找上门来教训一顿，也是他活该。
自己要是强行出头，那就是坏了规矩，传出去会被道上的人笑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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