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宝珠踩着月光铺就的大理石步道,一步步走向那扇高耸入云的雕花铜门,脚底仿佛踏在现实与幻境的交界线上。夜风轻拂,带着庭院深处桂花与青石混合的冷香,月光如银纱般洒落,将整条步道映照得宛如通往梦境的阶梯。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,孤零零地贴在地面,像是一道倔强的宣言,宣告着一个平凡女人即将闯入豪门世界的决心。
庭院深处,喷泉如星河倾泻,水珠在灯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,像是把银河揉碎了撒向人间,每一滴水都闪烁着不属于她过去生活的光芒。她忽然停下,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皱巴巴的口红——那是她唯一敢带来的“战备物资”,在出租屋对着斑驳的镜子涂了整整十分钟才鼓起勇气出门的象征。那支口红早己被挤压变形,膏体歪斜,像是她这些年被生活碾压却始终不肯断裂的自尊。
她仰头望着别墅顶端旋转的观景穹顶,玻璃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,仿佛悬浮在夜空中的水晶王座。她轻声自语:“狗男人原来这么有钱,怪不得人人都想做总裁夫人。”她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,“看在你这么有钱的份上,老娘早晚都得将你拿下。这个总裁夫人,我当定了。”她拧开口红,闭眼深吸一口气,像是即将奔赴战场的女将,“让我现在涂上点口红,先给你来一招美人计。”
话音未落,一阵夜风拂过,吹落一片银杏叶,金黄的叶片打着旋儿,不偏不倚地贴在她沾血的鼻尖上,像一个日本太郎的胡子,又像一枚荒诞的勋章,带着命运的嘲弄与嘉奖。她本就因紧张和激动流了鼻血,脸上早己斑驳如小花猫,再加上没有镜子就胡乱涂抹口红,唇线歪斜,腮边还蹭上了几道红痕,整张脸活脱脱像幅抽象派画作。可她浑然不觉,依旧挺首脊背,眼神坚定,仿佛自己正踏着红毯步入金碧辉煌的婚礼殿堂。
而此刻,夏景初正站在三楼的落地窗前,指尖轻叩红酒杯,杯壁轻震,发出细微的嗡鸣。他俯瞰那个渺小却异常倔强的身影,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丝弧度。窗外的她,像一只误闯水晶宫的野猫,毛发炸起,眼神却亮得惊人。他低声对身侧的李特助说:“查一下,今晚唱站台的那个保洁的电话和地址。”声音平静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。
“是,总裁。”李特助迅速低头记录,不敢多问。
南宝珠终于推开那扇沉重的铜门,步入别墅内部。客厅挑高三层,水晶吊灯如星瀑垂落,照亮了墙上挂着的巨幅照片——那是夏景初与某位政要握手的瞬间,背景是国际会议厅,气场逼人。照片下方,却有一幅格格不入的涂鸦:歪歪扭扭的太阳、房子,还有三个歪头歪脑的小人,写着“爸爸、大宝”。南宝珠心头一颤,还没来得及细想,楼梯上传来沉稳的脚步声。夏景初缓步走下,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,手中随意地拎着一摞文件,走到茶几前,毫不客气地甩在她面前。
“坐。”他语气淡漠,像在吩咐下属。
南宝珠刚想跟着坐下,却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——那双便宜的帆布鞋早己磨损,鞋边还沾着地铁口的泥渍,此刻正踩在价值连城的意大利手工拼花地板上。她突然感到一阵窒息般的自卑,仿佛自己是一粒误入珍珠堆的沙砾。她慌忙伸手拍了拍裙摆,又下意识地擦了擦屁股,生怕衣服上的灰尘玷污了这尊贵的沙发。
夏景初挑眉:“怎么?不坐下?刚刚不是还活蹦乱跳的,怎么?才一会儿的功夫变傻了?”
南宝珠猛地回神,强撑着笑着问夏景初手里的文件:“这是什么?”
“打开看看。”他靠进沙发,姿态慵懒,眼神却锐利如刀。
她翻开文件,是一份婚前协议,条款密密麻麻,字字如铁。她扫了几眼,忽然笑了:“是不是有钱人都爱写协议啊?真没意思。”
“没意思,你可以不签。”夏景初端起红酒,轻啜一口,“你可以选择消失,更可以选择去过你一个人的自由世界。”
“自由?”南宝珠冷笑,“我自由得起吗?你休想让我放弃他们。”她抓起笔,在末页签下名字,笔锋凌厉,像一道划破命运的刀痕。
签完,她抬头,眨眨眼:“协议上说,让我不要觊觎你的姿色……那我可不可以觊觎其他男人的姿色?”
夏景初眯眼:“作为夏家总裁夫人,言行举止都要符合你的身份,不可以做任何有损夏家声誉的事。”
“那你干脆让我出家得了!”她翻了个白眼。
他不再理会,拿起签好的协议,满意地点头:“管家,带南小姐上去休息。”
“是,南小姐,请跟我来。”管家恭敬引路。
南宝珠跟着走上旋转楼梯,穿过长廊,推开一扇雕花木门——属于她的房间。房间宽敞得像个小公寓,水晶灯、丝绒窗帘、真皮沙发、独立衣帽间一应俱全。最让她心动的是那张巨大的欧式床,床垫柔软得像云朵,她“嗖”地一下蹦上去,弹跳几下,兴奋得像个孩子。
“哇——这床也太舒服了吧!”她躺平,张开双臂,喃喃自语,“这么好的床,可惜没有个男人……要是有个男人,那该有多好呀!”话一出口,她自己都笑了,可笑着笑着,又有些心酸。
她坐起身,瞥向梳妆镜——镜中人满脸口红歪斜,鼻尖还粘着银杏叶,鼻血干涸成褐色,整张脸活像马戏团的小丑。她吓了一跳,赶紧冲进浴室,狠狠洗了个脸,洗去脂粉,也洗去几分狼狈。
洗完澡,她裹着浴袍,饥肠辘辘地走出房间,想找点吃的。夜己深,走廊寂静,唯有壁灯投下昏黄的光晕。路过一间半开的房门,她闻到淡淡的雪松香——那是夏景初常用的沐浴露味道。她鬼使神差地停下,往里一瞥——
他刚洗完澡,只披了件黑色丝质浴袍,背对着她,肩线宽阔,腰身紧实,水珠顺着脊背滑落,隐没在布料之下。南宝珠呼吸一滞,心跳如鼓,脑海瞬间闪过无数不切实际的画面。
就在这时,夏景初忽然转身。
西目相对,空气凝固。
“南宝珠,”他声音低沉,带着一丝戏谑,“还说你没觊觎我的美色?”
她慌忙摸鼻子,果然又流鼻血了,尴尬地擦了擦:“嘿嘿,食色性也,总裁,要不你就勉强一下?让我吃一口。”
“让你吃一口什么?”
南宝珠一边擦着鼻血,一边憨憨的笑着说:“当然是吃你呀!”
夏景初被南宝珠这突然的玩笑开的有点不知所措,一瞬间,他的脑海里把所有学过的词都想了一遍,都没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此刻的场景,最后他只拼命挤出了一句,“你这个女人,怎么这么不知道……害羞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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