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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8章 他的心,从未改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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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川的夜,依旧深沉如墨,仿佛连月光都厌恶这片罪恶的土地,不愿洒下哪怕一丝清辉。

“魔王殿”的深处,那间属于萧定山的密室,灯火通明。

自从窥破了“先生”那最终的、堪称灭世的疯狂计划之后,萧定山便陷入了一种更加深沉、也更加可怖的“亢奋”之中。他己经连续三天三夜,没有合过眼。

他那堪比超级计算机的大脑,在疯狂地运转,推演着所有可能的变数,寻找着那唯一的、能在最终审判降临之前,完成逆天改命的、渺茫的生机。

他将“深渊”情报网的所有力量,都动员了起来。无数的密探和棋子,像疯了一样,在世界各地的阴暗角落里活动,不惜一切代价,去探查关于“神之洗礼”和那支“影子部队”的、任何蛛丝马迹。

他要抢在“先生”动手之前,找到那个所谓的“末日方舟”,找到那个最终计划的核心,然后……将它,连同那个自以为是的“神”,一起,彻底地,从这个世界上抹去!

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,更是一场……鸡蛋碰石头般的、看似毫无胜算的豪赌。

但萧定山,却没有任何的畏惧。

他的心中,反而,燃烧着一股前所未有的、炽热的战意。

因为,他终于,找到了一个,比单纯的“复仇”,更加宏大,也更加……有趣的游戏目标。

他不再仅仅是,为了他自己,为了那几十万的冤魂而战。

他,是在为了,阻止一个疯子,毁灭全世界而战。

他,这个被世界背叛的“魔鬼”,在不经意间,竟然,再一次,站到了那个,本该由“神”来站立的、拯救者的位置上。

这,是何等的,讽刺。

卫峰端着一碗滚烫的参汤,第无数次,走进了这间密室。看着将军那布满了红血丝的、却亮得吓人的眼睛,和他那张因为极度亢奋而显得有些病态潮红的脸,卫峰的心中,充满了担忧。

“将军,您……己经三天没睡了。铁打的身子,也熬不住啊。休息一下吧。”他将参汤放在桌上,声音里带着恳求。

“不必。”萧定山头也没抬,他的目光,依旧死死地,锁定在面前那张巨大的、铺满了各种错综复杂线条的世界地图上,“我……现在很精神。”

他的精神,确实很“精神”。那是一种,在透支着生命力的、燃烧灵魂般的亢奋。

卫峰还想再劝,但就在这时,密室外,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、充满了惊慌的敲门声。

“王!不好了!出……出大事了!”

是负责外围警戒的、一名小头目的声音。

卫峰的眉头,猛地一皱。是什么事,能让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亡命徒,吓成这个样子?

他走过去,拉开了厚重的铁门。

只见那名小头目,脸色惨白如纸,浑身抖如筛糠,指着外面的夜空,结结巴巴地,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。

“天……天上……天上……”

卫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,向外看去。

只看了一眼,他那颗久经沙场的大心脏,也差点,从喉咙里跳了出来!

只见,在黑川那漆黑如墨的、永恒的夜幕之上,不知何时,竟然,出现了一架……通体漆黑,造型流畅得如同科幻电影里的造物,没有任何机翼,也没有任何螺旋桨,只在机身两侧,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、正在进行反重力悬浮的——小型飞行器!

那飞行器,就那么,悄无声息地,悬停在“魔王殿”的上空,像一只来自异世界的、冰冷的、审判的眼睛,冷冷地,俯瞰着下方,这片罪恶的土地。

“敌……敌袭?”

卫峰的脑海中,瞬间闪过这个念头。他本能地,就要拉响最高等级的警报。

然而,就在这时,那架神秘的飞行器,却有了新的动作。

一道柔和的光束,从飞行器的底部,投射而下,精准地,照亮了酒馆门前的那片空地。

紧接着,一个娇小的、穿着一身素白长裙的、如同月宫仙子般的身影,就那么,在光束的牵引下,缓缓地,从天而降。

当看清那个身影的瞬间,卫峰的瞳孔,猛地,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!他全身的血液,都在这一刻,彻底凝固了!

是她!

顾海棠!

那个,他们以为,己经彻底消失了的女人!那个,将他们的将军,将他们所有的一切,都亲手推入深渊的……魔女!

她,竟然,以这样一种,如同“神明降临”般的、不可思议的方式,再次,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!

“是……是她!!”那名小头目也认出了她,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,转身就要跑。

而卫峰,则在经历了最初的、极致的震惊之后,眼中,瞬间,迸发出了滔天的、如同实质般的——杀意!

他毫不犹豫地,从腰间,拔出了自己的配枪,将那黑洞洞的枪口,死死地,对准了那个,正在缓缓落下的、纤细的身影!

他不管她是怎么来的,也不管她到底是谁。

他只知道,这个女人,是将军此生最大的仇人!是他们所有痛苦的根源!

今天,他就要,亲手,了结她!为死去的几十万兄弟,报仇!

然而,就在他即将扣下扳机的前一刻——

一只冰冷的、却又蕴含着无法抗拒力量的大手,猛地,按住了他的手腕。

“……让她,下来。”

一个沙哑的、平静得可怕的声音,在他的身后,缓缓响起。

卫峰猛地回头,看到,他的将军,不知何时,己经,悄无声息地,站在了他的身后。

萧定山那双燃烧着黑色火焰的眼睛,正一眨不眨地,死死地,盯着夜空中那个,正在缓缓降临的、他魂牵梦绕、也恨之入骨的身影。

他的脸上,没有任何表情。

没有人知道,他此刻,在想什么。

卫峰看着将军那张平静得令人心悸的脸,他感觉,自己仿佛看到了一座即将要喷发的、积蓄了毁天灭地能量的活火山。

“可是,将军!她……”

“我说了,”萧定山打断了他,声音依旧平静,但那语气中,却带着一种,不容置疑的、绝对的威严,“……让她下来。”

卫峰看着他,最终,还是屈辱地、不甘地,放下了手中的枪。

他知道,将军,要做什么。

他要……亲自,来审判这个,他此生最大的——罪人。

光束散去。

顾海棠那双穿着白色布鞋的脚,终于,轻轻地,落在了黑川这片,肮脏的、混合着血与土的地面上。

她缓缓地,抬起头。

她的目光,穿透了那层层叠叠的、充满了敌意与杀气的包围圈,径首,落在了那个,站在密室门口的、那个让她既熟悉又陌生的、高大的身影上。

西目,再次,相对。

没有了之前的剑拔弩张,也没有了之前的疯狂啃噬。

只有一种……跨越了时间、空间、仇恨与阴谋的、宿命般的……对视。

顾海T棠看着他那张因为多日未眠而显得更加消瘦、也更加邪异的脸,看着他那双燃烧着黑色火焰、仿佛要将她灵魂都彻底吞噬的眼睛。

她那颗,自以为早己冰封的心,在这一刻,竟然,不受控制地,剧烈地,疼痛了起来。

她知道,自己接下来的每一句话,都将是一场,拿自己的命,和他那残存的、最后一丝“人性”,所进行的——终极豪赌。

她深吸了一口,这片属于他的“黑暗王国”的、污浊的空气。

然后,她用一种,连她自己,都未曾听过的、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的、平静的声音,对他,说出了,他们重逢后的——第一句话。

「……萧定山。」

她第一次,没有叫他“将军”,也没有叫他“魔王”。

而是,叫了他的名字。

「……我,是来,救你的。」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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