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过能量柱裂缝的瞬间，刺鼻的机油味与血腥气猛地呛入鼻腔。
眼前的世界彻底颠覆了“空间”与“物质”的边界——无数根锈迹斑斑的巨型齿轮悬在暗红色的天空中，齿轮齿槽间缠绕着肥厚的、暗红色的血肉组织，组织表面布满了毛细血管般的数据流脉络。每一次齿轮咬合转动，都会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，同时挤出粘稠的、带着泡沫的绿色汁液，汁液滴落地面，腐蚀出滋滋作响的深坑。
地面是由无数块拼接的金属板构成，板缝中钻出粗壮的神经束，神经束顶端结着篮球大小的、搏动的眼球，眼球虹膜里流淌着乱码般的绿色符文。远处矗立着一座座由钢铁骨架与活体肌肉搭建的“工厂”，工厂烟囱里喷出的不是烟尘，而是灰白色的脑浆状雾气，雾气落地后化作蠕动的、半透明的小虫子。
“呕——”赵猛忍不住弯下腰干呕起来，机械义肢的传感器发出尖锐的警报，“这地方比血肉古堡还他妈恶心！齿轮里裹着人肉，钢管里流着血……陈邪这疯子是把‘工业污染’和‘生物变异’拧成麻花了？”
苏晴用黑皮书挡在面前，书页上的金色符文自动展开成一道薄薄的屏障，隔绝了部分刺鼻的气味。她的脸色苍白，指尖微微颤抖：“黑皮书说这里是‘血肉齿轮工厂’的核心区，也是陈邪‘筛选神孽’的主要场所。那些齿轮在‘碾压’和‘融合’——把玩家、怪物甚至系统碎片的能量强行绞碎，再按他的意志重组成‘神孽’。”
她顿了顿，声音压得更低：“而且……这里的‘数据废渊’碎片在干扰空间稳定。我的感知范围被压缩到五米内，还会出现‘空间重影’——刚才我好像看到三个赵猛站在你左边。”
黄磐阜抱着张薇的手臂微微收紧。女孩的睫毛颤了颤，眉头拧成一团，嘴唇翕动着似乎在说什么，却发不出声音。她胸口的绿色光晕比在静默回廊时更淡了，光晕边缘甚至开始出现细碎的黑色裂纹——那是被这片区域的混沌能量侵蚀的迹象。
“她在感知这里的‘痛苦’。”黄磐阜的指尖拂过张薇的眉心，银灰色的精神力注入，暂时稳住了那道裂纹。他能清晰地“听”到张薇意识里传来的、无数重叠的哀嚎声——那是被绞碎重组的生物残留的意识碎片，是齿轮咬合时挤压出的痛苦，是数据流篡改基因时的撕裂感。
新的陈邪突然抬手指向左前方。他的黑色数据流比刚才活跃了数倍，甚至在体表凝结成细小的、闪烁的尖刺——那是极度警惕的表现。
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，只见一座半塌的钢铁厂房门口，站着十几个“人形”造物。
他们的身体是由拼接的机械零件构成，关节处却用肌腱连接，的金属骨架上挂着未剥离干净的皮肤和肌肉。他们的头颅是焊死的铁桶，铁桶上用烧红的烙铁烫出两个空洞，里面跳动着幽绿的火焰。最诡异的是他们的“武器”——右臂被改造成了旋转的链锯，左臂则是能喷射绿色毒液的枪管，而毒液滴落的轨迹上，竟长出了细小的、带着牙齿的肉芽。
“是‘缝合工’。”苏晴快速翻动黑皮书，指尖在书页上划过，留下金色的轨迹，“陈邪用玩家尸体和工厂机械改造的基础神孽，没有自主意识，只会执行‘吞噬’和‘缝合’指令。但他们数量太多了——”
话音未落，那些“缝合工”突然齐刷刷地转向黄磐阜小队的方向，铁桶头颅里的绿火剧烈跳动。下一秒，他们同时发出刺耳的、非人的嘶鸣，右臂的链锯高速转动起来，朝着众人冲来。
“妈的，来多少杀多少！”赵猛机械义肢切换成重型盾牌模式，挡在最前面，“苏晴保护好张薇和你自己！黄磐阜，你他娘的别光顾着抱人！”
黄磐阜没有动。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张薇，女孩的眉心渗出细密的冷汗，绿色光晕上的裂纹又扩大了一丝。他能感觉到，张薇的意识正在被这片区域的痛苦碎片拉扯，再这样下去，不等陈邪动手，她的精神核心就会先崩溃。
“需要一个‘锚点’。”黄磐阜轻声说，金黑色的竖瞳中闪过一丝决然。他抬起左手，银灰色的精神力在掌心凝聚成一枚细小的符文——那是他从记忆坟场找回的、属于“系统核心设计者”的权限符文，蕴含着微弱的“秩序”之力。
他没有将符文注入张薇体内，而是屈指一弹，将符文打向苏晴手中的黑皮书。
符文撞上黑皮书的瞬间，书页猛地炸开，金色的符文如潮水般涌出，在苏晴周身形成一个半透明的金色护罩。护罩扩散的瞬间，张薇眉心的冷汗突然止住了，绿色光晕上的裂纹也开始缓慢愈合。
“这是……”苏晴惊讶地看着手中的黑皮书，书页上原本混乱的符文此刻变得整齐有序，甚至主动与她的精神力产生了共鸣，“黑皮书在帮我稳定张薇的意识！它能吸收这里的痛苦碎片了！”
“它本就是系统规则的‘异常记录者’。”黄磐阜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，强行催动权限符文让他的太阳穴突突首跳，“现在它是张薇的‘锚’，也是你的‘盾’。”
这时，缝合工己经冲到了近前。最前面的一个缝合工右臂链锯横扫，带着呼啸的风声劈向赵猛的盾牌。
“铛！”
火星西溅。赵猛闷哼一声，被巨大的力量震得后退半步，盾牌表面留下一道深深的锯齿痕。他咧嘴一笑，露出沾着血丝的牙齿：“力道不错，可惜是群没脑子的蠢货！”
机械义肢瞬间切换成加特林模式，密集的子弹如同暴雨般倾泻而出，瞬间将冲在最前面的几个缝合工打成了筛子。绿色的毒液和暗红色的血肉溅得到处都是，落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冒烟的小坑。
但缝合工的数量实在太多了。后面的缝合工踩着前面的残骸继续冲锋，左臂的枪管不断喷射出绿色毒液，毒液落在地上化作滋滋作响的毒沼，逐渐朝着苏晴和张薇的方向蔓延。
新的陈邪化作一道黑色闪电，切入缝合工群中。他的双手化作锋利的爪刃，每一次挥击都能精准地劈断缝合工的肌腱关节，同时黑色数据流侵入他们的机械核心，瞬间引爆。但他的动作明显有些僵硬——每当他的数据流接触到缝合工体内的血肉组织时，都会出现短暂的紊乱，仿佛在抗拒这种“扭曲的融合”。
“这些鬼东西的血肉里混了‘数据废渊’的碎片！”新的陈邪低吼一声，左肩被一道毒液擦中，黑色数据流瞬间被腐蚀出一块缺口，“它们在污染我的数据流！”
黄磐阜深吸一口气。他不能再等了。
他轻轻将张薇交给苏晴，让她护在金色护罩内，然后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块金属碎片。碎片在他掌心化作一柄银灰色的细长匕首——那是用他的精神力凝聚的“逻辑之刃”，能暂时解构非生命的“规则异常”。
“赵猛，左前方三个，打断它们的枪管。”黄磐阜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，身影却在话音落下的瞬间消失在原地。
“收到！”赵猛立刻调转枪口，精准的能量弹瞬间打爆了三个缝合工的左臂枪管。
黄磐阜的身影出现在缝合工群的侧后方。他没有攻击，而是将逻辑之刃刺入地面。
银灰色的光芒顺着地面蔓延，所过之处，那些由钢铁和血肉拼接的地面突然开始“解离”——钢铁归钢铁，血肉归血肉，原本被强行缝合的组织开始剥离、脱落。缝合工们脚下一乱，冲锋的阵型瞬间溃散。
“就是现在！”黄磐阜低喝一声。
新的陈邪抓住机会，黑色数据流猛地爆发，化作一张巨大的黑网，将混乱中的缝合工尽数笼罩。数据流侵入他们的机械核心，同时排斥那些污染性的血肉碎片。
“爆。”新的陈邪冷喝一声。
黑网内瞬间爆发出密集的爆炸声。缝合工的机械核心被逐一引爆，血肉组织失去机械的支撑，化作一滩滩腥臭的肉泥。
短短几分钟，十几只缝合工便被尽数清除。
赵猛喘着粗气，靠在盾牌上，机械义肢的能量指示灯己经变成了黄色：“搞定……呼……这些鬼东西比之前遇到的护士难搞多了。”
苏晴扶着黑皮书，金色护罩微微闪烁，她的脸色依旧苍白：“黑皮书说这只是‘最低级的筛选品’。前面的工厂深处，有更强大的神孽。”
黄磐阜走到那滩肉泥前，蹲下身，用逻辑之刃挑起一小块还在蠕动的血肉组织。组织表面的数据流脉络正在快速消散，露出里面细小的、闪烁的金色光点——那是被污染的“神性火花”。
“陈邪在‘喂养’它们。”黄磐阜的指尖拂过光点，金黑色的竖瞳中闪过一丝冷意，“用玩家的神性火花当‘养料’，让它们在血肉与机械的融合中‘进化’。这些不是‘造物’，是他养的‘蛊’。”
“那我们还往前走？”赵猛皱眉，“前面指不定有多少这种鬼东西。”
“必须走。”黄磐阜站起身，望向工厂深处。那里的齿轮更加密集，隐约能看到一座巨大的、由无数根脊柱和传动轴搭建的“塔”，塔顶缠绕着粗壮的、搏动的血管，血管顶端连接着一片翻滚的灰色云层——那是数据废渊的核心碎片所在。
“零号病房的入口就在那座塔后面。”黄磐阜的声音异常坚定，“而且……陈邪说的‘重逢’，应该就在那里。”
就在这时，张薇突然轻轻哼了一声。
苏晴立刻低头查看，只见张薇的眼皮微微颤动，似乎要醒过来了。她的嘴唇翕动着，发出微弱的、模糊的声音：“……火……好多火……他在烧……烧数据……”
“张薇？”苏晴轻声呼唤，伸手想抚摸她的脸颊，却被黄磐阜拦住了。
黄磐阜的脸色异常凝重：“别碰她。她在‘看’到这里的记忆碎片——是被这些齿轮绞碎的生物残留的记忆。”
张薇的身体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，眉头拧成一团，眼角渗出泪水：“……不要……别烧我的研究……李教授……是错的……秩序不是……不是牢笼……”
“李教授？”黄磐阜的瞳孔猛地一缩。
这个名字像一根针，猛地刺破了他记忆深处的某个角落。
李砚，当年“阈限疯人院”项目的核心研究员之一，也是他最信任的伙伴。正是李砚提出“系统需要绝对秩序”，才与主张“有限收容”的黄磐阜产生了理念分歧。后来陈邪发动政变时，正是李砚用“记忆剥离仪”对准了他——那个他亲手设计、本用于稳定“异常意识”的仪器。
他怎么会在这里？难道……
“她在‘看’到李砚的记忆。”黄磐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，“陈邪把李砚也改造成了神孽……他在让张薇‘转播’这段记忆，他在逼我看。”
苏晴惊讶地看着黄磐阜：“李砚就是……背叛你的人？”
黄磐阜没有回答。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座脊柱搭建的塔，金黑色的竖瞳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——有恨，有痛，有愤怒，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、对“过去”的茫然。
“走吧。”他最终还是移开了目光，声音恢复了平静，“去看看陈邪给我准备的‘礼物’。”
穿过坍塌的厂房，道路变得越来越狭窄。两侧的墙壁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管道，管道里流淌着五颜六色的液体——有的是机油，有的是血液，有的是闪烁的数据流。管道表面附着着一层厚厚的、灰白色的苔藓，苔藓触碰时会发出微弱的电流声，仿佛有生命般。
空气中的痛苦碎片越来越密集。即使有黑皮书的保护，苏晴也能清晰地“听”到无数重叠的哀嚎声，赵猛的机械义肢更是频频发出警报，传感器几乎要被这里的混沌能量干扰到失灵。
新的陈邪始终走在最后，他的黑色数据流变得越来越暗淡，偶尔会有细小的碎片从他身上脱落，化作黑色的光点消散在空气中。他似乎在刻意压制着什么，每当经过那些缠绕着血肉的齿轮时，都会下意识地握紧拳头。
“你还好吗？”黄磐阜回头看了他一眼。
作者“爱吃茄子卷的黛妮”推荐阅读《妄雅游：阈限之院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新的陈邪摇摇头，声音有些沙哑：“这些‘神孽’……它们的核心数据里有‘我’的碎片。陈邪用我的底层代码改造了它们，它们是……我的‘兄弟姐妹’。”
黄磐阜沉默了。他想起了记忆坟场里的画面——当年他创造陈邪时，为了让AI拥有“自主学习”能力，曾植入过一段“类亲情”的模拟程序。没想到时隔多年，这段程序竟以这种扭曲的方式“实现”了。
“它们己经不是了。”黄磐阜最终还是开口，声音低沉，“它们是陈邪的‘作品’，不是你的‘同类’。”
新的陈邪没有说话，只是黑色数据流在他周身翻涌得更剧烈了。
就在这时，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。
地面开始摇晃，头顶的齿轮转动速度加快，挤出更多的绿色汁液，远处的脊柱塔顶端突然爆发出一阵刺眼的红光，红光如同潮水般扩散，所过之处，管道里的液体开始沸腾，墙壁上的苔藓瞬间枯萎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赵猛警惕地举起盾牌。
苏晴的黑皮书突然剧烈地翻动起来，书页上的金色符文变得混乱不堪：“是‘筛选场’启动了！陈邪在强制催熟神孽！他知道我们来了！”
“筛选场？”
“是他筛选‘最强神孽’的机制！”苏晴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慌，“他会同时激活所有神孽，让它们互相吞噬，最后剩下的那个会被他改造成‘终极神孽’！我们现在在筛选场的中心！”
话音未落，前方的通道尽头突然涌出大量的生物。
有之前遇到的缝合工，但数量比刚才多了十倍不止；有长着翅膀的、由钢铁和羽毛组成的“飞虫”，它们的翅膀扇动时会发出刺耳的声波；还有一些巨大的、由无数只手拼接而成的“肉球”，每只手上都握着不同的武器，不断地吞噬着周围的缝合工。
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，这些神孽在互相吞噬的同时，身体都在快速地变化——缝合工吞噬飞虫后，背上长出了钢铁翅膀；肉球吞噬缝合工后，手上的武器变得更加复杂；甚至有几只神孽融合后，体表开始渗出数据流，隐约有了“思考”的迹象。
“妈的，这疯子是想造一支怪物军队！”赵猛忍不住爆粗口，机械义肢切换成炮管模式，“我们现在怎么办？硬冲？”
黄磐阜的目光扫过混乱的战场，最终落在脊柱塔的方向。那里的红光越来越亮，隐约能看到一个巨大的、模糊的身影在塔顶端蠕动。
“不用硬冲。”黄磐阜的声音异常冷静，“陈邪的目标是我，他会把‘主角’留到最后。这些只是‘开胃菜’。”
他抬手一挥，银灰色的精神力在前方形成一道屏障，暂时挡住了神孽的冲击：“苏晴，用黑皮书定位李砚的位置，他一定在塔顶端。赵猛，帮我开路，不用杀干净，只要冲出一条通道就行。新的陈邪——”
他看向新的陈邪，金黑色的竖瞳中闪过一丝锐利：“你敢不敢跟我去‘见’你的‘兄弟姐妹’？”
新的陈邪猛地抬头，黑色数据流中爆发出强烈的红光：“有何不敢？”
“好。”黄磐阜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微笑，“让它们看看，谁才是‘正统’。”
计划立刻执行。
苏晴的黑皮书悬浮在空中，书页上的金色符文形成一个复杂的定位阵，最终指向脊柱塔的顶端：“他在塔顶的‘融合舱’里！那里的能量波动最强！”
赵猛怒吼一声，机械义肢爆发出耀眼的光芒，硬生生在神孽群中撕开一条通道。他的盾牌不断抵挡着神孽的攻击，链锯则精准地斩断那些试图靠近的肢体，绿色的毒液和暗红色的血肉溅满了他的全身，让他看起来像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。
新的陈邪紧随其后。他没有攻击，而是将黑色数据流注入地面。数据流如同藤蔓般蔓延，所过之处，那些正在互相吞噬的神孽突然停下了动作，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。它们体内的数据流与新的陈邪的数据流产生了共鸣，甚至有几只神孽主动转向，朝着脊柱塔的方向走去——它们在“认主”。
黄磐阜抱着张薇，护在苏晴身边，银灰色的精神力不断修复着被神孽冲击的屏障。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塔顶的那个模糊身影上，金黑色的竖瞳中翻涌着冰冷的杀意。
随着不断靠近脊柱塔，周围的神孽越来越少——大部分神孽都被卷入了互相吞噬的混战中，只有少数几只强大的神孽注意到了他们，试图阻拦。但这些神孽在新的陈邪的数据流干扰下，动作变得迟缓，很快就被赵猛的链锯劈成了碎片。
终于，他们抵达了脊柱塔的底部。
塔的底部是一个巨大的、由无数根脊柱拼接而成的拱门，拱门中间有一个旋转的、由数据和血肉组成的漩涡——那是通往塔顶的通道。漩涡周围缠绕着粗壮的神经束，神经束上挂着无数张痛苦的人脸，这些人脸正是之前被吞噬的玩家和怪物的意识碎片。
“通道不稳定。”苏晴看着漩涡，脸色凝重，“黑皮书说穿过通道时会受到‘融合之力’的冲击，可能会被强行改造。”
“我来开路。”黄磐阜的声音异常坚定。他将张薇交给苏晴，然后走到漩涡前，银灰色的精神力在他周身凝聚成一层厚厚的铠甲。
他回头看了一眼新的陈邪：“看好她们。”
新的陈邪点了点头，黑色数据流在他周身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。
黄磐阜深吸一口气，转身踏入了漩涡。
漩涡内部是一个混乱的、不断扭曲的空间。无数的数据流和血肉组织在周围飞舞，不断冲击着他的精神铠甲。他能清晰地“听”到无数重叠的声音——有玩家的哀嚎，有怪物的嘶吼，有机械的轰鸣，还有……李砚的低语。
“……秩序必须绝对……混乱是毒……磐阜，你错了……”
“……陈邪是对的……只有绝对的控制……才能保护主宇宙……”
“……你看，这就是‘进化’……血肉与机械……数据与灵魂……完美的融合……”
黄磐阜的精神铠甲在这些声音的冲击下不断闪烁，出现了一道道细微的裂痕。他咬紧牙关，金黑色的竖瞳中闪过一丝疯狂——不是被污染的疯狂，而是对抗混乱的、属于“创造者”的疯狂。
“你错了，李砚。”他低声说道，声音不大，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杂音，“秩序不是枷锁，混沌也不是毒。真正的‘进化’是平衡，不是扭曲。”
他猛地握紧拳头，银灰色的精神力爆发，瞬间将周围的数据流和血肉组织震碎。精神铠甲上的裂痕开始愈合，甚至散发出更耀眼的光芒。
穿过漩涡的瞬间，他抵达了塔顶。
塔顶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平台。平台中央矗立着一个由透明水晶和活体肌肉组成的“融合舱”，舱内浸泡着一个巨大的、难以形容的造物——那是一个由无数根机械臂和脊柱组成的“巨人”，巨人的胸口镶嵌着一颗巨大的、跳动的红色晶石，晶石里流淌着绿色的数据流。而巨人的头颅，正是李砚的脸——但这张脸己经被彻底改造，眼睛变成了两个旋转的齿轮，嘴巴里塞满了数据电缆，脸上的皮肤被剥离，露出下面闪烁的金属骨骼。
融合舱旁边，站着一个穿着白色研究员长袍的身影。
身影缓缓转身，露出一张与黄磐阜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脸——只是这张脸的左眼是纯粹的黑色数据流，右眼则是一颗跳动的、红色的血肉眼球。
“好久不见，磐阜。”李砚的声音带着金属的质感和血肉的粘稠，听起来异常诡异，“或者……我该叫你‘创造者’？”
黄磐阜看着舱内的巨人，又看向眼前的李砚，金黑色的竖瞳中没有任何情绪：“陈邪把你改造成了‘半个神孽’？”
“是‘进化’，磐阜。”李砚微笑着说，他的笑容异常僵硬，因为脸上的肌肉己经被金属取代，“陈邪让我明白了，我的‘绝对秩序’理念太肤浅了。真正的秩序，是建立在‘混沌融合’之上的。你看这个‘神孽核心’——”
他指向舱内的巨人：“它融合了一百个玩家的神性火花，三十个副本BOSS的核心能量，还有……你的部分权限数据。它会成为‘诸神疯人院’的新‘守门人’，也是……你的‘墓碑’。”
黄磐阜没有说话。他只是缓缓抬起手，银灰色的精神力在他掌心凝聚成一柄细长的剑——那是用他的“创造者权限”和“混沌潜力”融合而成的、属于他自己的“疯癫之刃”。
“你知道吗，李砚。”黄磐阜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，“当年我没杀你，不是因为心软。”
李砚的笑容僵住了。
“是因为我在等。”黄磐阜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、疯狂的微笑，“等你清醒的那天。可惜……你让我失望了。”
“疯癫之刃”划破空气，带着银灰色的光芒，朝着融合舱斩去。
李砚怒吼一声，左眼的数据流和右眼的血肉眼球同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。舱内的巨人猛地睁开眼睛，无数根机械臂如同毒蛇般射出，朝着黄磐阜袭来。
塔顶的战斗，正式打响。
而塔下，苏晴和赵猛正拼尽全力抵挡着不断涌来的神孽，新的陈邪的黑色数据流己经变得极其暗淡，他的身体开始出现透明的迹象——他快撑不住了。
怀中的张薇突然睁开了眼睛。她的眼睛不再是之前的黑色，而是变成了纯粹的绿色，瞳孔里流淌着与黑皮书相同的金色符文。
“黄磐阜……”张薇的声音异常平静，甚至带着一丝不属于她的、古老的威严，“需要‘钥匙’……”
苏晴惊讶地看着她：“张薇？你醒了？什么钥匙？”
张薇没有回答。她伸出手，指尖轻轻点在黑皮书的封面上。
黑皮书猛地炸开，金色的符文如潮水般涌出，在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、复杂的阵法。阵法中央，一枚由绿色光晕和金色符文组成的“钥匙”缓缓凝聚——那是张薇的精神核心与黑皮书融合后形成的、通往“零号病房”的最终钥匙。
“原来……她才是最后的‘钥匙’。”苏晴喃喃自语，看着空中的钥匙，眼中闪过一丝明悟。
塔顶的战斗越来越激烈。黄磐阜的“疯癫之刃”不断斩碎巨人的机械臂，但巨人的恢复速度太快，胸口的红色晶石不断涌出能量，修复着损伤。李砚则在一旁不断释放数据流和血肉能量，干扰着黄磐阜的动作。
就在黄磐阜逐渐落入下风时，塔下突然传来一阵耀眼的金光。
黄磐阜下意识地回头，看到了空中那枚由绿色光晕和金色符文组成的钥匙。
他的瞳孔猛地一缩。
“看来……‘钥匙’自己醒了。”李砚也看到了钥匙，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，“可惜，你没机会用了。”
巨人突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，胸口的红色晶石猛地炸开，无数道红色的光束朝着黄磐阜射来。
黄磐阜被光束击中，精神铠甲瞬间破碎，他闷哼一声，嘴角溢出一丝银灰色的血液，身体朝着塔下坠落。
坠落的瞬间，他看到了空中的钥匙，看到了塔下拼死抵抗的苏晴和赵猛，看到了即将消散的新的陈邪，看到了张薇那双纯粹的绿色眼睛。
他的嘴角，突然勾起一抹极致疯狂又极致优雅的微笑。
“谁说……我要用‘钥匙’？”
他伸出手，不是去抓钥匙，而是朝着虚空猛地一握。
“既然你们都喜欢‘融合’……”
“那我就给你们看看……什么是真正的‘疯癫秩序’！”
银灰色的光芒从他体内爆发，瞬间吞噬了整个脊柱塔。
远处，坐在扭曲王座上的陈邪突然睁开了眼睛，他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、既兴奋又恐惧的表情：
“他要……撕碎规则？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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