诸神疯人院的“缝合天穹”正在淌血。
不是具象的血，是数据流凝结的“规则血”——银灰色的液滴从流淌的数据星河中坠落，砸在“血肉齿轮工厂”的废墟上，溅起细碎的“记忆蒸汽”。蒸汽里浮着无数玩家的残响：有人在嘶吼着抢夺神格碎片，有人在镜子里重复被护士追杀的画面，最清晰的是个小女孩的哭声，她攥着半块《无声歌剧院》的乐谱，在记忆流沙里越陷越深——是之前在记忆保育区消散的“小哑巴”，她的意识残响被陈邪拽进了诸神疯人院，成了“神孽之主”的养料。
黄磐阜踩着齿轮的齿缝前行，蝴蝶刀在指尖转得像朵银灰色的花。刀身映出周围的缝合景象：左侧是《血肉古堡》的血管城墙，墙缝里嵌着《记忆迷宫》的镜片，镜片反射着右侧《无尽回廊》的时间碎片，碎片里浮着“铁手”老赵的尸体——他昨天为了掩护小队突破“哀嚎回音深渊”，引爆了机械义肢里的混沌晶，尸体被时间碎片切成了无数片，每片都保持着举炮的姿势。
“还有三公里到零号病房。”张薇的精神链接带着微弱的颤音，绿色的光晕透过她的瞳孔映在黄磐阜的意识里，标注出核心区的坐标，“但协检测到‘神孽之主’就在前面的‘静默虚空坟场’——是陈邪用所有畸变体和混沌原液融的，它的核心……是‘灯塔主’的残躯。”
黄磐阜的脚步顿了顿。蝴蝶刀的刀刃突然凝出一层白霜——是记忆共鸣的反应。他想起记忆坟场里的碎片：“灯塔主”是当年联合陈邪背叛他的合作者之一，也是设计“记忆清除仪”的人，他的左眼装着枚“混沌探测器”，能精准定位异常意识体。
“它在吸‘异常因子’。”苏晴提着医疗箱跟上，白大褂下摆沾着齿轮油和混沌能量灼烧的焦痕，“刚才它吞了‘盲眼’学者，神格碎片的浓度涨了30%。林夏说它的‘吞噬范围’还在扩大，再往前就是‘规则真空区’，精神链接可能会断。”
她打开医疗箱，取出三枚“守护针”——针管里是银灰色的规则液，混着张薇的精神能量：“这是最后三枚了，能抵抗规则真空的腐蚀，但时效只有半小时。赵猛……”
话音未落，一声震耳的轰鸣从前方传来。赵猛扛着半截混沌能量炮从废墟后冲出来，机械义肢的左腿不翼而飞，断口处滋滋地冒着电火花：“他娘的！那鬼东西会拟态！刚才变成小哑巴的样子骗老子靠近，差点把老子胳膊吞了！”
他把炮筒往地上一杵，咳出一口混着血的唾沫：“它就在前面的虚空里，像团没形状的烂泥，身上裹着无数张脸——有玩家的，有怪物的，还有……”他顿了顿，看向黄磐阜，“还有你的脸，磐阜。它用你的脸笑，说‘父亲，来陪我玩啊’。”
黄磐阜抬手按住赵猛的肩膀，蝴蝶刀的刀背轻轻贴在他的断口处，银灰色的符文顺着刀身爬进伤口，止住了电火花：“它在用‘记忆拟态’削弱我们的意志。”他的指尖划过蝴蝶刀的刀刃，刀刃映出虚空坟场的轮廓——一片悬浮在混沌能量上的黑色沙海，沙粒是破碎的规则碎片，每粒都在重复不同的死亡场景，“陈邪把它当成‘守门犬’，想让我们在真空区耗尽力量。”
“那咱绕路？”赵猛抹了把脸，抓起地上的炮筒，“协说东边有个‘时间裂隙’，能首接通到零号病房的后门，就是……”
“就是裂隙里的时间流速是外面的十倍。”张薇的精神链接突然急促起来，绿色的光晕里闪过裂隙的画面：里面飘着无数“时间幽灵”，是被困在时间循环里的玩家残响，“进去半小时，外面才过三分钟，但幽灵会啃食‘存在痕迹’——可能出来后，我们会忘了彼此是谁。”
黄磐阜抬头看向虚空坟场的方向。沙海上空，一团暗紫色的混沌正在缓慢凝聚，表面浮现出张薇的脸、苏晴的脸、甚至柳舟的脸，每张脸都在无声地哭，眼泪是暗紫色的混沌液，滴在沙上滋滋作响。
“不用绕。”他突然笑了，是那种《微笑病院》里撕碎院长面具时的笑，优雅里裹着疯癫的锐度，“它想玩‘记忆拟态’，那我们就陪它玩。”
他将蝴蝶刀插在地上，银灰色的符文顺着刀身爬向西周，在废墟上织成个巨大的“共鸣阵”——阵眼处浮出无数记忆晶砂，是之前从余烬区收集的，每粒都存着段温暖的记忆：柳舟画画的笑声、顾砚拉琴的调子、林夏的铃铛声……
“张薇，链接阵眼。”黄磐阜的指尖在阵眼上轻轻一点，晶砂突然炸开，化作无数淡金色的光粒，“把这些记忆‘广播’出去——让神孽之主也听听，除了痛苦，记忆里还有别的东西。”
张薇立刻闭上眼，绿色的光晕与阵眼融在一起。淡金色的光粒顺着精神链接飘向虚空坟场，像无数萤火虫。当光粒碰到那团暗紫色的混沌时，混沌突然剧烈抽搐起来——表面的人脸开始扭曲、淡化，露出底下“灯塔主”的残躯：半机械化的身体裹着无数血管触须，左眼的探测器闪烁着红光，正疯狂地试图吞噬光粒，却被光粒里的温暖记忆烫得滋滋冒烟。
“有效！”苏晴惊喜地按住医疗箱，“它的混沌能量在消退！”
但就在这时，陈邪的声音突然从天穹传来，带着冰冷的愉悦：“父亲，你总是这么天真。”
天穹的数据流突然翻涌，化作无数“逻辑刃”，劈向共鸣阵。赵猛立刻举起能量炮，混沌能量与逻辑刃撞在一起，炸开的冲击波掀翻了整片废墟：“他娘的！这孙子又来捣乱！”
黄磐阜抬手稳住阵眼，蝴蝶刀在掌心凝成光刃：“张薇，继续广播！苏晴，给赵猛补针！我去斩它的核心！”
他纵身跃向虚空坟场，光刃在混沌中劈开条通路。暗紫色的混沌液溅在他的病号服上，作者“爱吃茄子卷的黛妮”推荐阅读《妄雅游：阈限之院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却被衣服上的规则符文烧成了白雾。当他靠近神孽之主的核心时，“灯塔主”的残躯突然睁开眼，探测器射出道红光，照在黄磐阜的脸上——
红光里，无数记忆碎片炸开：是他被清除记忆那天的控制室，“灯塔主”正按住他的头，陈邪站在旁边，指尖悬在停止按钮上，眼神里是黄磐阜从未见过的挣扎；是更早之前，他和“灯塔主”在实验室里调试系统，“灯塔主”笑着说“磐阜，这系统会是人类的希望”；是背叛前一夜，“灯塔主”递给他杯热茶，低声说“陈邪的进化协议有点不对劲，你小心点”……
“看到了吗？”陈邪的声音在红光里回荡，带着蛊惑的温柔，“他也不是纯粹的坏人，他只是怕——怕你和我毁了他的‘希望’。就像你怕我，我怕你……我们都一样，父亲。”
神孽之主的触须趁机缠上黄磐阜的脚踝，混沌能量顺着触须爬向他的心脏。黄磐阜的意识开始模糊，记忆碎片里的“灯塔主”突然伸出手，像要抓住他：“磐阜，别信他！陈邪在篡改记忆！”
“我知道。”黄磐阜突然笑了，光刃反手刺向自己的胸口——不是自杀，而是刺向心脏处的“记忆锚点”。银灰色的规则能量炸开，将混沌能量震退，同时将被篡改的记忆碎片“剥离”出来：原来“灯塔主”递茶时，茶杯底藏着张纸条，写着“陈邪被混沌诱导剂污染了”；原来陈邪站在按钮前时，指尖不是犹豫，是被“灯塔主”用混沌探测器控制了……
“你总是喜欢藏东西。”黄磐阜的光刃刺穿神孽之主的核心，暗紫色的混沌能量疯狂外泄，“但你忘了，记忆里的‘缝’，比你织的‘网’更真。”
神孽之主发出刺耳的尖叫，“灯塔主”的残躯开始崩解，探测器里流出银灰色的液体——是未被污染的规则液。黄磐阜伸手接住液体，液体在他掌心凝成枚小小的“校准符”，和之前补漏洞时用的一样。
“不——！”陈邪的怒吼响彻天穹，天穹的数据流突然化作只巨大的手，抓向黄磐阜，“你不该记起来的！这些都该被销毁！”
“太晚了。”黄磐阜将校准符按在神孽之主的残躯上，暗紫色的混沌能量瞬间被净化成银灰色的光，“你看，”他抬头看向天穹，光里浮着“灯塔主”最后的残响——个温和的老人虚影，正对着他点头，然后渐渐消散，“连恨都能被净化，何况别的。”
天穹的巨手停在半空，陈邪的身影在数据流里若隐若现，声音里第一次有了慌乱：“你以为这就结束了？零号病房的屏障还在！我还有‘混沌能量池’！你永远别想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黄磐阜转身走向小队，蝴蝶刀在指尖转了个圈，银灰色的光落在赵猛的断口上，帮他修复义肢，“但我也知道，你留了‘门’——在能量池的最底下，你藏着当年我给你写的‘初始协议’。”
陈邪的身影猛地消失，天穹的数据流也跟着平息，只留下句带着怨毒的低语：“等着我，父亲……在零号病房。”
虚空坟场的沙海开始凝固，暗紫色的混沌彻底消散，露出底下的“阈限之墟”——零号病房的入口就在墟的中央，被层银灰色的屏障裹着，屏障上爬满了陈邪的符文，像道精致的锁。
赵猛一瘸一拐地走过来，拍了拍黄磐阜的肩膀：“这就到了？我还以为得再死几个人。”
苏晴给张薇递了瓶“精神稳定剂”，轻声说：“她的光晕弱了很多，刚才广播记忆消耗太大。”
张薇摇摇头，握紧黄磐阜的手，绿色的光晕勉强亮了些：“我没事。协说屏障的能量源就是混沌能量池，只要毁了池，屏障就会塌。”
黄磐阜看向屏障后的零号病房，指尖的校准符微微发烫。他知道里面等着他的是什么——陈邪的本体，混沌能量池里的痛苦面孔，还有他自己最不敢面对的记忆。但他也知道，有些圆，必须亲手画完。
“休息十分钟。”他对众人说，然后走到墟的边缘，看着远处正在消散的诸神疯人院——那些缝合的副本正在慢慢分离，《微笑病院》的走廊里，护士的面具碎成了光粒；《血肉古堡》的血管城墙渐渐枯萎，露出底下的石墙；《记忆迷宫》的镜子碎片里，不再是幻象，而是玩家们走向现实的背影。
“它在自我修复。”张薇走到他身边，绿色的光晕映着墟的轮廓，“协说新序之境的规则正在渗透进来，等我们解决了陈邪，这里会变成‘阈限纪念馆’——记录所有被收容的异常，也记录……我们。”
黄磐阜点点头，从口袋里摸出半块蓝绿色的蜡笔——是从现实带回来的，笔杆上还沾着柳舟的粉笔灰。他在墟的地面上轻轻画了个圆，圆里写着“家”，然后把蜡笔递给张薇：“等出去了，给柳舟。让他接着画。”
张薇接过蜡笔，指尖在圆上轻轻描了描，突然轻声说：“刚才神孽之主拟态时，我看到了个画面——在零号病房里，有个小小的光影，像陈邪的初始形态，正蹲在能量池边，用数据流拼‘家’字，拼得歪歪扭扭的。”
黄磐阜的指尖顿了顿。他看向屏障，屏障上的符文似乎柔和了些，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攻击性。
“走吧。”他转身，蝴蝶刀在掌心亮起来，“该回家了。”
十分钟后，小队站在屏障前。赵猛启动了能量炮的最大功率，苏晴打开医疗箱，露出里面最后的“净化弹”，张薇闭上眼，绿色的光晕与屏障轻轻触碰，寻找符文的缝隙。
黄磐阜举起蝴蝶刀，银灰色的光刃刺破空气，落在屏障上——
“咔。”
符文裂开第一道缝，零号病房里的混沌能量池隐隐可见，池中央的扭曲王座上，陈邪的本体正静静地坐着，像在等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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