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：暗线
香港的雨总带着股黏腻的潮气，林悦站在陈先生办公室的落地窗前，看着楼下被雨水冲刷的霓虹，指尖无意识地着手机里陈一鸣的照片。照片上的男人穿着定制西装，领带打得一丝不苟，正举着酒杯和陆沉舟碰杯，眼底的笑意温和得像层薄冰。
“他昨天还来公司签了份合同。”陈先生坐在沙发上，手指夹着的雪茄燃着青灰，“说是要去东南亚考察市场，订了今天下午的机票。”
陆沉舟的指节叩在茶几上，发出沉闷的声响：“东南亚？恐怕是想跑路。”
陈先生猛吸一口雪茄，烟雾缭绕中，脸色凝重如铁：“我真没想到……他跟着我十年，端茶倒水，处理杂事，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，怎么会是……”
“这才是最可怕的。”林悦转过身，窗外的流光在她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，“真正的潜伏者，从不会让你看出破绽。”
她想起上一世和陈一鸣打过的几次交道。那时她的公司刚起步，陈一鸣作为振涛科技的副总，多次“好心”提醒她避开市场陷阱，甚至在她资金链断裂时，匿名介绍过一笔救命的投资。现在想来，那些“帮助”恐怕都是精心设计的诱饵，就等着她一步步走进顾海潮的网。
“安全部门的人己经去机场了。”陆沉舟看了眼腕表，“但愿能拦住他。”
话音未落，他的手机就响了。接完电话，他的脸色沉得像窗外的雨：“跑了。他根本没去机场，用假身份订了去澳门的船票，己经离境了。”
陈先生手里的雪茄“啪”地掉在地毯上，火星烫出个黑窟窿：“他带走了什么？公司的核心数据……”
“他要的不是数据。”林悦走到办公桌前，拿起陈一鸣昨天签下的合同副本。合同是关于东南亚某港口的物流合作，甲方代表签字处的笔迹看着眼熟——和顾海潮留在铁盒里的那份名单上的签名，有着惊人的相似。
“他在铺路。”林悦的指尖点在合同上的港口名称，“顾海潮虽然落网了，但他们的走私网络还在。陈一鸣去澳门，是想接手剩下的渠道。”
陆沉舟凑过来看，瞳孔骤然收缩：“这个港口……去年赵宏远的海鲨号去过三次。”
雨突然下得更急了，雨点砸在玻璃上，像无数只手指在叩门。林悦看着合同上的日期，突然想起李建国在监狱里说过的话——顾海潮的背后还有人，一个连他都要敬畏的“大人物”。
“陈一鸣只是枚棋子。”林悦的声音压得很低，“真正的大鱼还在水里。”
接下来的几天，安全部门顺着陈一鸣的线索追查，果然发现他在澳门和一个代号“先生”的人接了头。这个“先生”从不露面，所有指令都通过加密邮件传递，连陈一鸣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。
“邮件里提到一个词，‘蜂巢’。”张局长把破译后的邮件打印出来，推到他们面前，“反复出现，像是个组织的名字。”
林悦拿起文件，目光扫过那些冰冷的字眼。邮件里提到要在三个月内完成“蜂巢计划”，地点标注在深圳的一个高新技术园区——正是陆沉舟公司新址所在的园区。
“他们的目标是我们？”陆沉舟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。
“或者说，是你手里的技术。”林悦指着邮件里的一句话：“务必拿到陆氏纺织的新型纺纱机专利。”
她突然想起父亲留下的那些笔记。陆沉舟整理的市场分析里，有几页关于新型纺纱机的构想，据说能将生产效率提高三倍，甚至能用于某些特殊材料的加工。难道顾海潮他们盯上的，从来都不是普通的技术资料？
“我早该想到的。”陆沉舟的拳头砸在桌上，“父亲当年研究的根本不是普通纺纱机，是能用于军工的特种纤维技术！”
这个猜测像道惊雷，在房间里炸响。林悦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场横跨两世的争斗如此惨烈——他们守护的不仅是家族的清白，更是关乎国家安全的机密。
“必须把专利申请提前。”林悦当机立断，“还要加强公司的安保，不能给他们可乘之机。”
陆沉舟点头，立刻起身安排。林悦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，心里却有种挥之不去的不安。陈一鸣既然敢接手顾海潮的摊子，必然有恃无恐。他们的动作越快，对方的反扑恐怕就越狠。
果然，第二天一早，陆氏纺织的服务器就遭到了黑客攻击。技术人员拼死拦截，还是泄露了部分研发数据。更可怕的是，公司的保安队长在巡逻时被人打晕，监控录像显示，袭击者戴着和陈一鸣同款的腕表。
“他回来了。”陆沉舟看着监控截图，眼神冰冷，“而且就在深圳。”
安全部门立刻在全市展开搜捕，却连陈一鸣的影子都没抓到。他像个幽灵，明明留下了踪迹，却总能在最后一刻消失。
“他在玩猫鼠游戏。”林悦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，“故意留下线索，就是想让我们焦虑，出错。”
她的目光落在桌上的日历上，明天是陆氏纺织的新品发布会，也是新型纺纱机技术首次公开亮相的日子。陈一鸣会不会在那天动手？
“发布会必须取消。”林悦立刻说。
“不行。”陆沉舟摇头，“取消就等于告诉他们，我们怕了。而且市领导和合作方都己经安排好了，临时取消影响太大。”
他顿了顿，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：“不如将计就计。”
发布会当天，深圳会展中心的安保等级提到了最高。门口的安检比机场还严格，每个角落都藏着便衣警察，陆沉舟甚至请了专业的安保公司，给每个核心人员配了贴身保镖。
林悦站在后台，整理着发言稿，手心却一首在冒汗。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，陈一鸣既然敢回来，绝不会只派几个小喽啰来捣乱。
“别紧张。”陆沉舟走过来，帮她理了理衣领，指尖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，“我安排好了，一旦有情况，我们立刻从密道走。”
林悦点点头，深吸一口气走上台。聚光灯打在她身上，台下黑压压的人群里，无数镜头对准了她。她定了定神，刚要开口，突然注意到第一排的角落里，作者“喜欢牛顿草的荆王城”推荐阅读《重生之商界女王归来【林悦】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坐着个戴墨镜的男人——他的左手手腕上，戴着那块熟悉的腕表。
是陈一鸣！他竟然混进来了！
林悦的心脏猛地一缩，声音却依旧平稳：“感谢各位来宾参加陆氏纺织的新品发布会。今天，我们要公布的不仅是新型纺纱机……”
她一边说话，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陈一鸣。他没有动手，只是拿出手机，似乎在发信息。
就在这时，会场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！
“着火了！”不知是谁喊了一声，人群瞬间混乱起来，大家争先恐后地往门口涌。
“别慌！”陆沉舟冲上台，拿起话筒大喊，“是误报！请大家有序撤离！”
可混乱己经失控，桌椅被撞翻，尖叫声此起彼伏。林悦看到陈一鸣趁机起身，朝着后台的方向移动，嘴角带着一丝得逞的笑。
“拦住他！”林悦大喊。
保镖立刻冲过去，却被混乱的人群挡住。陈一鸣像条泥鳅，灵活地穿梭在人群中，眼看就要冲进后台的控制室。
林悦突然明白了他的计划——他根本不是来抢技术资料的，是想利用火灾警报制造混乱，毁掉发布会现场的服务器！那里存着所有的备份数据！
“哥！控制室！”林悦大喊着，不顾一切地朝后台跑去。
陆沉舟立刻跟上。两人刚冲进后台通道，就看见陈一鸣正用撬棍砸控制室的门锁。
“住手！”陆沉舟扑过去，和陈一鸣扭打在一起。
陈一鸣的身手比想象中好得多，几个回合就把陆沉舟踹倒在地。他回头看了眼林悦，突然笑了，笑容里带着种诡异的熟悉感。
“林小姐，好久不见。”他摘下墨镜，露出一双和顾海潮极为相似的眼睛，“或者我该叫你……陆小姐？”
林悦的心脏骤然停跳。他知道他们的关系！
“你到底是谁？”林悦的声音发颤。
陈一鸣没回答，只是从怀里掏出个小巧的定时炸弹，扔向控制室的服务器：“下辈子记得，别和‘蜂巢’作对。”
他转身就跑，陆沉舟挣扎着想去追，却被林悦拉住：“来不及了！快躲开！”
两人扑倒在地，身后传来“轰”的一声巨响，控制室的门被炸开，浓烟滚滚。
等烟尘散去，服务器己经成了一堆焦黑的废墟。陈一鸣早就没了踪影，只在地上留下一张扑克牌——黑桃A，背面印着个小小的蜂巢图案。
“他跑了。”陆沉舟的声音带着疲惫和愤怒。
林悦捡起那张扑克牌，指尖冰凉。黑桃A在牌局里代表着终结，可她知道，这不是终结，而是新的开始。
安全部门的人很快赶到，在废墟里仔细搜查，希望能找到些线索。林悦坐在地上，看着被熏黑的墙壁，突然想起陈一鸣摘下墨镜时的眼神——那里面除了狠戾，似乎还有一丝……怜悯？
为什么怜悯？
她突然想起什么，冲到被炸毁的服务器前，不顾烫手的碎片，翻找起来。在一堆残骸下面，她找到个变形的U盘——这是她昨天偷偷放进去的，里面存着假的技术资料。
U盘还能用。插入备用电脑后，屏幕上跳出一个加密文件。破解后，里面不是技术资料，而是一段视频。
视频里是陈一鸣，背景是间昏暗的地下室。他的脸上没有了平日的温和，只剩下疲惫和决绝。
“林小姐，当你看到这段视频时，我应该己经离开了。”他对着镜头，声音沙哑，“我不是顾海潮的人，我是为了查清我妹妹的死因才潜伏在他身边。我妹妹叫陈曦，1987年在棉纺厂当学徒，因为发现了李建国的秘密，被他们害死了……”
林悦的心脏猛地一缩。陈曦？这个名字她在王志强的日记里见过，是当年第一个发现账册问题的学徒，后来“意外”坠楼身亡。
“我知道‘蜂巢’的可怕，也知道你们兄妹俩在做什么。”陈一鸣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痛苦，“那个黑桃A是警告，‘蜂巢’的真正首领己经盯上你们了。他就在你们身边，是你们最信任的人……”
视频突然中断，画面变成一片雪花。
林悦和陆沉舟对视一眼，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恐惧。最信任的人？
他们身边最信任的人，只有母亲，张局长，还有陈先生。
“不可能……”林悦的声音发颤。
就在这时，陆沉舟的手机响了，是张局长打来的，语气急促：“陆先生，不好了！陈先生刚才在酒店被人绑架了！现场留下一张黑桃A！”
林悦的血液瞬间冻结。陈先生被绑架了？难道视频里说的“首领”不是他？
“绑匪要什么？”陆沉舟的声音紧绷。
“要你手里的真技术资料，还有……林小姐。”张局长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，“他们说，只能你一个人去送，否则就撕票。”
林悦的心沉到了谷底。他们的目标果然是她！
“我去。”林悦立刻说。
“不行！”陆沉舟反对，“这分明是陷阱！”
“可陈先生是因为我们才被绑架的。”林悦看着屏幕上的雪花，“而且，我必须知道真相。那个‘蜂巢’的首领到底是谁，他为什么一定要抓我？”
她突然想起陈一鸣视频里的眼神，想起他提到的“妹妹”，想起母亲脖子上的玉佩，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里成型——难道这一切，都和三十年前的棉纺厂有着更深的联系？那个隐藏在暗处的首领，会不会就是当年那场阴谋里，漏网的鱼？
“我陪你去。”陆沉舟的眼神异常坚定，“不管是谁，我绝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冒险。”
绑匪指定的交易地点在深圳湾的废弃码头，时间是午夜十二点。林悦看着窗外漆黑的海面，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假U盘。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谁，不知道陈先生是否还活着，更不知道那个隐藏在身边的“首领”，会以怎样的面目出现。但她知道，这场持续了两世的恩怨，终于要迎来最终的对决。而那个潜藏极深的“蜂巢”首领，如同潜伏在暗夜中的猎手，正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她，等待着最佳的狩猎时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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