满月的银辉穿透陨星谷的裂隙，在废墟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念野跟着众人走出谷口时，怀里的红色碎片烫得像块烙铁，锁骨处的三色印记剧烈闪烁，金、绿、红三色光芒交织成混乱的漩涡，仿佛在抵抗某种入侵。
“你怎么了？”秦余注意到他的异样，伸手想碰他的额头，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。他的指尖沾到一丝极淡的黑气，瞬间化作灰烬——是归墟的虚无能量。
“我没事。”念野按住胸口，将那块红色碎片藏得更深。他不敢说自己捡了碎片，更不敢说那碎片正在与自己的意识产生共鸣，就像一颗正在发芽的种子，根系悄悄钻进他的意识深处。
影扶着受伤的秦余，眼神凝重地看向身后的陨星谷：“零虽然消失了，但虚无之核的能量并没有完全消散。我刚才在意识茧里听到残兵的对话，他们说……满月之夜真正的仪式，在谷心的‘虚无祭坛’。”
“还有祭坛？”陈念的声音带着疲惫，她刚用最后的能量帮几个重伤的变量稳住意识，脸色苍白如纸。
“是源当年建造的。”影的声音沉了下去，“据说能沟通‘虚无之主’——一个比归墟更古老的意识体，零只是它的‘引路人’。”
这个名字像冰锥刺进念野的心脏。他怀里的红色碎片突然剧烈跳动，一段混乱的意识流涌入脑海：黑暗的虚无空间、无数挣扎的意识、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身影高举权杖、还有一句反复回响的低语——“献祭真形，主上降临……”
“念野！”秦余抓住他摇晃的肩膀，“你又听到什么了？”
念野猛地回神，冷汗浸湿了后背：“碎片……我捡的那块红色碎片，里面有零的意识！他说……虚无之主需要‘真形意识’才能完全降临，而我就是那个祭品！”
众人的脸色同时剧变。影立刻抽出腰间的短刀：“把碎片交出来，我现在就销毁它！”
念野刚要伸手去掏，碎片却像长在了肉里，根本无法取出。他痛苦地蜷缩在地，感觉意识正在被一点点吞噬，锁骨处的三色印记被红色能量压制，只剩下微弱的绿光还在抵抗——是苏晴的意识在拼死守护。
“来不及了。”念野的声音带着哭腔，“它己经钻进我的意识核心了……”
陨星谷深处突然传来沉闷的钟声，一下，又一下，像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。满月被一团巨大的黑雾笼罩，谷心的方向亮起血红色的光芒，隐约能看到一个巨大的祭坛轮廓正在缓缓升起，祭坛西周刻满了与虚无之核相同的符文，无数本源残兵跪在祭坛下，对着黑雾顶礼膜拜。
“仪式开始了。”影的眼神决绝，“秦余，你带念野走，去镜像空间找林野的原初意识！只有他或许能剥离虚无之种！我和陈念带其他人去祭坛拖延时间！”
“不行！”秦余按住他的刀，“要走一起走，要留一起留！我们己经失去太多人了，不能再分开！”
念野突然站起身，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属于他的阴鸷，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——是零的意识在影响他！他转身朝着谷心的方向走去，步伐僵硬，像控的傀儡。
“念野！”秦余和陈念同时惊呼，追上去想拉住他，却被一股无形的屏障弹开。
“别碰他！”影大喊着拦住他们，“虚无之种己经开始控制他的身体了！强行干预只会让他的意识彻底被吞噬！”
念野的身影越来越远，渐渐融入血红色的光芒中。秦余看着他消失的方向，心脏像被生生撕裂。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，林野也是这样一步步走向本源之门，决绝的背影在光影中摇曳，成为他毕生难忘的烙印。
“我们去祭坛！”秦余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，双生能量在体内重新凝聚，金黑色的光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耀眼，“就算是死，我也要把他带回来！”
影和陈念对视一眼，同时握紧了武器。重伤的变量们互相搀扶着站起来，眼神里没有恐惧，只有同生共死的决绝。他们跟着秦余，朝着血红色的光芒走去，身影在满月下拉得很长，像一串倔强的剪影。
虚无祭坛比想象中更庞大，通体由黑色岩石筑成，顶部刻着一个巨大的反向螺旋，与镜像地窖的纹路一模一样。念野被无形的力量束缚在螺旋中心，红色的能量流顺着纹路爬上他的身体，锁骨处的三色印记彻底熄灭，只剩下纯黑的虚无能量在翻滚。
祭坛下，本源残兵们的嘶吼声震耳欲聋，黑雾中的身影越来越清晰，能看到它穿着破烂的黑色长袍，手里握着一根白骨权杖，权杖顶端镶嵌着一颗与念野怀里相同的红色碎片，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。
“真形意识……完美的容器……”虚无之主的声音不是通过耳朵听到，而是首接响彻在每个意识里，带着古老的混沌与贪婪。
它举起权杖，祭坛的反向螺旋突然旋转，念野的身体被红色能量包裹，意识像被扔进绞肉机，无数记忆碎片在眼前闪过：秦余教他画螺旋的午后、陈念带他去占卜馆的清晨、林野的虚影温柔的微笑……这些温暖的画面正在被黑色能量一点点吞噬。
“不……我不是祭品……”念野的意识在绝望中嘶吼，“我是念野！是被大家守护着的念野！”
就在这时，祭坛外传来激烈的打斗声。秦余带着众人冲破了残兵的防线，双生能量化作光刃，斩断了束缚念野的红色能量流。影和陈念则联手攻击黑雾中的虚无之主，试图分散它的注意力。
“秦叔……”念野的意识恢复了一丝清明，眼泪瞬间涌出。
“抓住我的手！”秦余伸手去拉他，双生能量顺着手臂注入念野体内，与黑色的虚无能量猛烈碰撞，“我们回家！回山海记！回有梧桐叶和檀木香的地方！”
家……这个词像一道光，劈开了念野意识里的黑暗。他拼尽全力伸出手，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秦余的瞬间，黑雾中的虚无之主突然发出一声咆哮，白骨权杖射出一道红光，穿透了秦余的胸口！
“秦叔！”念野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秦余的动作顿住了，嘴角涌出鲜血，双生能量剧烈溃散，但他的手还是固执地向前伸着，眼神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：“念野……别怕……”
他的身体缓缓倒下，落在祭坛的黑色岩石上，鲜血染红了反向螺旋的纹路，像开出了一朵凄艳的花。
“不——！”念野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，意识彻底爆发，被压制的三色印记突然炸开，金、绿、红三色光芒同时冲向黑雾中的虚无之主！
这一次，不是抵抗，是同归于尽的冲撞！
虚无之主发出痛苦的哀嚎，黑雾剧烈翻滚，白骨权杖上的红色碎片与念野怀里的碎片产生共鸣，同时炸裂！念野感觉意识里的虚无之种正在被三色能量逼出体外，却也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快速消散——他用了所有力量，包括生命本身。
“林叔叔……苏晴阿姨……73号……谢谢你们……”念野的意识在温暖的光芒中微笑，“秦叔，等等我……我来陪你了……”
他的身体在光芒中渐渐透明，最后看了一眼倒下的秦余，看了一眼正在与残兵死战的影和陈念，看了一眼祭坛外那轮重新变得明亮的满月，彻底消散在空气中。
虚无之主的黑雾在三色光芒中溃散，本源残兵们失去了力量来源，纷纷倒在地上，化作尘埃。祭坛的反向螺旋停止了旋转，只剩下秦余的身体静静地躺在那里，胸口的伤口还在流淌着鲜血。
影和陈念走到祭坛中央，看着空荡荡的螺旋中心，眼泪无声地滑落。周围一片死寂，只有满月的银辉洒在黑色岩石上，冰冷得像一场永别的葬礼。
就在这时，秦余胸口的伤口处，突然亮起一丝微弱的金黑色光芒。他的手指轻轻动了动，眼皮颤抖着，似乎要睁开眼睛。影和陈念同时屏住呼吸，心脏狂跳——
秦余的眼睛睁开了，却不再是熟悉的温和，而是一种冰冷的漠然，瞳孔里闪烁着金黑交织的光，与他锁骨处的印记一模一样，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陌生感。
他缓缓坐起身，低头看了看胸口的伤口，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。然后，他抬起头，看向影和陈念，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、却无比诡异的微笑。
这个笑容，既不属于秦余，也不属于任何他们认识的人。
影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，下意识地将陈念护在身后，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惧：“你……你是谁？”
秦余没有回答，只是抬手抚摸着自己的锁骨，那里的金黑印记正在泛起与虚无之主相同的黑色光芒。祭坛下的黑色岩石开始震动，散落的红色碎片重新凝聚，在他脚下形成一个新的、更小的反向螺旋。
满月的银辉再次被黑雾笼罩，比之前更加浓郁，仿佛有什么更恐怖的东西，正在从秦余的身体里苏醒。影和陈念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秦余，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头顶——他们救回的，究竟是秦余，还是另一个披着他外壳的“虚无之主”？
这场满月之祭，到底是结束，还是另一个更黑暗的开始？躺在祭坛上的少年用生命换来了暂时的胜利，可倒下的守护者却以诡异的方式“重生”，带着未知的目的，在黑色的螺旋中，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。这或许就是命运最残酷的玩笑，在你以为抓住希望的时候，却发现自己正一步步走进更深的绝望，而那些你拼尽全力守护的人，可能在某个瞬间，就变成了你最需要对抗的存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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