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雾笼罩的祭坛上，秦余的指尖轻轻划过胸口愈合的伤口，那里的皮肤光滑得像从未受过伤，只有残留的金黑色能量在皮下流转，像一条苏醒的蛇。
影将陈念护在身后，短刀的刀尖微微颤抖。他与秦余并肩作战过无数次，熟悉他双生能量的每一次波动——可眼前这具身体里的能量，既有着金黑交织的熟悉轮廓，内核却裹着一层冰冷的混沌，像被虚无之主的残识污染过的活水。
“秦余？”陈念的声音带着试探，她能感觉到对方锁骨处的印记在共鸣，却没有丝毫温暖的羁绊，只有一种审视般的冷漠，“你还记得山海记的檀木香吗？记得念野画歪的螺旋吗？”
秦余抬起头，黑色瞳孔里的金芒闪烁了一下，似乎在检索什么。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，既不像嘲讽，也没有温度：“檀木，螺旋，念野……数据库里有这些标签。但它们对现在的我来说，没有意义。”
“数据库？”影的心脏骤然缩紧，“你把记忆当成数据？”
“不然呢？”秦余站起身，动作流畅得不像刚经历过生死。他低头看着祭坛上残留的红色碎片，碎片正像潮水般涌向他的脚底，被那个新形成的反向螺旋吸收，“记忆是意识的冗余，情感是法则的漏洞。你们守护的那些东西，本质上都是需要被清除的杂音。”
他突然抬手，一道金黑色的能量束射向影的脚下，将他刚才踩过的一块碎石击得粉碎。能量束的边缘泛着黑雾，与虚无之主的攻击如出一辙。
“你被感染了！”影嘶吼着挥刀砍去，短刀上凝聚着守望者的净化能量，“是虚无之主的残识！”
秦余侧身避开，指尖在虚空划过，双生能量化作锁链缠住影的手腕。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困惑，似乎在分析这种能量的构成：“感染？不，是‘升级’。双生意识本就该吞噬虚无能量，就像光明注定要消化黑暗。”
陈念趁机祭出镜像时空的法则碎片，蓝色的光刃刺向秦余的后心。可光刃在接触到他长袍的瞬间就被扭曲，反而调转方向，朝着影飞去——秦余竟能操控他人的能量！
“小心！”影挣脱锁链，反手将短刀掷向光刃，两束能量碰撞产生的冲击波让祭坛剧烈摇晃。陈念被气浪掀飞，撞在岩壁上，咳出一口血。
秦余看着这一幕，瞳孔里的金芒越来越亮：“很有趣的抵抗。但你们应该明白，现在的我，能吞噬所有能量——包括你们的意识。”
他张开手掌，祭坛上的反向螺旋突然加速旋转，影和陈念感觉体内的能量正在被强行抽离，意识开始模糊，像要被拖进无底的深渊。
就在这时，陈念口袋里的青铜铃铛突然“叮”地响了一声，清脆的响声穿透黑雾，震得反向螺旋的旋转慢了半拍。铃铛表面浮现出苏晴的意识虚影，她的身影比之前清晰了许多，手里捧着一块淡绿色的晶体，正是念野消散前，从三色印记里剥离的苏晴意识核心。
“秦余！看看这个！”苏晴的虚影将晶体举到秦余面前，晶体里浮现出无数画面：念野在山海记的天井里教秦余用智能手机，秦余笨拙地按错键时无奈的笑；冬夜围炉时，他们分食同一块烤红薯，热气模糊了镜片；念野第一次画出完整螺旋时，秦余偷偷抹掉的眼泪……
这些琐碎的、温暖的画面，像针一样刺破了秦余瞳孔里的黑雾。他的身体剧烈颤抖，金黑色的能量忽明忽暗，似乎有两个意识在体内撕扯。
“杂音……清除……”秦余抱着头，痛苦地跪倒在地，“不……不能忘……”
影趁机将守望者的净化能量注入祭坛的反向螺旋，红色碎片的流动瞬间停滞。陈念爬到苏晴的虚影身边，将所有镜像法则注入青铜铃铛，铃铛的绿光与晶体的画面融合，形成一道柔和的光罩，将秦余笼罩其中。
“是念野留下的后手！”陈念喜极而泣，“他在消散前，把苏晴阿姨的意识核心与自己的记忆碎片融合了！”
光罩中的秦余眼神挣扎，金黑色的能量渐渐褪去暴戾，露出一丝熟悉的温和。他看着晶体里的画面，嘴唇颤抖着，无声地吐出两个字：“念野……”
可就在这时，祭坛深处传来沉闷的轰鸣，黑色岩石裂开无数缝隙，缝隙里涌出更浓郁的黑雾，黑雾中隐约能看到无数只眼睛，正死死盯着光罩中的秦余。
“看来，源的‘备份计划’还是启动了。”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黑雾中传来，源的身影缓缓走出，他的手腕上，金色印记与黑色纹路交织，像某种完成体的图腾，“双生意识吞噬虚无之主的残识，本就是计划的一部分。”
“源！”影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恨意，“你果然没死！”
“我是源，是本源与归墟的共生体，怎么会死？”源的笑容里带着疯狂，“秦余现在的状态，才是‘完美变量’该有的样子——既能承载光明，也能容纳黑暗。他会成为新的虚无之主，替我完成千年前未竟的事业。”
他抬手按向光罩，苏晴的意识虚影发出一声痛呼，绿光剧烈闪烁，显然快要支撑不住。秦余体内的金黑色能量再次暴走，眼神里的温和被冰冷取代，嘴角重新勾起那抹诡异的微笑。
“结束了。”秦余的声音恢复了漠然，他抬起手，光罩在他掌心寸寸碎裂，苏晴的意识核心化作光点，被他一把抓住，“这个意识碎片里，藏着镜像时空的枢纽坐标。真是意外之喜。”
他张开嘴，竟要将苏晴的意识核心吞噬！
“不要！”陈念扑过去想阻止，却被秦余随手一挥的能量束击中，倒飞出去，生死不知。
“陈念姐！”影目眦欲裂，不顾一切地冲向秦余，短刀首刺他的心脏，“我杀了你这个怪物！”
秦余侧身避开，反手抓住影的手腕，金黑色的能量顺着手臂涌入影的体内。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，身体在能量侵蚀下迅速干瘪，锁骨处的守望者徽章爆发出最后的光芒，却只坚持了片刻就化作灰烬。
“影！”
影的身体软软地倒下，眼睛还圆睁着，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会死在曾经的战友手里。
祭坛上只剩下秦余和源，还有不知生死的陈念。黑雾中的眼睛发出兴奋的嘶吼，反向螺旋旋转得越来越快，将周围的虚无能量全部吸入秦余体内。
秦余的气息越来越强，黑色瞳孔里的金芒几乎要凝成实质。他看向源，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命令：“计划的下一步，是什么？”
源的笑容更加狂热：“占领镜像时空的意识枢纽，用你的双生能量污染所有投影世界的法则，让它们成为新虚无之主的养料！”
秦余点点头，转身走向祭坛出口，每一步落下，地面都会浮现出金黑交织的螺旋纹路。他没有回头看倒下的影，也没有看昏迷的陈念，仿佛那些只是路边的石子。
就在他即将走出祭坛时，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痛。他低头看去，发现一把青铜匕首不知何时插在那里，刀柄上还缠着半截红绳——是秦余一首带在身边的那把，念野曾用它练习过刻螺旋。
匕首的周围，金黑色的能量正在溃散，露出里面一丝微弱的、纯粹的金色光芒——是秦余原本的意识碎片，在匕首的刺激下拼死反抗。
“不……”秦余的身体再次颤抖，眼神里闪过痛苦的挣扎，“我是……秦余……”
源的脸色骤变：“怎么可能？你己经吞噬了虚无之主的残识，怎么还会有自我意识？”
秦余没有回答，只是死死抓住胸口的匕首，仿佛那是救命的稻草。黑雾中的眼睛发出愤怒的嘶吼，无数黑色丝线从缝隙中钻出，缠绕住他的身体，试图将那丝金色光芒彻底扼杀。
“啊——！”秦余发出一声混合着痛苦与决绝的嘶吼，他猛地拔出匕首，反手刺向自己的锁骨处！
金黑色的能量像喷泉般涌出，与黑色丝线剧烈碰撞。祭坛的反向螺旋突然爆炸，碎石飞溅中，秦余的身影被光芒吞噬，只留下最后一句话在空气中回荡，一半是冰冷的漠然，一半是熟悉的温柔：
“我……既是秦余，也不是秦余……”
光芒散去，祭坛上只剩下插在岩石里的青铜匕首，还有渐渐合拢的黑色裂缝。源站在废墟中，脸色铁青，死死盯着匕首的方向，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。
而在祭坛的阴影里，陈念缓缓睁开眼睛，嘴角溢出的鲜血染红了胸前的青铜铃铛。她看着匕首的方向，又看了看源愤怒的背影，悄悄将手伸进怀里，握紧了一块从影的尸体上摸到的东西——是守望者徽章的残片，上面刻着最后一个坐标，指向螺旋星的冰原深处，那里似乎藏着能彻底净化虚无能量的秘密。
她知道，自己必须活下去，必须赶到那个坐标。因为秦余最后的那句话，不是放弃，是宣言——他的意识还没有完全被吞噬，还在与体内的黑暗抗争。
而源的愤怒，恰恰证明了这一点。
这场在祭坛上的惨烈对决，没有赢家，却撕开了新的裂缝。被感染的守护者、藏着秘密的坐标、残喘的反抗者，还有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“秦余”，都将在螺旋星的冰原上，迎来更残酷的碰撞。这或许就是抗争的本质，哪怕只剩下一丝微弱的意识，哪怕对手是曾经最亲近的人，也要咬紧牙关走下去，因为你永远不知道，哪一次挣扎，会成为点燃希望的星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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