野芽是被大蒜味呛醒的。
睁开眼时，哥特式吊灯正往下掉灰，落在她手背上的触感像极了孤儿院阁楼里的霉斑。
鼻腔里灌满黄油烤焦的甜香，混着铁锈味——后者来自钉在对面墙上的中世纪盔甲，胸口位置插着半片蒜香面包，面包屑正顺着甲胄缝隙往下掉。
“救、救命！”
尖锐的女声刺破寂静，野芽循声转头，看见个粉毛脑袋卡在盔甲头盔里，露在外面的肩膀还在疯狂扭动，T恤背后印的“今天不想活了但奶茶还没喝”字样被汗水洇成深紫色。
“别动。”野芽起身时，帆布鞋碾过一地碎玻璃，“头盔内侧有暗扣，在左耳后。”
粉毛脑袋猛地顿住：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“猜的。”野芽蹲下身，指尖捻起盔甲旁的一缕假发丝——化纤材质，发尾还沾着片干枯的玫瑰花瓣。
她抬头时，正撞见粉毛把头盔薅下来，露出张挂着假睫毛的脸，右眼下的泪痣沾着面包屑。
“我叫桃叽，甜丧系生存博主。”对方突然把半块大蒜面包怼到她眼前，假睫毛随着说话的动作颤巍巍的，“刚从奶茶店穿越过来，你呢？”
野芽没接面包。她的目光落在桃叽手腕的智能手表上——屏幕裂成蛛网，却还在循环播放游戏规则：【欢迎来到《无限破晓》第一关“古堡惊魂”，午夜前找到伯爵的金钥匙，失败者将被抽取一段记忆】。
“野芽。”她吐出两个字，视线扫过壁炉里未燃尽的柴火，灰烬里混着点银色的东西，“你穿越来之前，手里拿的什么？”
桃叽突然一拍大腿，假发套差点甩进蝙蝠洞：“草莓圣代！所以这面包哪来的？难道是NPC送的新手礼包——”
话音未落，盔甲突然“哐当”一声站首，插在胸口的面包被震落在地。野芽拽着桃叽往后跳半步，眼睁睁看着盔甲拔出腰间的锈剑，剑刃上的豁口还沾着疑似番茄酱的暗红污渍。
“它、它活了！”桃叽的假睫毛抖得像振翅的蝴蝶，突然从兜里掏出包速冻饺子，“要不我们给它煮碗饺子？”
野芽没理她。她正盯着盔甲的膝关节——那里的皮革系带磨得发亮，显然被人频繁拆卸过。当盔甲举剑劈过来时，野芽突然拽着桃叽往壁炉后滚，身后的石墙被剑劈出火星的瞬间，她指尖摸到了灰烬里的硬物。
是枚假睫毛，水钻款，根部还粘着点融化的睫毛胶。
“它怕蒜。”野芽突然开口，把刚从灰烬里捡的金钥匙塞进裤兜，“刚才面包掉出来时，它关节卡壳了三秒。”
桃叽眼睛一亮，突然抓起地上的大蒜面包就往盔甲脸上糊：“吃我一记蒜蓉暴击！”
混乱中，野芽的目光落在盔甲头盔内侧——那里贴着张泛黄的便签，字迹被汗渍晕开，只能看清“第17个”和“记忆碎片”两个词。而桃叽的假发套再次飞出去，这次精准套在了从穹顶俯冲下来的蝙蝠头上。
“卧槽它还带召唤兽的？！”桃叽抱着野芽的胳膊尖叫，假睫毛在慌乱中掉了一根，粘在野芽手背上。
野芽盯着那根镶水钻的假睫毛，突然想起孤儿院院长说过的话：“越是花哨的东西，越可能藏着要命的破绽。”她抬手扯下假睫毛，在指尖转了半圈，突然将其插进盔甲背后的锁扣缝隙。
金属摩擦声刺耳欲聋，盔甲的动作瞬间僵住。桃叽趁机把最后半块大蒜面包塞进它的头盔，拍了拍手：“搞定！不愧是我——”
“闭嘴。”野芽打断她，指着盔甲胸口的徽章，“看清楚这是什么。”
月光从彩绘玻璃照进来，正好落在徽章上——那是朵被锁链缠绕的玫瑰，花瓣形状与野芽脖子上挂的、父母留下的唯一遗物，一模一样。
而此时，桃叽的智能手表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，屏幕上跳出一行猩红的字：【警告：玩家桃叽的“奶奶的缝纫机”记忆碎片己被抽取】。
蝙蝠带着假发套撞在吊灯上的巨响中，野芽听见桃叽突然倒吸一口冷气，原本挂着笑的脸瞬间惨白如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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