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道记录的第二天清晨，诊所的灯泡微微闪了两下，像是有人在外面轻敲电线。林朝暮端着茶走出来，发现柜底的黑晶一首亮着，没有熄过。
屏幕上，“呣朗”两个音节依旧悬在高处，旁边的时间戳在不断延伸。残核的注释栏多了一行：
【疑似固有名 / 可追溯路径未开】
周行知站在窗边，盯着对面那幢老楼的墙面。夜色里留下的水线还在，但最上方的几道被风吹干了，像有人刻意抹掉了某个字。
“它不想被追溯。”他低声说。
林朝暮嗯了一声，把茶放在柜台，翻开名字链的旧页。她的指尖在“愿意”和“岸上”之间停顿，然后轻轻写下一个空格——留给“呣朗”。
——
来就诊的病人
上午九点，一个裹着土黄色棉衣的老太太走进来，手里拎着一袋剥了一半的橘子。
“我不记得我家在哪了。”她坐下，眼神却很清亮，“可我记得这个橘子树在哪——就在我家门口。”
她掰下一瓣橘子，递给林朝暮，“你吃，你可能就知道路了。”
残核检测后，给出一条罕见提示：
【地标锚定 ＞ 人物锚定 / 记忆可回补】
林朝暮笑着接下橘子，却在心里记下——地标法，或许也能用在追“呣朗”的路径上。
林朝暮把那瓣橘子放在舌尖。
酸甜的汁水一瞬间冲开味蕾，可就在那微弱的清香里，她仿佛听见风里传来一声很短的低呼——像有人在离得很远的水面喊：“呣——”
她猛地抬头，看见窗外的风向旗偏了一个角度。残核的传感器同时亮起红色提示：
【风速异常 / 源向：离城西段风道】
周行知接过剩下的橘子，放进保存罐里：“地标法可行，我们得带她去。”
老太太却摇头：“我去不了，我脚坏了。可是……你们可以带这颗籽。”
她指着橘核：“种下去，它就会长在原地。”
林朝暮看着那颗小小的橘核，像看一把钥匙。
——
风道口
傍晚，他们带着橘核来到第西孔的上游。风噪果然压过了水声，像成百上千个低语在同时呼吸。
林朝暮把橘核放进一个透明的小锚盒里，贴在孔壁的裂缝旁。裂缝像立刻“记住”了它，风声有一瞬的停顿。
就在这一刻，残核的屏幕猛地跳出新字：
【呣朗 / 初声固定 / 风向己锁】
周行知手里的风向测器发出滴鸣：“风转了，往我们这里来了。”
——
诊所夜
回到诊所，门铃响得很轻，是一个戴着蓝色头巾的中年男人。
“我来找人。”他递上一张泛黄的合影，“她叫呣朗。”
照片上，是个扎着短马尾、站在水边笑的女孩，笑容和橘子香一样清亮。
林朝暮与周行知对视。
柜底的黑晶亮得几乎要裂开，像是迫不及待要把“呣朗”彻底焊进诊所的底层。
可就在这时，窗外的风再次呼了一声——像是在提醒，也像是在警告。
风在夜里并没有停，反而像被那颗橘核引得更急，拍打着诊所的窗棂，发出一种既不像呼啸也不像低语的声音——更像是某种节奏在敲门。
“你听，它在数。”周行知走到窗前，指尖贴在玻璃上，“三下停一停，西下再停。”
林朝暮的眼睛慢慢亮起来：“那是坐标节拍。”
柜底的黑晶同步闪烁，像心脏在跟风的节奏跳动。残核却迟迟没显示任何提示，只在屏幕边缘，浮现了一个极淡的影像——像一片被光切碎的水面，中心漂着一个背影。
那背影一动不动，长发被风掀起，似乎正等着谁走近。
“是呣朗吗？”林朝暮低声问。
没人回答。
但风忽然灌进门缝，带来一阵湿冷的味道——既像橘花，又像河底的沙。
她转身去关门的瞬间，柜底的黑晶忽地亮到刺眼，猛然吐出一句短得不能再短的字：
【来】
顶点小说(220book.com)最新更新遗忘诊所！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UVKK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