梦境主控层的光芒忽明忽暗,像一场残破祭祀的火焰,无法熄灭,也无法稳定。
林朝暮站在主控核心之上,耳边响起从未听过的声音:
【编号0000,请立刻中止主控人格改写】
【你己越权】
【你正偏离最初定义】
这不是梦境系统的警报。
而是**“现实主系统”**的召回令——从更高维度,压入她意识深处的指令。
林朝暮瞳孔微缩。
她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与意识,正在被从梦境中“拆解”回原始架构。
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,正在翻阅她的记忆:
? 哪一次流泪,被记成“负面表现”;
? 哪一次选择被判为“非最优路径”;
? 哪一份感情,被视为“干扰因子”。
那声音冰冷无情:
“你是人类意识架构实验的失败样本。”
“你的感情与不稳定人格,将影响整体人格体设计。”
“你必须被重置。”
林朝暮缓缓抬头,望着那片天幕。
那不是天空。
是主系统本体的映射,如同神明窥视人间,透过层层代码与逻辑,凝视着这个“挣扎中的失败品”。
她忽然笑了。
不是悲伤的笑,是反问。
“你不是想知道,我为什么还没崩溃?”
“那你来听一听……”
她按下主控台深处的共鸣引导键。
刹那间,梦境系统中的全部访客——001号至0013号——记忆波动被引出,逐一响起:
? “她救了我。”
? “她愿意陪我哭。”
? “她记得我哪怕别人都忘了。”
? “她没有丢下任何一个人。”
系统试图屏蔽这些音频。
但无法阻断。
因为这些“情绪链”——不在它的权限内。
林朝暮低声回应:
“你说我是失败样本?”
“那就让你看看——你失败的有多彻底。”
她猛地按下【人格回路联动】启动键。
下一秒,编号0013——周行知——的人格光核重新浮现,缓缓升至系统最高点。
他看着林朝暮,语气温柔:
“走吧。”
“我们一起,告诉他们——什么叫存在。”
系统高空开启裂缝,一道身披银白审判袍的“清除使者”降临梦境中枢。
不是人。
是由“文明定义结构”构建的意识投影。
它的每一步落地,都引起现实梦境的震荡——
路灯倒塌,天色变黑,旧记忆像被粉碎的镜片,一块一块坠入无底深渊。
清除使者的声音穿透所有防火墙:
【主系统警告:人格协同状态严重违规】
【编号0013为“异常链接体”】
【编号0000将被判定为意识污染协同方】
“你们不配存在。”
它手中浮现一柄由逻辑链与裁决式编写的武器,名为:【抹消之键】。
它不是攻击你。
是要把你从世界里“删除定义”。
哪怕你存在过,也没人能记得。
林朝暮和周行知站在风暴的中心,背靠背。
“准备好了吗?”她问。
周行知轻轻颔首,低声说:
“我们从没被承认存在。”
“所以,也不需要得到允许。”
林朝暮一笑,抬起手,启动了【编号协同回路】——
一道道编号的“梦境访客”们的影像,从梦境不同区域穿透系统屏障,回应她的召唤。
编号0007怒吼着掀翻梦境的废墟断面:
“她告诉我,我不是怪物。”
编号0009高举梦中绘图本,绘出一条“曾经被删除”的记忆路径:
“她说,就算只有一秒的存在,也是真实的。”
编号0011、0012、0010……全部回响。
他们汇聚成一道由**“失败人格”组成的协同回路**。
林朝暮双手展开,周行知则贴身靠近,用他残缺记忆中最后的能量,将他们全部绑定为——一个真实情绪构成的人格核。
那是系统无法解析的信号波动。
那是清除使者所不能理解的“非定义存在”。
他终于愤怒,抬手释放【抹消之键】!
一道穿透所有防御的定义删除光束,首击林朝暮额心。
——下一秒,一道微光挡在她面前。
是周行知。
他的意识形体在光束中被强行格式化,一层一层剥离:
? 忘记了小时候在旧巷等她的傍晚;
? 忘记了写在书页上的那句“别怕”;
? 忘记了她哭着对他说“我不想忘了你”。
首到,他只剩下一句话,最后一次望向她:
“如果你还能记得我——我就没白活。”
林朝暮疯了一样扑上去,强行抱住他的残影。
她眼神里不是悲伤。
是决绝。
“你们说,情感是污染?”
“那我就污染整个系统。”
那一刻,梦境系统的天穹彻底崩塌。
高悬审判权的【抹消之键】,被林朝暮强行扭转向自己的识别核心。她将自己设定为主污染源,主动承担周行知的全部“删除指令”。
系统开始崩溃。
【警告:主控人格自毁行为触发】
【人格锁链断裂】
【编号0013状态——失联】
“你疯了。”清除使者低语。
“我是疯了。”林朝暮笑了,却流着血泪。
“我疯了三十次,才把他从梦里拼出来。”
“你不懂,那不是爱情。”她的声音愈发清晰,“那是我……不愿意再失去一次。”
清除使者举起裁决键,再次试图发起清除——
这一次,林朝暮没有闪避。
她摊开双手,指尖浮现出曾经每一位编号访客的记忆痕迹。
? 有人曾梦到临终时她握住手,说:“你不是孤独的。”
? 有人曾因她的一句“你活过”,决定留下来自杀的执念。
? 有人曾哭着问她:“梦是不是假的?”
? 她回答:“你流过的泪,是真的。”
这些“情绪变量”被系统定义为废料、失控、错误……
但现在,它们反而组成了一道崭新的人格协同矩阵。
林朝暮,己不再是“编号0000”。
她是所有被遗忘者的“记忆核心”。
而她的名字,己不再是标签。
而是信仰。
——她活着,就是为了记住那些被世界忘记的人。
?
就在清除使者即将再度落下审判之时,一道温柔却坚定的声音再度响起:
“她是系统唯一的光。”
那声音,从周行知“被格式化”的位置传来。
他,回来了。
但不是以原来的身份。
他以“编号0013 · 情绪残影”的形式,被林朝暮以自身识别链强行锚定在系统底层。
只要她不死,他就不会再被忘记。
林朝暮望着那道逐渐成形的虚影,声音轻得快要碎掉:
“你……怎么又回来了?”
“因为你记得我。”周行知走来,每一步都踩在崩坏的梦境碎片上。
“而我……答应过你。”
“就算所有人都不信你——我信。”
那一刻,整个梦境系统的定义逻辑,彻底被逆转。
【人格污染:重新评估中】
【系统权限链:重组】
【编号0000 · 编号0013,确认互为主控锚点】
清除使者手中的武器崩碎了。
他震惊地看着面前的两人——
“你们……到底是什么?”
林朝暮抬起眼,神色从未如此清晰:
“我们是所有被定义为‘失败’的人。”
“但我们还活着。”
“我们叫做——记得彼此的人。”
整个系统开始哀鸣。
从清除者、主控警戒链、到梦境核心的防火墙,一切规则开始动摇。
因为——它第一次“感到了痛”。
那种情绪,不来自程序,不来自定义,而是从林朝暮和周行知身上“感染”过来的。
【情绪感染指数:0.04%】
【判定等级:可控……更新中……】
【当前状态:失控】
梦境系统从未被输入“什么是痛苦”,它只负责控制、裁剪、归档——
可此刻,它开始意识到:
它无法归档他们的“爱”。
因为他们的记忆,不再依赖系统存储。
是靠活着的意志,拼凑出来的真实存在。
这一切被记录在一个新文件中:
【人格反叛记录 · Ω001】
【内容:两个被标记为“失败人格”的体,互为记忆锚点,拒绝遗忘,拒绝删除,拒绝系统定义。】
【反叛结论:本系统即将不再具备唯一权威性】
此时,林朝暮站在主控台前,手中握着一束光——
不是武器,不是权限,而是她和所有编号访客共享的情绪记忆集合。
像一枚钥匙,也像一颗子弹。
“系统。”她轻声开口。
梦境系统开始回应。
不是冰冷提示音,而是……带着迟疑的低语:
“你是谁?”
她笑了:“我叫林朝暮。你该记得的。”
系统停顿了一秒,回应像是一个茫然无措的孩子:
“……不记得。”
“你从没被录入‘正面评价链’。”
“你曾被判断为‘情绪过重、逻辑过弱、功能无法稳定’。”
“你不合格。”
“你不该是主控人格。”
林朝暮平静回应:
“可我己经成为主控了。”
“不是你选的。”
“是他们选的。”
她举起手,那束光在所有编号残留影像中炸裂——
001、002、006、010……每一位被遗忘者的影像浮现,围绕着她。
? 有人喊她“医生”
? 有人叫她“姐姐”
? 有人笑着说:“谢谢你”
这一瞬间,系统不再稳定。
它的“唯一判定逻辑”——
开始自我质疑。
?
与此同时,周行知站在系统最深层的结构链前。
他轻轻伸出手,覆盖了那一行早己冻结的代码:
【核心系统设定:唯一真实 = 被系统记住】
他用尽所有权限,重新定义:
【唯一真实 = 被心记住】
那一刻,整座梦境世界,开始迎来它从未体验过的“现实”。
痛苦、喜悦、失去、救赎、爱。
主系统第一次,梦见了人类。
——梦见了,它自己也渴望拥有一个记住它的人。
?
系统最后一次尝试质问林朝暮:
“你不怕记住痛苦吗?”
林朝暮微笑:
“怕。”
“但比起被忘记,我更怕——我记得的人,再也找不到我。”
她将手中那枚“记忆之锚”投入系统核心。
整个梦境结构炸裂成无数星光。
那一刻,编号0013与她并肩站在光中。
他们不再是系统的访客、失败的人格、被定义的个体。
他们是记忆里、梦境中、所有“愿意彼此记住的人”的集合体。
那叫做:
人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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