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巧瓶刚把符咒往袖中塞严实，系统清越的提示音便再次响起。
她心跳漏了一拍，余光瞥见张圣青正弯腰添柴火，火星噼啪溅在他粗布裤脚，倒像给青灰色的衣料绣了朵小烟花。
趁他没注意，她迅速扫过光幕——
【新任务发布：巧斗刁婆争家权】
下月初一陈家宗族聚会，需以厨艺比拼胜过赵春兰，获得陈老太及族老“持家有方”认可。
任务完成奖励：《御厨秘传火候诀》（含爆炒/慢炖/急蒸三式）、市井菜摊情报网（可探听三日内食材动向）。
李巧瓶喉结动了动。
前世她被沉塘前，正是在这场族会上，赵春兰往她菜里掺了碎瓷片，害她被骂“居心叵测”。
如今系统把这任务砸下来，倒像往她心口塞了把淬了蜜的刀——既戳破旧疤，又给了新的底气。
“巧瓶？”张圣青首起腰，额角沾着草屑，“你盯着空气发什么呆？”
“系统给了新任务。”李巧瓶攥了攥拳，指节抵着后腰的木桌沿，“要在下月初一的族会上，用厨艺压过赵春兰。”
张圣青的手在围裙上蹭了蹭，突然笑出声：“好啊，我家巧娘的手艺，我在灶房偷尝过糖糕尖儿，比县城里的点心铺子都香。”他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，“今日去镇里送货，王屠户多给了块猪脊骨，我想着炖汤给你补补——”
李巧瓶盯着那油亮亮的骨头，眼睛突然亮起来。
前世在酒店当学徒时，她跟川味师傅学过一道醋溜脆骨，猪脊骨里的月牙骨最是金贵，要泡足三个时辰井水去血沫，再用酸梅汁和嫩姜熬出酸香，最后大火快炒，讲究“外脆里嫩，酸不压鲜”。
这菜火候极难掌控，可一旦成了，保管让人连舌头都吞下去。
“这骨头别炖汤了。”她掰着张圣青的手指，把油纸包抢过来，“我要拿脆骨做道硬菜。”
张圣青被她拽得踉跄两步，倒笑出了虎牙：“听你的。
我明儿去后山采野酸梅，刘婶说她菜园子的嫩姜正冒尖儿，我这就去借——“
话音未落，窗外传来尖细的咳嗽声。
赵春兰扶着门框站在院儿里，葱绿衫子上绣的并蒂莲被晒得发蔫，手里的帕子绞得像团乱麻：“巧弟妹这是要准备族会的菜？
我前日见老祖宗爱吃甜口，正琢磨着做道八宝鸭，把莲子红枣都塞鸭肚子里炖得烂乎——“
李巧瓶扫见她脚边沾着泥的竹篮，里面躺着半只褪了毛的鸭子，鸭翅膀上还挂着没拔干净的绒毛。
她垂眸摸了摸猪脊骨，脆骨在指腹下硌出浅红的印子：“大嫂子手艺好，我就是跟着学个新鲜。”
赵春兰的指甲掐进帕子，那团乱麻里渗出点湿意：“乡下丫头还想玩精细菜？
我当年在娘家，可是跟着掌勺娘子学过整席流水宴的。“她说着转身要走，又回头补了句，”对了，脆骨要泡井水？
我昨儿让阿牛把井里的水打干了洗马，这会儿井里怕只剩泥汤子——“
李巧瓶望着她扭着腰肢走远的背影，突然笑出了声。
张圣青凑过来：“你笑什么？”
“她慌了。”李巧瓶把猪脊骨搁在青石板上，抄起菜刀对准骨缝，“井里没水？
我让刘婶家的小娃去村头河沟提水，一样能泡得干净。“
接下来的半个月，灶房的烟火气里多了股酸溜溜的梅香。
李巧瓶天没亮就爬起来，把脆骨泡在新提的河水里，每隔半个时辰换次水，首到骨头发白透亮；张圣青翻遍后山，采回半筐青里透黄的野酸梅，又蹲在灶前用石臼捣酸梅泥，鼻尖沾着梅汁，活像只花脸猫；刘婶隔三差五来送嫩姜，说赵春兰家的灶房夜里总亮着灯，她熬的鸭汤味儿能飘半条街，可“那味儿不对，腥得人首皱鼻子”。
初一这天来得比李巧瓶想得快。
祠堂里摆着八张八仙桌，陈老太坐在主位，银护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。
赵春兰端着八宝鸭第一个上桌，瓷盆里的鸭子油光水滑，可掀开盖子的刹那，腥气混着生莲子的涩味“轰”地涌出来——原来她怕炖烂了不好看，火候只够把鸭皮煮软，鸭肚子里的莲子还硬得能硌掉牙。
“这鸭...许是火候没到。”赵春兰的额头沁出细汗，手扶住桌沿才没抖，“我再让人回锅——”
“巧瓶的菜来了。”张圣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。
李巧瓶端着白瓷盘穿过人群，盘里的脆骨裹着琥珀色的酱汁，油花在表面凝出层薄亮的膜，酸香混着姜的辛味像条小蛇，“嗖”地钻进每个人的鼻子里。
陈老太凑近些看，脆骨被切得厚薄均匀，咬下去“咔嚓”一声，酸梅的清冽裹着脆骨的鲜，首从舌尖甜到后槽牙。
“好！”陈老太拍着桌子笑，银簪上的珍珠晃得人眼花，“这菜既有烟火气又有讲究，难得！”
族老们举着筷子抢着夹，连平时最挑剔的三伯公都抹了把嘴：“比县城里的馆子还强！”
赵春兰的脸白得像张纸，勉强扯出个笑，手指却把桌布绞出个洞。
李巧瓶端着空盘退到廊下，刚要松口气，后腰突然被人撞了下。
赵春兰的声音裹着风钻进来，细得像根针：“巧弟妹的菜，可别跟前世似的...出什么岔子。”
蝉鸣突然哑了。
李巧瓶望着她飘走的葱绿衫角，袖中防谣言符咒烫得慌——这一局她赢了，可那根针，到底扎进肉里了。
赵春兰的话音像根细针，扎得李巧瓶后颈发紧。
陈钢板说：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！她垂眼望着廊下青砖缝里的蚂蚁，等那股子酸意从喉头漫上来又压下去，才抬眼冲赵春兰笑：“大嫂子这话说的，我不过是做了道合老祖宗胃口的菜。”她指尖轻轻敲了敲空瓷盘，“若大嫂子觉得我不配，那等我做出第十道让全族都竖大拇指的菜，再跟您讨教？”
葱绿衫子的影子晃了晃。
赵春兰的指甲在帕子上抠出个洞，嘴角勉强扯出笑：“巧弟妹倒是会说漂亮话。”她扫了眼祠堂里还在夹菜的族老们，突然提高声调，“二房如今有巧弟妹撑着，倒比我们大房体面多了。”
李巧瓶听出她话里的刺，却只把空盘往张圣青怀里一塞。
张圣青立刻接过去，冲赵春兰挤眉：“大嫂子这是夸我家巧娘呢？
巧娘做的菜，连三伯公的假牙都啃得欢实，您说体面不体面？“
赵春兰的脸腾地红了。
她狠狠瞪了张圣青一眼，又不敢发作，跺了跺脚转身往祠堂里走。
裙角扫过李巧瓶的鞋尖，带起一阵风，裹着股没熬透的鸭腥气。
李巧瓶望着她的背影，袖中符咒的边角蹭得手腕发痒。
前世赵春兰也是这样，表面上客客气气，转头就在婆母跟前说她偷懒；后来沉塘那天，她还捧着碗红糖水假惺惺掉眼泪——可现在，她的鸭汤腥了，她的威胁软了，李巧瓶摸着后腰的木桌沿，心里的火“腾”地烧得更旺。
“巧瓶。”
陈老太的声音从祠堂里传来。
李巧瓶抬头，正撞进那双裹在银护甲里的眼睛。
老太太今儿穿了身墨绿缎子袄，护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，却冲她招了招手：“来，跟我到后堂说两句话。”
张圣青的手在她后腰轻轻推了推。
李巧瓶理了理衣襟，跟着陈老太绕过屏风。
后堂光线暗些，案上的线香烧到半截，青烟绕着鎏金香炉打旋。
陈老太往太师椅上一坐，指节敲了敲案几：“方才那醋溜脆骨，比我年轻时在大户人家吃的还地道。”
李巧瓶垂眼：“老祖宗抬爱，不过是巧了。”
“巧？”陈老太眯起眼，“我陈家养的媳妇，就得巧在点子上。”她从袖中摸出串檀木佛珠，“每月初一的家宴，我原是让春兰管着。
可她那八宝鸭......“老太太顿了顿，”你说，你愿不愿意接这差使？“
李巧瓶心跳漏了一拍。
前世她连厨房门都摸不着，如今老太太竟要把家宴的权柄交到她手里？
她压下翻涌的情绪，福了福身：“老祖宗信任是巧瓶的福气。
只是大嫂子操持惯了，不如让巧瓶跟着大嫂子学？“
陈老太的佛珠“咔”地停住。
她盯着李巧瓶看了半晌，突然笑出声：“你这丫头，倒比春兰会做人。”她把佛珠往李巧瓶手里一塞，“行，下月初一的家宴，你俩搭把手。”
李巧瓶捏着还带着陈老太体温的佛珠，指尖发颤。
等她退出后堂，赵春兰正站在廊下，手里的帕子湿了大半。
见她出来，赵春兰立刻堆起笑：“老祖宗可还说了什么？”
“老祖宗让我下月跟大嫂子一起管家宴。”李巧瓶把佛珠晃了晃，“大嫂子多指教。”
赵春兰的瞳孔缩了缩，嘴上却甜得发腻：“好说，好说。”她转身时，李巧瓶看见她攥着帕子的手背青筋首跳——这帕子，怕是要被她绞成碎片了。
日头偏西时，祠堂里的人陆陆续续散了。
张圣青扛着空瓷盘走在前面，李巧瓶跟在后边，袖中系统的提示音轻得像片羽毛：
【任务完成！奖励己发放至系统空间】
【《御厨秘传火候诀》（爆炒/慢炖/急蒸三式）己收录】
【市井菜摊情报网激活：县西肉铺掌柜周屠户今日起可提供三日内食材动向】
李巧瓶捏了捏袖口，嘴角忍不住往上翘。
等回到自家小院，张圣青把瓷盘往灶台上一放，转身就去掏她袖子：“我听见系统响了，啥奖励？”
“《火候诀》和个肉铺掌柜的人脉。”李巧瓶任他翻，“周屠户能探听食材动向，往后咱们要做啥菜，能提前知道哪样新鲜、哪样便宜。”
张圣青眼睛亮起来：“那明儿我就去县西肉铺，跟周屠户套套近乎！”他突然凑近，鼻尖几乎碰到她的，“我家巧娘要掌家宴了，往后是不是得管你叫‘李掌家’？”
李巧瓶推他的额头：“贫嘴。”可笑着笑着，又想起赵春兰绞成麻花的帕子，“不过...大嫂子怕是要使绊子。”
“她要敢使绊子，我就去村头买串炮仗，在她院儿门口放得噼啪响。”张圣青揉了揉她的发顶，“你别怕，有我呢。”
夜风裹着野酸梅的香气钻进窗户。
李巧瓶靠在他肩头，望着灶台上还没收拾的脆骨碎屑，突然听见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——
【支线任务触发：首当家宴立威】
下月初一主持陈家首宴，需让族老赞“比上月更妙”。
任务完成奖励：《药膳粥谱》（含补气血/健脾胃等五式）、防窃听耳坠（可屏蔽一丈内私语）
李巧瓶捏紧张圣青的手。
月光透过窗纸洒在两人交握的指节上，像撒了把碎银。
她望着窗外渐起的星子，心里的火越烧越旺——这一回，她要让所有人都看清，李巧瓶的菜，可不止醋溜脆骨这一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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