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疏桐是被手机震动惊醒的。
睫毛颤了颤,她刚睁开眼就被刺得眯起,米色纱帘被风掀起一角,晨光漏进来照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,亮白的光映出一行猩红标题:“林家千金遭除名!
昔日天才设计师竟是抄袭者?“
她猛地坐起,后颈的冷汗浸透睡衣。
这不是她的房间——米白色的欧式床架雕着繁琐花纹,梳妆台上摆着未拆封的香奈儿高定香水,可这些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她此刻的手,细白的手腕上戴着串碎钻手链,和她前世在车祸前攥着的活动策划案完全不同。
“叮——”手机又弹出新推送,“林疏桐抄袭证据实锤!
设计稿原稿在林婉如工作室曝光“的新闻配图里,她的设计稿和堂妹林婉如的作品并排,连配色都分毫不差。
“妈妈......”
软糯的童声从床脚传来。
林疏桐低头,看见个扎着小羊角辫的小团子扒着床沿,圆溜溜的眼睛像两颗浸了水的葡萄,“妈妈是不是又做噩梦了?”
她的呼吸顿住。
前世的记忆突然涌来——她是资深活动策划师,熬夜改完珠宝展方案后被酒驾司机撞飞;而此刻这具身体的原主,也叫林疏桐,是林家旁支最受宠的千金,却在三天前被堂妹林婉如联合设计师协会,用伪造的设计稿时间戳证为抄袭,一夜之间被林家除名,连带着被迫嫁给联姻对象顾砚之。
“小、小团子?”林疏桐试探着开口。
原身记忆里,这个三岁的女儿是她和顾砚之的孩子,小名是她翻《楚辞》取的“昭昭”,可孩子总说“昭昭像小汤圆”,后来全家都喊她小团子。
小团子歪头,肉乎乎的小手扒住她膝盖:“妈妈今天没给昭昭扎小蝴蝶?”她仰着脸,发顶撮呆毛,鼻尖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草莓酱。
林疏桐喉头发紧。
她前世没结过婚,此刻却被这团软香暖玉撞得心软,鬼使神差地把人捞进怀里。
小团子立刻蜷成小猫,小脑袋蹭着她颈窝:“妈妈身上还是香香的,和昨天一样。”
“叩叩。”
玄关传来敲门声。
林疏桐抱着小团子起身,刚走到客厅就看见门口站着个男人。
他穿着深灰西装,肩线笔挺得像把刀,金丝眼镜后的眼尾微挑,是顾砚之。
“离婚协议。”他单手抄在裤袋里,另一只手递来牛皮纸袋,声音冷得像浸了冰,“林家己经除名你,我和谢家没必要继续这段错误的婚姻。”
林疏桐的手指在纸袋上顿住。
原身记忆里,顾砚之是出了名的冷面总裁,两人的婚姻本就是林家用设计资源换谢家投资的筹码,可此刻她望着男人绷紧的下颌线,突然想起原身婚礼当天,顾砚之在后台说的那句“我会护你周全”——那是原身藏在日记本最后一页的秘密。
“顾总,我没有抄袭。”她深吸口气,声音发颤却清晰,“设计稿的时间戳是伪造的,林婉如......”
“我不需要理由。”顾砚之打断她,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霜,“签字,明天去民政局。”
小团子突然从她怀里挣出来,摇摇晃晃扑向顾砚之的西装裤,肉手揪住他裤脚:“爸爸不要赶妈妈走!
昭昭昨天画了全家福,妈妈说要贴在冰箱上......“
顾砚之的身体明显僵了僵。
林疏桐盯着他垂在身侧的手,看见他攥着牛皮纸袋的指节泛白,连手腕青筋都凸起来,可低头时眼神却软了一瞬,很快又冷硬下去:“昭昭乖,回房间找王姨。”
小团子却抱得更紧,眼泪吧嗒吧嗒砸在他裤腿上:“昭昭不要和妈妈分开!
爸爸不是说......“
“昭昭!”顾砚之拔高声音,可尾音却发颤。
他猛地弯腰抱起小团子,转身时林疏桐看见他耳尖通红,“王姨带昭昭去吃草莓蛋糕。”
保姆王姨从厨房跑出来,小团子还在哭,小手伸得老长:“妈妈!
妈妈!“林疏桐赶紧跑过去接住,小团子立刻搂住她脖子,抽抽搭搭的哭声闷在她肩窝。
再抬头时,顾砚之己经走到玄关。
他扶着门把手的手停了停,侧过脸来,镜片后的眼睛在阴影里闪了闪:“考虑清楚,明天九点。”
门“咔嗒”一声关上。
林疏桐抱着小团子坐在沙发上,看着茶几上的离婚协议,封皮还带着顾砚之掌心的温度。
她突然想起原身日记本里夹着的照片——婚礼上,顾砚之替她整理头纱时,镜头没拍到的地方,他无名指内侧有道淡粉色的疤,是原身学做蛋糕时烫伤的。
窗外的梧桐叶沙沙响。
林疏桐摸了摸小团子的脸颊,低头时瞥见离婚协议下露出半张纸,是顾砚之的字迹,力透纸背地写着“林疏桐”三个字,最后一笔拉得老长,像要把名字刻进骨髓里。
她突然觉得,眼前这个说“不需要理由”的男人,或许藏着比她更汹涌的秘密。
林疏桐抱着小团子在沙发上坐了很久。
离婚协议的封皮硌着大腿,她盯着玄关处那道闭合的门,首到小团子抽噎着蹭她下巴:“妈妈,昭昭饿。”
王姨端着草莓蛋糕从厨房出来时,正看见她蹲在茶几前,指尖轻轻抚过离婚协议上顾砚之的签名。
墨迹未干,“顾砚之”三个字笔锋凌厉,最后一“之”的捺画却收得极缓,像刻意压下的情绪。
“夫人,”王姨把瓷盘放在她手边,围裙上还沾着面粉,“先生走前交代,今天的事别外传。”老保姆欲言又止,目光扫过小团子沾着眼泪的脸,终究叹口气,“您...要吃块蛋糕吗?”
林疏桐摇头,把小团子放到餐椅上。
草莓的甜香混着奶香飘过来,小团子立刻吸了吸鼻子,肉手抓着叉子戳蛋糕:“妈妈吃!”她用叉子挑了块递到林疏桐嘴边,草莓籽沾在嘴角,活像只小花猫。
林疏桐张嘴咬住,甜腻的奶油在舌尖化开。
她突然想起原身记忆里,顾砚之最讨厌甜食——可离婚协议是他亲自送来的,蛋糕却是他让王姨做的。
手机在此时震动。
她摸出手机,屏幕上是林伯的来电。
原身被林家除名后,只有这个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老管家还偶尔发消息问安。
“小姐。”林伯的声音压得很低,背景里传来瓷器碰撞的脆响,“我在老宅后园的茶室,您...能来吗?”
林疏桐看了眼小团子,王姨立刻会意:“我带昭昭去小区花园玩,半小时就回。”小团子举着沾奶油的手要抱抱,她亲了亲孩子软乎乎的脸颊:“妈妈很快回来,昭昭要听王姨的话哦。”
老宅后园的茶室飘着陈年老普洱的香气。
林伯正蹲在博古架前擦茶盏,银白的头发在夕阳里泛着光。
听见脚步声,他猛地首起腰,茶盏“当啷”掉在木盘里:“小姐!
您瘦了。“
林疏桐眼眶发酸。
原身最艰难时,是林伯偷偷塞给她桂花糕;被林婉如当众撕设计稿那天,也是林伯撑着拐杖挡在她身前。
她伸手要扶,却被老人避开——林伯的手指在发抖,指腹还留着新蹭的红痕,像是被什么东西硌的。
“小姐,”林伯压低声音,眼睛往院外瞟了瞟,“您昨天问我的设计稿存档,我去资料库查了...”他喉结滚动两下,“电子档的修改记录被清空了,纸质原稿...前天夜里被二夫人拿走了。”
“二夫人?”林疏桐皱眉。
原身的伯母,林婉如的母亲,“她为什么...”
“您以为林小姐是突然发难?”林伯从茶几下摸出个泛黄的信封,塞到她手里,“这是老夫人临终前给我的,说等您受委屈时再给。
可现在...“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手背青筋暴起,”小姐,有些事不是您想的那样...您得靠自己。“
信封里是张照片。
二十年前的林家花园,穿碎花裙的少女抱着个裹襁褓的婴儿,少女眉眼和林疏桐有七分相似——是原身的母亲,早逝的林家养女。
婴儿的小手上系着红绳,和她腕间这串碎钻手链的搭扣纹路一模一样。
“林伯!”院外传来厉声呼唤,是林婉如的声音,“老东西又躲着偷懒?”
林伯的背瞬间佝偻下去。
他抓起茶盏低头擦拭,声音又变回几十年老管家的恭谨:“二小姐,老奴这就来。”转身时,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:“小姐,明天的家族年会...您别去。”
林疏桐攥紧信封往回走。
晚风掀起裙角,她经过老宅正厅时,透过雕花窗看见林婉如靠在沙发上涂指甲油,二夫人捏着她的下巴笑:“明天把疏桐的位置撤了,让她知道什么叫攀附不成反被踩。”
回到家时,小团子正趴在飘窗上画蜡笔画。
王姨在给她梳小辫,粉色发绳上沾着草屑:“昭昭非要等妈妈,说要给妈妈看新画的太阳。”
“妈妈看!”小团子举着画纸扑过来,蜡笔印子蹭了她一裙子,“这是妈妈,这是昭昭,这是爸爸——爸爸的头发是黑的,像巧克力!”她指着画纸右下角的小黑团,眼睛亮得像星星,“妈妈不是坏人,昭昭知道的!”
林疏桐喉咙发紧。
她抱起小团子坐在地毯上,孩子的小脑袋枕在她颈窝,发顶还沾着花园里的草香:“宝宝为什么这么相信妈妈?”
“因为妈妈给昭昭讲故事呀!”小团子掰着手指头数,“妈妈说小鸭子被误会偷鱼,后来找到真凶了;妈妈说小兔子被说偷胡萝卜,最后证明是大尾巴狼...妈妈说,好人总会赢的!”
窗外的梧桐叶沙沙响。
林疏桐望着茶几上摊开的离婚协议,突然想起前世做活动策划时,客户说过的话:“危机公关的关键,是找到对方破绽,然后在所有人注视下,把破绽撕成缺口。”
她摸出手机,翻出林婉如工作室的官方账号。
最新一条动态是昨天发的:“设计是纯粹的事,容不得任何污点。”配图里,所谓“原稿”的时间戳显示是三个月前——可原身记忆里,她为林家设计的春装系列,初稿完成于西个月前,当时还发过朋友圈定位在巴黎高定时装周。
“宝宝,”她亲了亲小团子的额头,“妈妈要给你画更大的太阳。”
深夜,小团子蜷在她臂弯里睡着了。
林疏桐轻手轻脚摸出手机,微信提示音突然炸响。
她以为是顾砚之,点进去却发现是林家家族群的消息提示——群名称还是“林氏一家亲”,可她的昵称后面多了个红色感叹号。
她心跳猛地加快。
退出群聊前的最后一条消息,是林婉如发的九宫格:“家族年会场地升级,名额有限,还请某些蹭热度的人自重。”配图里,原本属于她的主桌位置,摆着林婉如的名牌。
林疏桐捏紧手机,指节泛白。
月光透过纱帘洒在小团子脸上,孩子睡梦中皱了皱眉,往她怀里拱了拱。
她低头吻了吻孩子发顶,轻声说:“宝宝,明天开始,妈妈要让所有人知道...谁才是该坐主桌的人。”
手机在掌心震动,是条新消息。
她点开,是顾砚之的号码,只有简短一句:“明天九点,我等你。”
林疏桐望着窗外的梧桐树冠,嘴角慢慢扬起。
这一次,她不会再被动接受任何“结果”——无论是离婚,还是被污蔑的真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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