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枭酒吧的霓虹灯在凌晨三点熄灭时，林疏桐正蹲在舞台角落调试香氛炉。
铜制炉身还带着白天残留的温度，她指尖拂过炉壁上细密的星芒纹路，想起母亲笔记本里夹着的干玫瑰——那花瓣边缘也有同样的刻痕，像某种密码。
“龙涎香到了。”程砚舟的声音从吧台传来。
他单手拎着黑色皮质香膏盒，另一只手夹着支没点燃的烟，袖口挽到小臂，露出当年当特警时留下的淡白刀疤。
香盒掀开的瞬间，甜腥的气息裹着海水咸涩漫出来，林疏桐鼻尖微动，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——和昨夜老洋楼窗外飘进来的气味一模一样。
“陈默那边有消息了。”程砚舟把香盒推到她手边，金属盒底磕在调音台上发出轻响。
他没看她，目光却黏在她耳后那枚青铜扣上——那是她母亲遗物，半枚，边缘有锯齿状缺口，“半小时前破解了周明远的加密邮件。”
林疏桐的手指顿在香氛炉的旋钮上。
她想起周明远倒在试香室的样子：西装前襟沾着星轨香水的淡金色液体，瞳孔散大却死死盯着腕间的机械表，秒针停在37分。
“他在等什么。”她低声说，声音被舞台上方的聚光灯吞掉一半。
“等解密。”程砚舟从裤袋摸出手机，屏幕亮光照亮他绷紧的下颌线。
照片里是封加密邮件的破译结果，发件人ID是一串乱码，最后一行写着：“星轨第三调，龙涎香比例每增加0.1%，地图显影范围扩大五公里。”他喉结动了动，“陈默说，周明远死前三天改过邮箱密码，用的是你母亲笔记本最后一页的日期。”
林疏桐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。
她想起母亲笔记本上那行新鲜的钢笔字：“当玫瑰香气掩盖真相，青鸾将再度苏醒。”“青鸾”是母亲修复过的青铜鸟尊，十年前随她坠楼后失踪。
而周明远是市博物馆的文物保管员，三个月前刚接手青铜器修复项目——所有线头突然在她脑海里绞成一团。
“去后台。”程砚舟突然拽她手腕。
他掌心的茧磨得她生疼，却让她想起昨夜在实验室，他握住她发抖的手时的温度。
后台门帘被掀起的瞬间，陈默的电脑屏幕正泛着幽蓝的光，键盘上沾着没擦干净的咖啡渍。
“老大，信号屏蔽器装好了。”陈默抬头，络腮胡下的嘴角扯出个生硬的笑，“现在整个酒吧，除了咱们三个，谁都发不出消息。”
林疏桐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邮件往来记录，周明远最后一条发送时间是死亡前两小时：“星轨试香会，21:00，夜枭。”发件箱里躺着未发送的附件，文件名是“青鸾坐标图”。
她忽然明白周明远为什么死在试香室——他调的不是香水，是能显影走私路线的“地图”。
“该上台了。”程砚舟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。
他不知何时点燃了那支烟，火星在黑暗里明明灭灭，“你要的观众都到了。”
酒吧的灯光应声暗下。
林疏桐踩着高跟鞋走上舞台时，能听见客人们的低语像潮水漫过耳际。
聚光灯打在她身上，调香台摆着七支水晶瓶，分别盛着玫瑰、佛手柑、广藿香……最中间那支是龙涎香，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。
她摸了摸藏在袖口的微型追踪器——每个试香小瓶里都滴了两滴，能通过陈默的电脑锁定接触者的位置。
“今天要重现的，是三十年前失传的‘星轨’。”林疏桐的声音裹着魔术师特有的清冽，“它的前调是玫瑰，中调是月光下的龙涎香……”她拿起龙涎香瓶，瓶身突然滑了一下。
台下传来零星的轻笑，她却在玻璃反光里看见林芷若——那个总缩在吧台角落调香的学徒，此刻正站在第二排，指尖掐着香薰棒，指节白得像要裂开。
“最后一步，是加入……”林疏桐的话被尖叫截断。
林芷若突然冲上台，撞翻了佛手柑瓶。
柑橘的清苦混着龙涎香的甜腥炸开，她的手死死攥住林疏桐的手腕，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：“你不该碰那个瓶子！他们会杀了你！”她的声音带着哭腔，像被掐住脖子的雏鸟，“周师傅死前也这么调香，然后他的表……他的表停了！”
林疏桐被撞得踉跄，却在跌倒前扶住了调香台。
她望着林芷若发红的眼尾，突然想起周明远尸检报告里的曼陀罗碱——这个总沉默着扫香灰的学徒，每次调香前都会用陈皮糖压口苦，而陈皮糖的包装纸，和她母亲遗物里那罐的纹路一模一样。
“林小姐。”程砚舟的声音从台侧传来。
他不知何时卸了痞气，腰板挺得像当年拿警棍的模样，“有话慢慢说。”他挡在两人中间，目光扫过林芷若颤抖的指尖——那里沾着半块没吃完的陈皮糖，糖纸边缘有被牙齿咬过的痕迹。
林疏桐深吸一口气，龙涎香的气味裹着林芷若身上若有若无的苦香涌进鼻腔。
她轻轻反握住林芷若的手，温度比自己还凉：“我知道你害怕。”她的声音放软，像变魔术时哄小朋友，“但你得告诉我，他们是谁？”
林芷若的嘴唇动了动，刚要开口，酒吧的门突然被撞开。
穿警服的身影逆着光走进来，赵泽宇的声音带着惯有的严厉：“林疏桐，跟我们回局里！”
林疏桐的手指在林芷若手背上轻轻一按。
女孩浑身一震，眼底的慌乱却被某种坚定取代。
她望着林疏桐耳后的青铜扣，终于缓缓开口：“是……”
“林小姐，配合调查。”赵泽宇的警徽在灯光下闪了闪。
程砚舟挡在她身前，烟蒂掉在地上，火星溅到林芷若脚边的香薰棒上，变装调酒师破连环凶案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，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，变装调酒师破连环凶案最新章节随便看！腾起一缕细烟——是曼陀罗的苦，混着龙涎香的甜。
林疏桐望着林芷若泛白的嘴唇，突然笑了。
她抽出被握住的手，理了理被撞乱的发梢：“赵队长，等我两分钟。”她转身看向林芷若，目光像母亲当年调香时盯着试香纸的专注，“你刚才说，他们会杀了我——那你呢？”
林芷若的睫毛剧烈颤动。
她低头盯着自己发颤的手，忽然从围裙口袋里摸出个东西。
金属相碰的轻响里，半枚青铜扣落在调香台上——和林疏桐耳后的那枚，严丝合缝。
调香台上两枚青铜扣相触的轻响，像一根细针扎进林疏桐耳膜。
她盯着那枚边缘同样带着锯齿缺口的铜扣，喉间泛起腥甜——这是母亲遗物的另一半，十年前坠楼时不翼而飞的半枚。
林芷若的指尖还在抖，铜扣在聚光灯下晃出细碎光斑，映得她眼尾的泪痣发颤。
“你母亲……”林芷若的声音破了音，“她坠楼前三天，给我师父送过修复图纸。我偷听到他们说，青鸾的眼睛是活的，藏着能照出地下河的香膏配方……”她突然抓住林疏桐的手腕，指甲几乎要抠进血管，“周师傅调星轨的时候，我看见他往龙涎香里加了香膏！然后他的表就停了，像被什么掐断了时间——”
“林小姐！”赵泽宇的警棍重重磕在舞台边缘，“跟我们回局里说。”他身后的小警员己经掏出了手铐，金属反光刺得林疏桐眯起眼。
她却没看警察，而是盯着林芷若颈间晃动的银链——那链子勾着半枚香包，绣着的红玫瑰边缘，正渗出极淡的甜香，和周明远尸检报告里“残留于呼吸道黏膜的玫瑰香”一模一样。
“别怕。”林疏桐反握住林芷若的手，掌心沁出薄汗。
她借着调整两人站位的动作，身体微微前倾，鼻尖几乎蹭到对方锁骨——没错，那缕若有若无的甜，混着龙涎香的咸涩，正是死者肺部残留的致命气味。
她喉结动了动，指尖在调香台边缘快速敲了三下——这是和程砚舟约定的“异常”暗号。
程砚舟几乎立刻有了反应。
他从台侧绕过来，烟盒“啪”地拍在调香台上，挡住林芷若的视线：“赵队，人跑不了。”他弯腰捡烟盒时，袖口扫过最右侧的香水瓶，玻璃与金属碰撞的轻响里，林疏桐己将标着“广藿香”的水晶瓶和林芷若方才碰倒的佛手柑瓶调换了位置。
她的指尖在瓶底摸到一道细痕——和周明远试香室那瓶“星轨”残液瓶底的划痕，分毫不差。
“后台摄像头启动了。”程砚舟首起身时，拇指在耳麦上轻轻一按。
林疏桐看见陈默的身影在二楼监控室闪过，电脑屏幕蓝光映亮他紧绷的下颌。
她忽然明白周明远为什么死在试香室——凶手需要在调香过程中替换关键香材，而监控盲区里的调香台，正是最佳时机。
表演最终在混乱中结束。
林芷若被赵泽宇的手下架着往外走时，突然回头喊了句：“小心龙涎香里的……”话没说完就被推进警车，警笛划破凌晨的酒吧街，红蓝光照在林疏桐脸上，把她眼底的暗芒切成碎片。
“去监控室。”程砚舟扯了扯她的袖口，声音低得像耳语。
陈默己经把今晚的录像调了出来，快进到林芷若撞上台的瞬间——画面里，女孩在踉跄时右手自然垂向调香台，看似慌乱的动作下，食指精准勾住最左侧的香水瓶，三秒内完成了新旧瓶的替换。
镜头拉近，旧瓶标签上“星轨·试香专用”的字迹，和周明远实验室里那瓶致命香水的标签完全一致。
“她早就在等这个机会。”林疏桐的指甲掐进掌心，“周明远改密码用我母亲的忌日，说明他想把线索交给我。但凶手怕他成功，所以提前下毒——而林芷若，就是那个凶手。”
“赵队那边有消息了。”陈默的手机突然震动，他扫了眼屏幕，抬头时络腮胡都在抖，“半小时前突袭林芷若租的老洋楼，在壁炉夹层里搜出个加密U盘。叶法医刚破译完，里面是她和‘S’的邮件记录。”他点开附件，最上面一行发件人ID刺得人眼睛生疼：“影子先生”。
邮件内容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。
林芷若从三年前就被安插进调香界，任务是监视所有接触“星轨”配方的人。
周明远发现香膏能显影走私路线后，她在试香时替换了含曼陀罗碱的龙涎香——那瓶香水喷在手腕上无害，但若被调香师误吸入肺，会在37分钟后心脏骤停，正好让秒针停在周明远死亡时的位置。
“所以她撞上台不是意外。”程砚舟的烟在指间燃到尽头，“她是想趁乱替换掉我刚拿来的龙涎香，销毁能显影路线的证据。”他突然转头看向林疏桐，目光像淬了冰的刀，“你早就知道她有问题？”
林疏桐没说话。
她摸出耳后的青铜扣，两枚合在一起，严丝合缝的缺口里，隐约能看见刻着的“青鸾”二字。
楼下传来汽车鸣笛，她望着监控里林芷若被押进审讯室的画面，想起女孩被带走前最后那句没说完的话——“小心龙涎香里的……”
“玫瑰不是花。”程砚舟突然开口。
林疏桐猛地抬头，他正盯着电脑里林芷若的香包照片，绣着的红玫瑰花瓣边缘，用金线绣着极小的字母：“玫瑰（ROSE）”。
“什么？”
“她被带走时，我听见她嘀咕了一句。”程砚舟的声音轻得像叹息，“玫瑰不是花。”
林疏桐的手指骤然收紧，青铜扣边缘的锯齿扎进掌心。
她望着窗外渐亮的天光，忽然想起母亲笔记本里夹着的干玫瑰——那花瓣上的星芒刻痕，原来不是密码，是青鸾眼睛的纹路。
而“玫瑰”，或许从来都不是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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