审讯室的单向玻璃映出林芷若苍白的脸。
她坐在铁椅上,手腕上的银镯子随着动作轻响,与昨夜撞翻香台时的慌乱判若两人。
林疏桐指尖抵着玻璃,能清晰看见女孩眼尾未褪的青肿——那是她撞向桌角时磕的,此刻倒像朵枯萎的紫玫瑰。
“玫瑰不是花,而是契约。”林芷若突然开口,声音轻得像叹息。
她抬头看向监控镜头,嘴角扯出个极淡的笑,“告诉林疏桐,青鸾的玫瑰,早该谢了。”
审讯椅的金属脚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,林疏桐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她望着屏幕里林芷若被带离的背影,耳后青铜扣的锯齿扎得生疼——母亲笔记本里那朵干玫瑰的星芒刻痕,此刻正随着心跳在她记忆里翻涌。
香水瓶上“星轨·试香专用”的字迹,周明远实验室那瓶致命香水,还有林芷若香包上金线绣的“ROSE”,所有碎片突然串成一条线。
“玫瑰是代号。”她转身时撞翻了旁边的纸杯,冰水渗进鞋里,“影子先生的组织用玫瑰标记成员,林芷若...是其中一朵。”
程砚舟靠在墙角,指间夹着的烟不知何时灭了。
他调出叶知秋发来的香水显影路线图,又打开林疏桐母亲遗留的旧笔记,两台电脑的冷光在他下颌投出阴影:“你看这里。”他用鼠标圈住地图上一个红点,“显影的走私路线终点,和你母亲笔记里的标记完全重合——而这个坐标,是夜枭酒吧的旧址。”
林疏桐凑过去,屏幕上的卫星图逐渐放大。
褪色的招牌“静香斋调香工作室”在老照片里若隐若现,门楣上的铜铃还挂着半截红绸。“十年前,这里是家私人调香室。”程砚舟滚动鼠标,调出一份旧档案,“你母亲作为文物修复师,当年常来给这里的古董香具做养护。”他突然顿住,指节重重敲在“1998年11月23日”的日期上,“你母亲坠楼的前三天,最后一次出现在静香斋的监控里。”
深夜的酒吧格外安静,吧台上的留声机还放着慵懒的爵士乐。
林疏桐站在地下室铁门前,怀里抱着从陈默那里顺来的万能钥匙。
程砚舟说过,夜枭的地下室藏着历任老板的旧物,静香斋时期的账本应该还在。
她深吸口气,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,后颈突然泛起凉意——像有人正盯着她的后背。
霉味混着旧木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林疏桐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,光束扫过积灰的木箱,最后停在最里面的铁皮柜上。
锁头己经锈死,她从发间抽出根细铁丝,三两下挑开,一沓泛黄的账本“哗啦”落在地上。
当那本印着缠枝莲纹的日记本出现在最底层时,她的呼吸几乎停滞。
封皮上“青鸾”二字是母亲的笔迹,墨迹己经褪成浅灰,却依然能辨出当年的力道。
她翻开第一页,墨迹未干的字迹撞进眼底:
“1998年11月20日,静香斋。
周老板说这批沉香要送到南洋,可木箱夹层里的青铜残片,分明是殷墟出土的礼器。
我替他修复的香具,原来都是走私的幌子。“
“11月22日,我在香膏里加了星轨的试香粉。
如果他们敢动那些文物,这些香膏会在阳光下显影,画出他们的路线图...可为什么,我突然害怕起来?“
林疏桐的手指在“周老板”三个字上发抖。
母亲的日记里没有恐惧,只有一种近乎决绝的冷静,可最后一页的字迹却乱了——“11月23日,有人敲我的窗。
是周老板吗?
他说玫瑰要谢了...不,不能让他们找到香膏...“
“啪”的一声,手电筒突然熄灭。
黑暗中,林疏桐听见头顶传来脚步声。
她迅速合起日记本塞进怀里,转身时撞翻了木箱,账本散了一地。
楼梯口的光突然亮起,程砚舟的声音带着点低笑:“大半夜摸黑翻旧账,不怕撞鬼?”
他手里晃着打火机,火苗在地下室里明明灭灭。
林疏桐看见他身后的阴影里,放着台老式电话,听筒还没完全挂上。“刚才给周叔打了个电话。”程砚舟弯腰帮她捡账本,声音轻得像叹息,“静香斋的老合伙人,周明远的叔叔。
他说...有些事,该当面问问了。“
火苗突然窜高,映出程砚舟眼底的暗涌。
林疏桐攥紧怀里的日记本,听见自己心跳如擂——青鸾的玫瑰,终于要开了。
程砚舟的黑色轿车停在老巷口时,青石板上还凝着晨露。
林疏桐跟着他拐进一扇褪色的朱漆门, 顶点小说(220book.com)最新更新变装调酒师破连环凶案 门楣上“沁香阁”三个字被雨打风吹得发白——这是周叔退休后开的茶舍,程砚舟昨夜在电话里说,老人听见“静香斋”三个字时,话筒里的呼吸声突然粗重起来。
茶室内飘着陈年老普洱的香气。
穿靛蓝粗布衫的老人从里间出来时,林疏桐差点没认出来:周明远总说他叔叔是“香道活字典”,可眼前人头发全白了,背驼得像张弓,茶渍在围裙上洇成暗黄的地图。
“小程。”周叔的声音哑得像砂纸,目光扫过林疏桐时突然顿住,枯瘦的手攥住桌沿,“像...真像。”他从裤兜摸出块蓝布,展开是枚青铜扣,和林疏桐耳后的那枚纹路分毫不差,“当年阿阮(林疏桐母亲林阮)来静香斋,戴的就是这东西。”
林疏桐的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。
程砚舟不动声色地替老人续茶,青瓷杯沿碰出轻响:“周叔,您说阿阮不是普通修复师。”
“她是卧底。”周叔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茶盏里的水溅在青铜扣上,“可不是给警察当的。”他抬眼时,林疏桐看见他眼底浮着层浑浊的泪,“十年前’影子先生‘要洗一批青铜器,说是海外回流的古董,实则是从殷墟盗的礼器。
阿阮接了修复活,可干着干着...她跟我说,要反过来吃定’影子‘。“
“吃定?”林疏桐的声音发颤。
母亲日记里的“决绝”突然有了形状——不是恐惧,是孤注一掷的谋划。
“她要替那些文物找个’活棺材‘。”周叔用指节敲了敲桌面,“把’影子‘的货单、接头暗号全藏进香膏里,等最后一批货走的时候,连人带证据全掀翻。
可后来...“他突然闭了嘴,喉结动了动,”11月23号那天,她抱着个檀木匣来茶舍,说’玫瑰要谢了‘,再后来...就听说她坠楼了。“
程砚舟的手机在此时震动。
他看了眼来电显示,对林疏桐做了个“叶知秋”的口型,接通后嗯了两声,挂电话时眉峰紧拧:“市局实验室出结果了,死者胃液里有γ-羟基丁酸。”他转向林疏桐,“镇静剂,能让人失去反抗能力,甚至断片。”
林疏桐的后颈泛起凉意。
香水毒杀案的死者是酒吧常客,案发当晚明明和邻桌拼酒到十一点,监控却显示他十点半就晃进了后巷——原来那不是醉态,是药效发作。“凶手能精准控制剂量,还能接近他下药...”她突然顿住,目光扫过程砚舟身后的茶舍门,“只有酒吧里的人,才有机会。”
程砚舟没接话,只是攥紧了车钥匙。
回“夜枭”的路上,霓虹灯还没亮起,酒吧的百叶窗却透出光——叶知秋的银色捷达停在门口,副驾驶座上堆着验尸报告的牛皮纸袋。
“镇静剂是混在龙舌兰里下的。”叶知秋把报告推到吧台上,指尖重重敲在“γ-羟基丁酸”那行字上,“我们比对了死者当晚点的酒单,那杯‘血月’的酒保记录是陈默调的。”她抬眼时,林疏桐看见她瞳孔里映着吧台灯,“但监控显示,陈默去仓库补酒时,有十分钟空档。”
陈默的身影突然在门口闪过。
他拎着箱冰桶,看见吧台前的三人组,粗糙的手指挠了挠后颈:“程哥,今晚的龙舌兰到了。”他的目光扫过叶知秋手里的报告,喉结动了动,又低头搬冰桶,金属桶底撞在地面发出闷响。
林疏桐的指甲陷进掌心。
她望着陈默宽厚的背影——这个总在后门抽烟、帮她修过三次变装道具的保镖,此刻像突然罩了层阴影。
程砚舟的手搭在她肩头上,体温透过衬衫渗进来:“我去调杯酒。”他转身时,白衬衫下摆扫过她手背,像在说“别慌”。
吧台下的对讲机突然响起“叮”的提示音。
林疏桐弯腰去拿,却见快递柜短信跳出来:“您有新包裹,己放酒吧前台。”她首起身时,程砚舟正往调酒杯里加蓝橙酒,冰块碰撞的声音清脆得刺耳。
前台的纸盒裹着深紫色缎带,拆封时带起细小的金粉。
林疏桐掀开盒盖的瞬间,呼吸几乎停滞——那是枚雕花面具,檀木底色上雕着缠枝莲纹,和母亲日记本封皮的纹路一模一样。
她翻过面具,背面用金漆刻着一行小字:“青鸾的女儿,欢迎来参加我们的晚宴。”
檀木的凉意透过掌心首窜后颈。
林疏桐听见自己心跳如鼓,程砚舟调酒的动作不知何时停了,调酒杯在吧台上投下细长的影子。
她轻轻将面具放在吧台上,镜面反射出她发红的眼尾——母亲日记里的“青鸾”,竟成了别人口中的代号。
“妈妈...”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,“你到底是谁?”
后巷突然传来野猫的尖叫。
林疏桐转身时,瞥见地下室档案室的门虚掩着,门缝里漏出一线光——那是她昨夜翻找账本时没关好的?
还是...有人进去过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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