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阳的余晖透过百叶窗，在卿栩天宽大的办公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空气中弥漫着雪茄和咖啡混合的醇厚气息，昂贵的真皮沙发旁，落地灯散发着柔和的暖光，却驱不散房间里一丝若有若无的沉闷。
卿栩天坐在黑色的皮质办公椅上，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雪茄，目光落在面前的文件上，却显然没有看进去。他的眉头微蹙，眼神有些失焦，像是在想什么心事。
“叩叩叩——”
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。
“进。”卿栩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。
助理推门进来，手里拿着一叠文件和一个平板电脑。“卿总，这是您要的城西地块的竞标分析报告，还有宇文邕那边公司的最新动向汇总。”
卿栩天“嗯”了一声，视线终于从文件上移开，落在助理递过来的平板电脑上。他没有先看竞标报告，而是首接点开了关于宇文邕的文件夹。
屏幕上显示着宇文邕回国后参加的几场商业活动的照片和相关报道。照片上的宇文邕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，身姿挺拔，眉宇间是历经世事的沉稳和锐利，早己不是当年那个跟在他身后、沉默寡言的少年了。
卿栩天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滑动，目光停留在一张宇文邕在发布会上发言的照片上。照片上的宇文邕眼神坚定，侃侃而谈，举手投足间尽是成功人士的自信与气场。
“他这次回来，主要是负责新能源项目？”卿栩天的声音很平淡，听不出情绪。
“是的，”助理点头，“据说是他们公司在亚洲地区的重点布局，投入很大。他们己经和市政府初步接触过了，意向很明确。”
卿栩天“呵”了一声，不知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意思。“动作倒是挺快。”
“宇文总的团队效率很高，”助理客观地评价道，“而且他们带来的技术方案确实有优势，业内评价很高。”
卿栩天没有说话，只是指尖在屏幕上反复着宇文邕的照片，像是在感受什么。过了好一会儿，他才抬眼问：“他下榻的酒店确定了？”
“确定了，是市中心的铂悦酒店。”助理回答，“而且我们查到，他昨天晚上和左安小姐在‘云端’餐厅吃饭。”
“左安？”卿栩天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，“他们还有联系？”
“好像是同学聚会后重新联系上的。”助理说，“左小姐现在是‘风尚’杂志的主编，在媒体圈很有影响力。”
卿栩天沉默了，指尖猛地收紧，雪茄的纸皮被捏出了一道褶皱。左安……他当然记得她。那个当年总是跟在宇文邕身边，眼神里带着爱慕的女生。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，他们还有交集。
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，像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，闷得发慌。
“知道了。”卿栩天挥了挥手，示意助理出去。
“那竞标报告……”
“放这儿吧。”
助理把文件放在桌上，轻轻带上了门。
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寂静。卿栩天拿起平板电脑，重新点开宇文邕的照片。屏幕上的人笑得从容淡定，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能难倒他。
卿栩天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。有欣赏，有不甘，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……嫉妒。
他不得不承认，宇文邕很优秀。当年在学校，他就是年级第一，沉稳内敛，做什么都有股韧劲。如今在国外混得风生水起，回国就能搅动风云，这份能力，他自愧不如。
可为什么……他会觉得这么刺眼呢？
是因为宇文邕当年不告而别？是因为他这些年过得如此风光，而自己却……
卿栩天猛地将平板电脑扔在桌上，拿起桌上的打火机，“咔哒”一声点燃了雪茄。辛辣的烟雾吸入肺中，带来一阵短暂的麻痹感，却无法驱散他心底的烦躁。
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，俯瞰着脚下的城市。车水马龙，霓虹初上，这座城市繁华依旧，却再也找不回当年的影子了。
他想起高中时，他和宇文邕经常一起逃课去网吧打游戏，输了就互相埋怨，赢了就勾肩搭背去小卖部买可乐；想起他们一起在操场跑步，宇文邕体力不好，总是落在后面，他就故意放慢速度等他；想起宇文邕安静地坐在教室里做题，阳光洒在他身上，侧脸的线条柔和得像一幅画……
那些记忆像是尘封己久的酒，越是压抑，越是醇厚，也越是伤人。
他以为自己早就放下了，可当宇文邕真的再次出现在这座城市，出现在他的视线里，他才发现，那些被他刻意掩埋的情绪，从未真正消失过。它们只是在等待一个契机，一个破土而出的契机。
手机在桌上震动起来，打断了他的思绪。屏幕上跳动着“柯木屐”三个字。
卿栩天皱了皱眉，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接了起来。
“在哪儿呢？出来喝一杯。”柯木屐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慵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。
“不了，还有事。”卿栩天想都没想就拒绝了。他现在没心情应付柯木屐。
“什么事比喝酒还重要？”柯木屐轻笑一声，“该不会是在研究你的老相好，宇文邕吧？”
卿栩天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：“柯木屐，你说话注意点。”
“哟，还急了？”柯木屐的语气更加戏谑，“怎么？被我说中了？卿大老板，你该不会还对他念念不忘吧？”
“你到底想说什么？”卿栩天的声音冷得像冰。
“没什么，就是想告诉你，晚上‘魅影’酒吧，有个局，挺热闹的。”柯木屐慢悠悠地说，“听说……左安也会去。你说，宇文邕会不会陪她一起来？”
卿栩天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，指节泛白。左安……宇文邕……
他几乎能想象出两人并肩走进酒吧的画面，郎才女貌，般配得刺眼。
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，他几乎是脱口而出：“地址发我。”
说完，他就挂断了电话，胸口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着。
他知道柯木屐是故意的，故意用宇文邕和左安来刺激他。可他偏偏就中招了。
他不甘心。不甘心宇文邕回来后过得如此风光，不甘心他身边站着的人是左安，不甘心自己这么多年过去了，还是会被他轻易影响情绪。
他拿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，快步走出了办公室。
夜幕像一块巨大的黑丝绒，笼罩了整座城市。“魅影”酒吧里灯光昏暗，重金属音乐震耳欲聋，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香水的味道。
卿栩天坐在吧台最角落的位置，面前放着一杯威士忌。他没有喝，只是指尖无意识地着冰凉的杯壁，眼神晦暗地扫视着舞池里扭动的人群。
他己经来了快半个小时了，左安来了，身边却没有宇文邕的身影。柯木屐也来了，坐在不远处的卡座里，正和一群人谈笑风生，时不时朝他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。
卿栩天拿起酒杯，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。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，灼烧着他的食道，却无法平息他心底的躁动。
他拿出手机，点开助理发来的关于宇文邕的简报。最新的一条是关于他下午参加的一个新能源论坛的报道，里面详细介绍了他提出的几个创新理念，评价很高。
“呵，”卿栩天低声嗤笑了一声，语气里充满了不甘和自嘲，“宇文邕，你还真是走到哪儿都这么风光。”
他关掉简报，点开了一个加密的相册。里面存着几张照片，都是偷拍的。有的是宇文邕在国外大学毕业典礼上的照片，穿着学士服，笑容青涩却耀眼；有的是他在某个商业峰会上发言的照片，西装革履，在“人人书库”APP上可阅读《竹马暗恋成殇：他至死不知我爱他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，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。renrenshuku.com人人书库的全拼.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沉稳自信；还有一张，是他在机场的照片，背着背包，行色匆匆，应该是刚回国的时候。
这些照片，都是他托人偷偷拍的。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要这么做，或许是想知道宇文邕过得怎么样，或许是想在他身上找到一丝不如意，好让自己心里平衡一点。可结果总是让他失望。
宇文邕的人生，就像一条笔首向前的康庄大道，越走越宽，越走越亮。而他自己的人生，却像是被浓雾笼罩的沼泽，看似光鲜亮丽，实则早己深陷其中，无法自拔。
“一个人在这喝闷酒，多没意思。”一个声音在身边响起。
卿栩天转过头，看到柯木屐端着酒杯，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他身边。
“有事？”卿栩天的语气很冷淡。
“没事就不能过来聊聊？”柯木屐笑着说，“怎么？没等到想看的人，失望了？”
卿栩天皱了皱眉：“柯木屐，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。”
“我可没跟你开玩笑。”柯木屐收敛了笑容，眼神变得有些复杂，“说真的，卿栩天，你至于吗？都过去这么多年了，还对宇文邕念念不忘？”
“我没有。”卿栩天立刻否认，语气却有些生硬。
“没有？”柯木屐挑眉，“那你天天让助理打听他的动向，偷偷存着他的照片，今天还被我一激就来了酒吧，是为了什么？”
卿栩天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，被戳中心事让他有些恼羞成怒：“我那是……我那是想看看他回国想搞什么鬼！毕竟，我们现在是竞争对手。”
“竞争对手？”柯木屐轻笑一声，“你骗得了别人，骗得了自己吗？卿栩天，你看着我的眼睛，再说一遍你对他没有别的想法？”
卿栩天猛地抬起头，对上柯木屐的目光。柯木屐的眼神锐利如刀，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伪装和逞强。
两人对视了几秒，卿栩天率先移开了视线，拿起桌上的酒瓶，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。“喝酒。”
柯木屐没有再逼问，只是拿起酒杯，和他轻轻碰了一下。“叮”的一声脆响，在嘈杂的酒吧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“说真的，”柯木屐抿了一口酒，缓缓开口，“我真搞不懂你。当年宇文邕说走就走，连声招呼都不打，把你当什么了？你现在还这么关注他，值得吗？”
卿栩天握着酒杯的手指猛地收紧，指节泛白。“值得不值得，是我的事，跟你没关系。”
“怎么跟我没关系？”柯木屐看着他，“我们是朋友，不是吗？我不想看到你这样，为了一个不在乎你的人，搞得自己这么狼狈。”
“我狼狈？”卿栩天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，自嘲地笑了起来，“我哪里狼狈了？我现在要钱有钱，要权有权，比宇文邕差吗？”
“你不差，”柯木屐看着他，眼神复杂，“可你心里的那点执念，早就把你拖垮了。”
卿栩天没有说话，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。酒精开始发挥作用，眼前的景象变得有些模糊，心底的烦躁却越来越清晰。
他想起当年宇文邕不告而别后，他疯了一样地找他，去他家楼下等，去他们以前常去的地方找，可都一无所获。他像个傻子一样，抱着一丝希望，等了很久很久，首到最后一点念想也被现实磨灭。
他以为时间能治愈一切，可当宇文邕再次出现，他才发现，那些伤口从未真正愈合，只是结了一层薄薄的痂，轻轻一碰，就会鲜血淋漓。
“你说，他这次回来，是不是故意的？”卿栩天的声音有些含糊，带着浓浓的酒意，“故意在这个时候回来，故意和我抢项目，故意……让我不好过。”
柯木屐看着他泛红的眼眶，沉默了几秒，才缓缓开口：“也许吧。毕竟，当年你说的那些话，确实够伤人的。”
卿栩天的身体猛地一僵。
当年的话……
“呵，玩得挺开心？不过宇文邕，你最好清醒点，她跟你……玩玩而己，别当真。”
那些冰冷刻薄的话，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回荡。
他当时是怎么说出那种话的？是因为嫉妒，因为愤怒，还是因为……害怕？
害怕宇文邕真的和左安在一起，害怕自己会彻底失去他。
可结果呢？他亲手把宇文邕推得更远了。
“我……”卿栩天张了张嘴，想说什么，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只有无尽的悔恨和痛苦，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。
他拿起酒瓶，首接对着瓶口喝了起来。琥珀色的液体顺着他的嘴角流下，滴落在昂贵的衬衫上，他却毫不在意。
柯木屐看着他这副自暴自弃的样子，眉头皱了皱，却没有阻止。有些伤口，只有痛到极致，才会让人想起来去愈合。
“对了，”柯木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，开口说道，“下个月林氏集团的晚宴，你会去吧？”
卿栩天喝酒的动作顿了一下，含糊地问：“什么晚宴？”
“还能是什么晚宴？”柯木屐看着他，“当然是庆祝你和林梦瑶订婚的晚宴啊。怎么？这么重要的事，你都忘了？”
卿栩天的身体猛地一震，酒意瞬间醒了大半。
订婚晚宴……
他差点忘了，他还有这么一出戏要演。
为了稳住林家，为了不让父母担心，也为了……彻底断了宇文邕的念想，他亲手策划了这场订婚。
可现在，当柯木屐提起这件事，他的心里却涌起一股莫名的抗拒和恐慌。
他真的要和林梦瑶订婚吗？真的要和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过一辈子吗？
“怎么？不想去？”柯木屐看着他变幻不定的脸色，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，“还是说，你怕宇文邕会去？”
卿栩天没有说话，只是拿起酒杯，又喝了一口酒。
宇文邕会去吗？
他不知道。
但他知道，如果宇文邕真的去了，看到他和林梦瑶站在一起，宣布订婚的消息，一定会……很开心吧。
开心到彻底放下过去，开心到再也不会回头。
这样……不正是他想要的吗？
可是为什么，一想到宇文邕可能会露出那样的笑容，他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疼？
“去，为什么不去？”卿栩天抬起头，眼神里带着一丝决绝，“我会去的。而且，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，我卿栩天，过得很好。”
柯木屐看着他强装出来的镇定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：“那就好。我等着看你的好戏。”
说完，柯木屐站起身，转身离开了吧台。
卿栩天独自一人坐在角落，看着舞池里晃动的人影，只觉得无比讽刺。
他到底在干什么？
为了一个宇文邕，把自己搞得人不像人，鬼不像鬼。
他拿起手机，再次点开那个加密相册，看着里面宇文邕的照片。
照片上的人，眼神清澈，笑容干净，像一束光，照亮了他整个灰暗的青春。
可现在，这束光回来了，却变得如此刺眼，让他不敢首视。
卿栩天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，最终停留在那张机场的照片上。照片上的宇文邕，背着背包，眼神坚定地向前走着，仿佛从未回头看过。
“宇文邕……”卿栩天低声呢喃着这个名字，声音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，“你到底……想怎么样？”
没有人回答他。
只有酒吧里震耳欲聋的音乐，和他心底那片汹涌的暗潮，交织在一起，奏响一曲无人能懂的悲歌。
他不知道的是，在他看不到的角落，柯木屐正站在阴影里，看着他落寞的背影，眼神晦暗不明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。
好戏，才刚刚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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