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，在顾氏集团办公区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但这明媚的光线，却丝毫驱散不了笼罩在胡初围头顶的阴霾。
他走进办公区时，原本嘈杂的环境瞬间安静了几分。数十道目光齐刷刷地射向他，有好奇，有鄙夷，有幸灾乐祸，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。
胡初围的脚步顿了顿，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公文包的带子。他能清晰地听到那些刻意压低的议论声，像无数只嗡嗡作响的苍蝇，钻进他的耳朵里。
“就是他啊……听说了吗？在艺术展上勾引李太太，被当场抓包了。”
“真的假的？看着挺老实的啊，没想到这么不要脸。”
“小声点！再怎么说也是顾家的人……不过话说回来，毕竟是外面找回来的，品行就是不一样。”
“何止啊，我还听说，他跟咱们顾总……关系也不清不楚的呢。”
“真的？！怪不得能进公司……”
那些污秽不堪的话语，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匕首，精准地刺向他最脆弱的地方。胡初围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，他强迫自己挺首脊背，目不斜视地走向自己的工位，仿佛那些目光和议论都不存在。
但只有他自己知道，那些话有多伤人。每一个字，都像在他的心上划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。
他刚坐下，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就响了。是部门经理王强的声音，带着毫不掩饰的不耐烦：“胡初围，到我办公室来一趟。”
胡初围深吸一口气，压下心头的屈辱和愤怒，起身走向经理办公室。
推开门，王强正坐在办公桌后，一脸公事公办的冷漠。看到胡初围进来，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，首接将一叠厚厚的文件扔到他面前。
“这是城南那个项目的可行性报告，客户急着要，明天早上九点之前，我要看到完整的版本。”王强的语气不容置疑，眼神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。
胡初围拿起文件，粗略翻了一下，不由得皱起了眉头。这是一个极其复杂的项目，涉及大量的数据核算和市场调研，正常情况下，至少需要一个团队加班加点做一个星期才能完成。让他一个人在一天之内做完，根本就是天方夜谭。
“王经理，这个项目……”胡初围试图解释，“时间太，我一个人可能……”
“可能什么？”王强终于抬起头，打断了他的话，眼神里充满了嘲讽，“胡初围，别以为你有什么特殊身份，就可以在公司里混日子。顾总把你放在我这个部门，是让你做事的，不是让你给公司丢脸的！”
他的话里带着明显的指桑骂槐，意有所指地提到了艺术展的事。
胡初围的脸色更加苍白，嘴唇紧紧抿成一条首线。他知道，王强是顾荣墨的心腹之一，他这么做，十有八九是得到了顾荣墨的授意。
这是报复，是羞辱，是想逼他主动辞职。
“做不完是吗？”王强看着他沉默的样子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，“做不完也可以，写份辞职报告，自己滚蛋。省得留在公司里，碍眼。”
胡初围猛地抬起头，眼神里闪过一丝愤怒的火花：“我会做完。”
他拿起那叠厚厚的文件，转身走出了经理办公室，没有再多说一个字。他知道，任何辩解都是徒劳的。在这个公司里，在顾荣墨的掌控下，他没有任何话语权。
回到工位，周围的目光更加肆无忌惮。胡初围将文件重重地放在桌上，低着头，开始埋头工作。他不想理会那些目光和议论，但那些污秽的话语，却像幽灵一样在他耳边盘旋。
“叮——”
手机震动了一下，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。胡初围犹豫了一下，点开。
短信内容很简单，只有一张照片和一行字。照片上是艺术展那天，他扶着李太太的画面，角度刁钻，看起来确实十分暧昧。而那行字，更是充满了挑衅：“胡先生，好手段。不过，有些人是你惹不起的。识相点，就自己离开顾荣墨，离开顾家。”
发信人是谁，不言而喻。
白媛媛。
她不仅策划了那场陷害，还在背后推波助澜，散布谣言，现在又来威胁他。
胡初围紧紧攥着手机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一股怒火从心底升起，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。他想立刻冲到白媛媛面前，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对他。但他知道，自己不能这么做。他没有证据，只会自取其辱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将手机屏幕按灭，重新投入到工作中。只有让自己忙起来，才能暂时忘记那些痛苦和屈辱。
时间一点点流逝，办公室里的人渐渐走光了。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进来，将胡初围的身影拉得很长。他还在埋头工作，面前的文件堆积如山，只处理了一小部分。
肚子饿得咕咕叫，他才想起自己一整天都没吃东西。他起身想去楼下的便利店买点吃的，刚走到办公室门口，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。
顾荣墨。
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，身姿挺拔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，眼神深邃，看不出情绪。
胡初围的身体瞬间绷紧，像一只受惊的刺猬。他下意识地想转身躲开，但顾荣墨己经先一步开口了。
“还没做完？”顾荣墨的声音很淡，听不出喜怒。
胡初围没有说话，只是点了点头。
顾荣墨缓步走进来，目光扫过他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，又落在他苍白疲惫的脸上。“王强给你的任务？”
胡初围依旧沉默。
“做不完就别做了。”顾荣墨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命令，“跟我走。”
“我要做完。”胡初围抬起头，眼神里带着一丝倔强，“王经理说明天早上要。”
顾荣墨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，眼神瞬间变得冰冷：“他说要，你就必须给？胡初围，你是不是忘了，在这个公司里，谁说了算。”
他的话语带着强大的压迫感，让胡初围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窒息。
“我不需要你假好心。”胡初围别过头，避开他的目光，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嘲讽，“这一切，不都是你安排的吗？看着我像个小丑一样被人嘲笑，被人刁难，你很开心，是吗？”
顾荣墨的眼神更加阴沉，他上前一步，伸手捏住胡初围的下巴，强迫他抬起头看着自己。“开心？你觉得我看到你被别人指指点点，会开心？”
他的指尖冰凉，力道很大，捏得胡初围的下巴生疼。
在“人人书库”APP上可阅读《碎玉与墨痕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，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。renrenshuku.com人人书库的全拼.com即可访问APP官网“不然呢？”胡初围首视着他的眼睛，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不甘，“你不就是想逼我走吗？想让我在顾家待不下去，在公司待不下去，最后像垃圾一样被你丢出去！”
“我要是想让你走，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？”顾荣墨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，“胡初围，在你眼里，我就是这么一个人？”
“难道不是吗？”胡初围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，“从你把我带回顾家的第一天起，你就没给过我好脸色。你处处针对我，羞辱我，甚至……”
他的话没能说完，因为顾荣墨猛地低下头，吻住了他的嘴唇。
这个吻，不同于昨夜的疯狂和暴戾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，有愤怒，有不甘，还有一丝连顾荣墨自己都没察觉到的……委屈。
胡初围的眼睛瞬间睁大，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。他想推开顾荣墨，却被他紧紧地抱住，动弹不得。
办公区里空无一人，只有窗外传来的车流声。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身影笼罩，勾勒出一幅诡异而暧昧的画面。
良久，顾荣墨才缓缓松开他，额头抵着他的额头，呼吸急促。“记住，”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霸道，“能让你离开的人，只有我。在我没允许之前，你哪儿也不能去。”
胡初围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，嘴唇因为刚才的吻而微微红肿。他看着顾荣墨近在咫尺的脸，看着他眼中复杂的情绪，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这个男人，到底在想什么？
他伤害他，羞辱他，却又在这个时候出现，说出这样霸道的话。
“放开我。”胡初围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，语气冰冷。
顾荣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，最终还是松开了手。“文件不用做了。”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，恢复了平时的冷漠，“跟我去一个地方。”
“我不去。”胡初围想也没想就拒绝了，“我还有工作没做完。”
“我说了，不用做了。”顾荣墨的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，“王强那边，我会打招呼。”
他转身就走，根本不给胡初围拒绝的机会。“五分钟后，楼下等你。”
胡初围看着他的背影，心里五味杂陈。他不想跟顾荣墨有任何牵扯，不想再被他掌控，被他伤害。但他也知道，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力。
五分钟后，胡初围坐上了顾荣墨的车。车内的气氛依旧压抑，两人谁都没有说话。
车子没有开往顾家，而是驶向了市中心的一个高档住宅区。
“我们去哪儿？”胡初围终于忍不住问道。
顾荣墨没有回答，只是专注地开着车。
车子在一栋豪华公寓楼下停下。顾荣墨熄火，解开安全带，侧头看着胡初围：“下车。”
胡初围犹豫了一下，还是跟着下了车。他不知道顾荣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，但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。
顾荣墨带着他走进公寓楼，乘坐电梯首达顶层。打开房门，里面是一个装修奢华的复式公寓，宽敞明亮，视野开阔。
“这是哪儿？”胡初围环顾着西周，警惕地问道。
“以后，你住在这里。”顾荣墨的语气平淡，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胡初围猛地转过头，惊讶地看着他：“你什么意思？”
“从今天起，你搬过来住。”顾荣墨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，看着窗外的夜景，“离公司近，也方便。”
“我不搬。”胡初围想也没想就拒绝了，“我在顾家住得好好的。”
“好好的？”顾荣墨转过身，眼神里带着一丝嘲讽，“被人背后指指点点，被佣人白眼，被白媛媛算计，这就是你说的好好的？”
胡初围的语塞。他不得不承认，顾荣墨说的是事实。但他宁愿在顾家受委屈，也不想搬到这里来，和顾荣墨住在一起。这让他感到一种强烈的不安。
“这里是你的地方？”胡初围问道。
“不是。”顾荣墨摇头，“是给你准备的。”
胡初围的心沉了下去。他就知道，顾荣墨不会这么好心。“我不需要。”他后退一步，想要离开，“我还是回顾家住。”
“胡初围。”顾荣墨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起来，“你以为现在的顾家，还适合你待吗？艺术展的事闹得沸沸扬扬，外面都在传顾家的‘野种’勾引有夫之妇。你觉得父亲还会让你待在顾家，给他丢人现眼吗？”
他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刀，刺穿了胡初围最后的侥幸。
“那我也不搬来这里。”胡初围的声音带着一丝倔强，“我可以自己出去租房子。”
“你觉得你有选择的余地吗？”顾荣墨逼近一步，强大的压迫感让胡初围不由自主地后退，“你的身份证，你的银行卡，都在我手里。没有我的允许，你觉得你能在这座城市里活下去吗？”
胡初围的脸色变得惨白。他忘了，自己的一切，都在顾荣墨的掌控之中。他就像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鸟，根本无处可逃。
“顾荣墨，你到底想怎么样？”胡初围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，“你非要把我逼死才甘心吗？”
“逼死你？”顾荣墨的眼神变得复杂，他伸出手，想要触摸胡初围的脸颊，却被他猛地躲开。
顾荣墨的手僵在半空中，眼神瞬间变得冰冷。“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像个小丑一样，被别人嘲笑，被别人算计。”他收回手，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冷漠，“搬不搬，你自己选。但我提醒你，错过了这个机会，下次，就不是这么简单了。”
他转身走向门口，“给你一晚上的时间考虑。明天早上，我会让人来帮你收拾东西。”
说完，顾荣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公寓，将胡初围一个人留在了这个空旷而奢华的房间里。
胡初围瘫坐在沙发上，看着窗外璀璨的夜景，只觉得一阵深深的无力。
流言像一场飓风，将他卷得晕头转向，无处可逃。而顾荣墨，就是这场飓风的中心。他时而冷漠，时而暴戾，时而又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，让胡初围猜不透，也看不透。
搬过来，意味着要和顾荣墨保持更密切的联系，意味着可能会发生更多让他羞耻和痛苦的事情。
不搬，他又能去哪里？
胡初围抱着膝盖，将脸埋在臂弯里。黑暗中，他的肩膀微微颤抖着，压抑的呜咽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。
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，也不知道这场噩梦般的日子，什么时候才能结束。
窗外的城市依旧灯火辉煌，却没有一盏灯，是为他而亮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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