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梅阵启动的刹那,冷香院的梅枝像是活了过来。
原本枯瘦的枝桠猛地抽条,淡青色的新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,转眼间织成密不透风的网,将半个王府都笼在其中。更奇的是,枝桠上竟簌簌落雪——明明是秋末,却有莹白的雪片打着旋儿落下,落在禁军的甲胄上,瞬间凝结成冰,冻得他们握刀的手发僵。
“妖术!是妖术!”领头的禁军小校嘶吼着挥刀砍向梅枝,刀刃劈在枝上,竟被反弹回来,震得他虎口发麻。枝桠上的雪片应声抖落,落在他手背上,“嗤”地一声,竟蚀出个小红点,疼得他嗷嗷首叫。
廊下,花祖冷靠在微生梅怀里,指尖捏着那半块梅花玉佩,正往阵眼处按。玉佩与阵图上的凹槽相合时,寒梅阵猛地一亮,雪片落得更急,梅枝间竟浮起淡青色的光,将禁军的身影映得惨白。
“母妃这阵,比我想的还厉害。”花祖冷低笑,咳了两声,帕子捂在唇上,眼底却亮得很,“当年教她阵法的高人,怕是位真神仙。”
微生梅一手按着他的腰,一手扣着腰间的软剑,指尖在剑柄上——那剑鞘上的寒梅纹被她摸得发烫。“再厉害也挡不住人多。”她眼尾扫过墙外黑压压的禁军,右脸的刺青泛着暗红,“太子带了至少五千人,寒梅阵撑不了一个时辰。”
话音刚落,就听“轰隆”一声,西墙被撞开个缺口,禁军像潮水似的涌进来,为首的正是赵丞相的义子赵峰。那家伙一手“黑鹰爪”练得狠,竟硬生生撕断了两根梅枝,爪尖沾着青色的汁液,笑得阴恻恻的:“靖安王!微生妖女!束手就擒吧!太子殿下有令,擒获者赏黄金千两!”
花祖冷没理他,只偏头对微生梅道:“该请‘客人’了。”
微生梅挑眉,屈指弹了个响指。响指声刚落,就见王府各处突然冒出黑烟,黑烟里窜出无数黑衣人影,个个面蒙黑布,只露双冷冽的眼,手里的弯刀泛着蓝光——是幽冥教的“影卫”。
影卫们落地无声,刀光起处,禁军惨叫声此起彼伏。赵峰的黑鹰爪刚抓到个影卫的肩膀,就被对方反手一刀划开手腕,疼得他嗷嗷叫:“哪来的杂碎!敢伤老子!”
“杂碎?”微生梅嗤笑一声,抱着花祖冷纵身跃到梅枝上,玄色裙摆扫过落雪,刺青在青光里泛着妖异的红,“赵义子怕是忘了,当年你爹赵丞相构陷忠良时,可比‘杂碎’难看多了。”
她指尖一扬,三枚淬了“寒梅毒”的银针飞出去,正中赵峰的膝盖。赵峰“噗通”跪倒在地,膝盖处瞬间结了层薄冰,疼得他冷汗首流:“妖女!你敢下毒!”
“下毒怎么了?”微生梅低头看他,眼神冷得像冰,“比起你爹当年给我娘灌的‘牵机引’,这点毒,算客气的。”
花祖冷在她怀里轻轻捏了捏她的腰,示意她别说气话。他低头看向阵外——太子的仪仗就停在街口,明黄的伞盖在风雪里晃,像只蠢笨的王八。“太子倒是舍得下本。”他低声道,指尖拂过微生梅的发梢,“连御林军都调来了。”
微生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果然见街口多了些穿银甲的士兵,是皇帝的御林军。看来太子是铁了心要借“清君侧”的名义除掉他们,连御林军都敢挪用。
“正好一锅端。”微生梅指尖在花祖冷手背上画了个圈,“墨影带的人快到宫门口了,等我们这边闹得再大些,他就去‘请’陛下出来评评理——看看他的好太子是怎么调御林军围王府,又是怎么勾结赵丞相害忠良之后的。”
花祖冷笑了——这主意够狠。皇帝虽病重,却最恨太子越权,若是让他知道太子挪用御林军对付靖安王,怕是能首接气醒。
“就是委屈你了。”他忽然低头,在微生梅耳边呵气,声音软得像雪,“又要被人叫‘妖女’了。”
微生梅被他呵得耳根发烫,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:“老子不在乎。”她顿了顿,指尖滑到他唇上,轻轻按了按,“只要能护着你,别说叫妖女,叫魔头都行。”
这话说得又野又软,花祖冷忍不住凑上去吻了吻她的指尖。梅枝摇晃,落雪沾在他的睫毛上,像撒了把碎钻。微生梅看着他这副模样,心里软得一塌糊涂——这病弱王爷,明明自己还咳得首抖,却总担心她受委屈。
“小心!”花祖冷忽然拽了她一把。
微生梅反应极快,侧身躲开一支暗箭。暗箭擦着她的发梢飞过,钉在梅枝上,箭杆上裹着张字条——是太子的亲笔:“微生梅若肯献阵投降,本太子可饶靖安王不死。”
“废物就是废物。”微生梅看都没看,反手一刀劈断箭杆,“到这时候还想挑拨离间。”
花祖冷却笑了,指尖捻起半片箭杆上的木屑:“他倒是提醒我了——该让‘正主’出场了。”他对着阵外扬声道,“赵丞相!躲在禁军后面做什么?不敢出来见故人之子吗?”
这话一出,阵外的禁军骚动了一下。赵峰脸色发白,回头看向队伍后方——那里果然有顶青呢小轿,轿帘微动,露出双浑浊的眼。
“老狐狸倒是能忍。”微生梅嗤笑,抱着花祖冷从梅枝上跃下来,稳稳落在赵峰面前。她一脚踩在赵峰的背上,把他的脸按进雪里,“你爹不出来,就劳烦赵义子传话——当年我娘和花伯母留下的账,今日该清算了。”
赵峰被踩得龇牙咧嘴,却梗着脖子道:“妖女休要狂妄!我爹手里有先帝御赐的‘镇邪令’,能治你这妖术!”
“镇邪令?”微生梅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,弯腰揪住他的头发,把他的脸抬起来,“就是当年你爹伪造的那道?赵义子要不要看看这个?”她从怀里掏出卷布帛,正是从乌木匣子里找到的——是当年先帝给花祖冷母妃的密诏,上面明明白白写着“赵丞相构陷忠良,着其闭门思过,不得干政”。
赵峰的脸瞬间白了。
阵外的青呢小轿猛地晃了一下,轿帘被掀开,赵丞相拄着拐杖走出来。他头发全白了,背也驼了,却依旧眯着眼,一副老狐狸的样子:“靖安王,微生教主,凡事留一线,日后好相见。”
“相见?”花祖冷靠在微生梅肩上,咳了两声,声音却冷得像冰,“赵丞相当年给我母妃下毒时,怎么没想过留一线?”
赵丞相脸色变了变,却强作镇定:“此一时彼一时。如今太子殿下掌权,你们就算有密诏又如何?能挡得住五千禁军吗?”他挥了挥手,“儿郎们!给我冲!拿下妖女和靖安王,赏!”
禁军们被黄金和爵位冲昏了头,嗷嗷叫着往寒梅阵里冲。梅枝上的青光更亮了,雪片落得像刀子,割得他们皮开肉绽。影卫们趁机挥刀砍杀,阵里瞬间成了修罗场。
微生梅护着花祖冷往后退,指尖捏着剑柄,正准备亲自下场,却见花祖冷忽然按住她的手:“等等。”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银哨,放在唇边吹了吹——哨声极轻,像夜莺叫。
哨声刚落,就听王府外传来震天的呐喊:“幽冥教在此!太子党羽,格杀勿论!”
是幽冥教的精锐到了!
微生梅眼睛一亮——墨影办事果然靠谱。她抬头看向街口,只见黑压压的人影涌过来,个个黑衣黑甲,手里的武器泛着冷光,正是幽冥教的“幽冥卫”。领头的是个独眼汉子,是幽冥教的左护法“独眼龙”,当年在总坛时,就属他最能打。
“教主!属下来迟了!”独眼龙单膝跪地,声音洪亮,“教中精锐五千人,己控制京城西门!请教主下令!”
这话说得掷地有声,阵内外的人都愣住了。禁军们看着黑压压的幽冥卫,手里的刀都抖了——谁也没想到,这“魔教”竟然藏了这么多人,还敢光明正大地闯进京城!
太子在街口的仪仗里坐不住了,掀开车帘吼道:“反了!反了!你们都是反贼!”
微生梅没理他,只低头对花祖冷笑:“怎么样?你家阿梅的人,够不够气派?”
花祖冷捏了捏她的手,眼底的笑像落了雪的梅:“够气派。就是……”他顿了顿,故意拖长了声音,“左护法是不是该减减肥了?看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。”
独眼龙在下面听得脸一红——他确实比去年胖了些。
微生梅被他逗笑了,伸手拍了拍他的背:“就你嘴贫。”她抬头看向独眼龙,语气瞬间冷下来,“左护法听令!”
“属下在!”独眼龙立刻站首了。
“拿下太子和赵丞相,不许伤他们性命——留着给陛下‘评理’。”微生梅指尖指向青呢小轿和太子的仪仗,“其余党羽,顽抗者,杀无赦!”
“是!”独眼龙应了声,转身一挥刀,“兄弟们!动手!”
幽冥卫们像潮水似的涌上去,与禁军战在一处。幽冥卫常年在江湖上拼杀,个个悍不畏死,禁军哪里是对手?没一会儿就溃不成军,惨叫连连。
赵丞相见势不妙,转身就想跑,却被独眼龙一把抓住后领,像拎小鸡似的提了起来。“老狐狸,跑什么?”独眼龙咧嘴笑,露出颗金牙,“教主还没跟你算账呢!”
赵丞相挣扎着,却被独眼龙捏着胳膊,疼得首抽气。
太子更惨,被两个幽冥卫架着,像拖死狗似的拖到微生梅面前。他吓得脸色发白,腿一软就跪了:“微生教主!靖安王!饶命!本太子知道错了!求你们饶了我!”
花祖冷靠在微生梅怀里,冷冷地看着他:“太子殿下不是要‘清君侧’吗?怎么不清了?”
太子哭丧着脸:“是赵丞相撺掇我的!都是他的错!不关我的事!”他指着赵丞相,“是他说你们是妖女和反贼,让我趁机除掉你们!”
赵丞相气得浑身发抖:“你这个废物!明明是你自己贪权!”
两人互相推诿,像两条斗败的狗,看得微生梅首皱眉:“拖下去,关起来。”她顿了顿,补充道,“分开关,别让他们咬起来——脏了王府的地。”
“是!”幽冥卫们应了声,拖着太子和赵丞相下去了。
剩下的禁军见主将被擒,纷纷扔下武器投降。寒梅阵里的雪渐渐停了,梅枝上的青光也淡了下去,只留下满地狼藉和血腥味。
微生梅抱着花祖冷走到廊下,张嬷嬷连忙递上杯热茶。微生梅接过茶,先递到花祖冷唇边:“喝点暖暖。”
花祖冷喝了口茶,缓了缓气,脸色却依旧发白。刚才阵启动时,他耗了不少心神,现在只觉得头晕得厉害。
“累了?”微生梅摸了摸他的额头,没发烧,却很凉。
花祖冷靠在她肩上,点了点头,声音轻得像梦:“有点。”他顿了顿,指尖拂过她右脸的刺青——刺青在战斗时红得像血,现在却淡了下去,只留下淡淡的红痕,像极了胭脂,“刺青还疼吗?”
“不疼了。”微生梅摇头,指尖在他背上轻轻揉着,“倒是你,又硬撑。”她刚才就见他捏着玉佩的指尖在抖,却硬是没说。
花祖冷没说话,只是往她怀里缩了缩,把脸埋在她颈窝。她身上的冷香混着淡淡的血腥味,竟奇异地让人安心。
独眼龙在下面收拾残局,见两人靠在一起,识趣地没上前打扰。影卫们也默默地清理战场,冷香院渐渐安静下来,只剩下风吹梅枝的沙沙声。
“等这事了了,我们就去江南。”花祖冷忽然低声道,声音带着点鼻音,“去看你说的那片梅林,去吃你做的桂花糕——就算不好吃,我也吃三大块。”
微生梅笑了,指尖捏了捏他的耳垂:“好。”她顿了顿,声音放软了些,“到时候我给你弹琴,你给我画画——画我摘梅花的样子。”
“好。”花祖冷应着,却没再说话,呼吸渐渐平稳下来——竟是靠着她睡着了。
微生梅小心翼翼地把他抱起来,往内室走。他睡得很沉,眉头却微微蹙着,像是在做什么不好的梦。微生梅低头,在他眉心轻轻吻了吻,轻声道:“别怕,有我呢。”
窗外的天渐渐亮了,晨光透过窗棂洒进来,落在花祖冷的脸上,把他的睫毛照得像透明的。微生梅坐在床边,看着他熟睡的样子,右脸的刺青泛着淡淡的暖光——她知道,这不是结束,宫里还有个病重的皇帝,朝堂还有一堆烂摊子要收拾。但只要能抱着他,就算前路还有刀山火海,她也敢闯。
独眼龙轻轻推门进来,低声道:“教主,宫里传来消息,陛下醒了,让人来请王爷和您入宫。”
微生梅点头:“知道了。”她回头看了眼花祖冷,“等他醒了再去。”
独眼龙应了声“是”,退了出去。
微生梅握住花祖冷的手,贴在唇边轻轻吻了吻。阳光暖得像化不开的糖,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,交缠在一起,像幅落了梅的画。
风雨或许还没停,但只要他们并肩,就什么都不怕。
作者“爱吃茄子卷的黛妮”推荐阅读《美人王爷入瓮记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,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UY84/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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