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庙的横梁上积着半指厚的灰，檐角垂落的蛛网被山风卷得猎猎作响。林越背靠着斑驳的土墙滑坐下来，胸口的伤口还在渗血，将月白长衫洇出深色的痕迹。江辰正用布条替他包扎，动作利落得不像个读书人，指尖触到皮肉时却意外地轻。
"忍着点。"江辰的声音混在雨声里，有种奇异的安定人心的力量。破庙外的雨下得正急，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瓦上，溅起的水花顺着墙缝往里渗，在地面晕开星星点点的湿痕。林越望着庙门处摇曳的树影，喉间还火烧火燎地疼——半个时辰前，他被三个蒙面人堵在山涧边，若非江辰恰好路过，此刻恐怕己成了崖底的孤魂。
"他们为何要杀你？"林越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，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。他是青云宗最年轻的内门弟子，素来循规蹈矩，除了上月在论剑大会上拔得头筹，实在想不出与人结怨的理由。
江辰正在擦拭腰间的软剑，闻言动作一顿。剑身映出他清俊的眉眼，却看不清眼底的情绪："或许是认错人了。"他说得轻描淡写，可林越分明瞧见他袖口沾着的暗红血迹，那绝不是自己的。
雨势渐小的时候，远处忽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。林越眼睛一亮，青云宗的弟子服是月白镶金边，在暮色里格外显眼。他挣扎着要起身，却被江辰一把按住。
"别出声。"江辰的声音压得极低，指尖冰凉地抵在他手背，"看看再说。"
林越这才发现，来的人足有十几个，手里都提着灯笼，照亮了破庙外的青石路。为首那人身形挺拔，腰间悬着块羊脂玉佩，在火光里泛着温润的光。
"是赵师兄！"林越心头一热，几乎要喊出声来。赵文瑾是青云宗掌门的亲传弟子，也是他入门时的引路人，平日里待他最是亲厚。此刻见到熟人，就像溺水者抓到浮木，所有的恐惧和疑虑都被抛到九霄云外。
他正要推开江辰的手，却被对方猛地捂住嘴。江辰的掌心带着草木的清香，力道却不容置疑。"看他腰间的玉佩。"林越听见江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，带着冰碴似的寒意。
灯笼的光恰好晃过赵文瑾的腰间。那块玉佩林越见过无数次，赵师兄总说这是师父赐的护身玉，他还曾借过来过上面的云纹。可此刻在跳动的火光下，玉佩内侧竟隐约浮现出一个字——不是青云宗的"清"，也不是赵家的"瑾"，而是个扭曲的"魂"字，笔画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。
林越的血液瞬间冻结了。
断魂楼。这个名号像淬了毒的针，猛地扎进他脑海。三个月前，武林盟主在密室遇刺，胸口插着的短刀上就刻着同样的"魂"字；上月，藏经阁失窃，看守的三位长老全被拧断了脖颈，现场只留下半块带"魂"字的令牌。江湖传言这是个神秘杀手组织，专挑名门正派下手，却没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。
可赵师兄......那个总在清晨陪他练剑，会把珍藏的伤药塞给他，笑着说"小越要快点长大"的赵师兄，怎么会和断魂楼有关？
林越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，疼得他眼眶发酸。他想起去年冬日，自己练剑时不慎扭伤脚踝，是赵文瑾背着他走了三里山路；想起论剑大会前夜，赵文瑾把自己的佩剑借给紧张得发抖的他，说"放宽心，你比谁都强"；想起就在三天前，赵文瑾还拍着他的肩，嘱咐他下山历练要万事小心......
那些温暖的画面突然变得面目狰狞，像涂了蜜糖的毒药，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
"仔细搜！那小子受了伤，跑不远的！"赵文瑾的声音从庙外传来，依旧是温和的语调，此刻听在林越耳里却字字如刀。他看见赵文瑾抬手示意弟子分散搜索，手腕转动时，玉佩上的"魂"字在火光里一闪而过，像只窥伺猎物的眼睛。
江辰扶着林越往供桌后缩了缩，动作轻得没发出一点声响。供桌积满了灰尘，角落结着蛛网，两人屏住呼吸，听着脚步声在庙外徘徊。有个年轻弟子想进庙查看，被赵文瑾拦住了。
在“人人书库”APP上可阅读《越界指令：系统总想攻略我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，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。renrenshuku.com人人书库的全拼.com即可访问APP官网"别浪费时间，"赵文瑾的声音听不出情绪，"他要是躲在这里，早该被雨声逼出来了。往东边追。"
灯笼的光晕渐渐远去，脚步声消失在雨幕里。林越还维持着蜷缩的姿势，浑身止不住地发抖。供桌上的泥菩萨睁着空洞的眼睛，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天真。
"现在，你还想回去吗？"江辰的声音打破了沉寂。他不知何时点燃了火折子，微弱的光映出他平静的脸。
林越张了张嘴，喉咙像是被堵住了。他想起青云宗的山门，想起晨钟暮鼓，想起师父捻着胡须夸他有悟性......那些曾以为坚不可摧的东西，此刻都蒙上了一层灰。赵文瑾是掌门最信任的弟子，是青云宗的未来，如果连他都是断魂楼的人，那宗门里还有谁是可信的？
三个月前武林盟主遇刺，赵文瑾恰好奉命去盟主府送密信；上月藏经阁失窃，他是当晚的值守弟子；就连这次自己下山，也是赵文瑾提议让他单独历练......所有的巧合串联起来，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，将他困在中央。
"为什么......"林越的声音哽咽着，"他为什么要这么做？"
江辰将火折子凑近，照亮了自己腰间的令牌。那是块玄铁令牌，正面刻着"巡"字，背面是交错的剑纹。"我是六扇门的巡捕，"他缓缓开口，"追查断魂楼己经半年了。"
火光里，江辰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："断魂楼不仅刺杀武林人士，还在暗中倒卖禁术秘籍。我们查到线索，他们的内应就藏在几大宗门里，青云宗......是嫌疑最大的。"
林越猛地抬头，看见江辰从怀里掏出一卷画轴。展开的素绢上，画着十几个栩栩如生的人像，每个头像旁都标着名字和身份。赵文瑾的画像就在最中间，旁边用朱砂笔写着"断魂楼七使之一，负责青云宗事务"。
"这不可能......"林越的声音轻得像梦呓。他伸手去碰那画像，指尖却在离绢布寸许的地方停住了。画里的赵文瑾嘴角噙着笑，和他记忆里那个温和的师兄一模一样，可那双眼睛里藏着的东西，是他从未见过的阴鸷。
江辰收起画轴，语气恢复了平静："三天前在山涧刺杀你的人，是断魂楼的外围杀手。他们本想嫁祸给魔教，却没想到你没死。赵文瑾亲自带人搜山，恐怕不只是要杀你，还要销毁什么证据。"
破庙外的雨彻底停了，月光从屋顶的破洞漏下来，在地上投下不规则的光斑。林越望着那片晃动的光影，忽然想起赵文瑾总说，青云宗的月光是天底下最干净的。可现在他才明白，再明亮的月光，也照不进人心的暗处。
"我该怎么办？"林越的声音里带着茫然。回去？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个披着温和外衣的杀手；不回？他又该去哪里？
江辰站起身，拍了拍他的肩："如果你信我，就跟我走。"他的掌心带着温度，竟驱散了林越身上的寒意，"断魂楼的网比你想象的更密，只有找到他们的老巢，才能还死者公道，也还青云宗一个清白。"
林越望着江辰坚定的眼神，又看了看庙门外漆黑的山林。远处隐约传来几声夜枭的啼叫，像是在催促他做出选择。他想起赵文瑾腰间的玉佩，想起那些死去的武林前辈，想起青云宗牌匾上"清正廉明"西个大字。
深吸一口气，他扶着供桌慢慢站起，胸口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，却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。
"我跟你走。"林越的声音不大，却异常坚定。
江辰笑了笑，将一盏油灯递给他："山路不好走，小心脚下。"
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庙外的夜色里，破庙又恢复了寂静。供桌上的泥菩萨依旧睁着空洞的眼睛，仿佛早己看透了这场正邪交织的迷局。月光穿过屋顶的破洞，照亮了地上的血迹，也照亮了散落的几片月白镶金边的衣角——那是林越刚才挣扎时扯掉的，在寂静的夜里，像个无声的告别。
山风再次吹过破庙，卷起地上的灰尘，仿佛要将所有的秘密都掩埋在这无边的夜色里。而远处的山林深处，一场关于正义与背叛的较量，才刚刚开始。
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UYIM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