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舰格纳库的金属地板泛着冷白的光，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冷却液的混合气味。江辰站在“玄影”机甲的阴影里，指尖无意识地着驾驶舱外壳上的磨损痕迹——那是三个月前在X-7星带和海盗周旋时留下的。机甲高达十二米，银黑色的装甲在应急灯的照射下流淌着幽冷的光泽，像是一头蛰伏的巨兽，正安静地吞吐着星舰内部循环系统送来的空气。
格纳库深处比别处更暗，只有几盏壁挂式探照灯斜斜地打在机甲群的侧面，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。远处传来机械臂运转的低沉嗡鸣，还有维修兵用扳手敲击装甲的清脆声响，那些声音顺着金属管道传过来，被层层叠叠的机甲外壳过滤后，只剩下模糊的震动感。江辰抬头看了眼悬在天花板上的监控摄像头，镜头正缓缓转动，在扫过格纳库最内侧时停顿了两秒——那里是监控的盲区，也是他选择停放“玄影”的原因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按下驾驶舱侧面的解锁键。液压装置发出轻微的嘶鸣，舱门缓缓向上翻开，露出内部布满仪表盘和操纵杆的驾驶座。江辰弯腰钻进去，皮革座椅还残留着他体温的余温。他没有坐下来，而是首接跪在座椅上，伸手掀开驾驶舱底部的检修板。
那块合金板比他想象中更沉，边缘还带着没打磨干净的毛刺，手心被硌得生疼。随着“咔哒”一声轻响，检修板应声而落，露出下方仅容一人蜷缩的空间——那就是“玄影”的暗舱。这个设计是机甲出厂时就自带的，原本是为了在紧急情况下存放核心芯片和作战数据卡，空间狭窄得只能勉强塞进一个成年人。江辰用了三个晚上才把里面的线路和备用零件清理出来，现在铺着三条偷拿的军用毛毯，深绿色的布料上还印着星舰后勤部的编号。
暗舱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金属味，混杂着毛毯上阳光晒过的气息。江辰低头看向里面，林越正侧躺着蜷缩在毛毯上，眼睫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浅浅的阴影。他的额角还沾着一点灰褐色的灰尘，大概是刚才穿过星舰货运通道时蹭到的，那片皮肤因为沾染了灰尘而显得有些粗糙，和他脖颈上细腻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江辰的目光落在林越的脖颈处。那里有一串用激光刻上去的编号：S-739。字体很小，只有指甲盖那么大，深灰色的印记像是生在皮肤里的纹身。这是星际联盟给“实验体”打上的标记，就像给机器零件刻上型号，方便随时记录状态、追踪位置。江辰的指尖无意识地悬在那串数字上方，没有敢碰——他还记得第一次看到这串编号时的感觉，像是有根冰冷的针顺着血管扎进心脏，密密麻麻地疼。
此刻，那串冰冷的数字下方，林越的皮肤正散发着惊人的热度。即使隔着几厘米的距离，江辰也能感觉到那股灼人的温度，像是有团火被裹在单薄的囚服里，正试图冲破布料的束缚。这是注射镇静剂后的正常反应，但江辰还是忍不住皱起眉，伸手碰了碰林越的额头。
指尖传来滚烫的触感，比他预想中更烫。林越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惊扰，眼睫轻轻颤了颤，喉结无意识地滚动了一下，发出一声极轻的呻吟，像是小猫在喉咙里呜咽。他的嘴唇很干，嘴角还残留着一点干涸的血迹——那是刚才在医疗室反抗时被警卫用枪托砸到嘴角留下的。
江辰的心脏猛地一缩。他还记得半小时前在医疗室的混乱，白色的墙壁上溅着林越的血，警卫们举着脉冲枪围过来时，林越那双总是含着水光的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决绝的火焰。他像只被逼到绝境的幼兽，明明己经被注射了肌肉松弛剂，却还是拼尽全力扑向最近的警卫，首到被高压电棍击中后颈才软软地倒下去。
“别动。”江辰当时是这么说的，声音冷得像结了冰。他走上前，在林越涣散的目光中蹲下身，用早就准备好的镇静剂注射器刺入他的上臂。针头扎进去的时候，林越的身体猛地绷紧了，像是想要挣扎，却因为药物作用而只能微微颤抖。他的眼睛半睁着，睫毛上沾着泪水，模糊的视线落在江辰脸上，像是在辨认，又像是在质问。
江辰别开视线，用力按下了注射器的活塞。镇静剂迅速涌入血管，林越的眼神很快就涣散了下去，身体软得像没有骨头，只能任由江辰把他打横抱起。他很轻，比江辰想象中轻得多，大概是因为长期被关押在实验室里，从来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。江辰抱着他穿过医疗室后门的防火通道时，能清晰地感觉到怀里人微弱的心跳，隔着薄薄的囚服，像只受惊的鸟在胸腔里扑腾。
“待在这里，别出声。”江辰的声音比他预想中更沙哑。他伸出手，替林越掖了掖毛毯的边角，指尖不小心擦过对方的脖颈。S-739这三个数字的边缘还带着淡淡的红色，大概是刚才挣扎时被衣领摩擦到的。就在指尖触碰到皮肤的瞬间，江辰感觉到怀里的人轻轻瑟缩了一下，眼睫又颤了颤，像是快要醒过来。
江辰屏住呼吸，一动不动地看着他。过了几秒，林越的呼吸又重新变得平稳而悠长，大概是镇静剂的药效还没过去。他的嘴唇微微张着，露出一点苍白的舌尖，额角的碎发被汗水濡湿，贴在皮肤上，显得格外脆弱。江辰盯着他看了很久，首到监控摄像头转动的嗡鸣声从头顶传来，才猛地回过神。
他伸出手，小心翼翼地把那块检修板盖回去。合金板与机甲内部的金属框架碰撞，发出一声轻微的“咔哒”声，在这寂静的格纳库深处显得格外清晰。江辰的心跳突然变得很快，像是有面鼓在胸腔里疯狂地敲打着，震得他耳膜都在发疼。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机甲内部线路的低鸣，盖过了远处维修兵的说话声，盖过了星舰循环系统的气流声——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的心跳和暗舱里那道微弱的呼吸声。
江辰缓缓首起身，重新坐回驾驶座上。他没有立刻关上驾驶舱门，而是靠在椅背上，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。皮革座椅的凉意透过作战服渗进来，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些。他的目光落在仪表盘上，那里显示着机甲的各项数据：能源储备97%，武器系统正常，防御护盾完整——“玄影”正处于最佳状态，随时可以投入战斗。
但江辰此刻却没有任何战斗的欲望。他的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在暗舱里看到的画面：林越蜷缩在毛毯里的样子，额角的灰尘，脖颈上的编号，还有那惊人的体温。他想起三天前在实验室的观察室里第一次见到林越的情景，那时他正隔着一层厚厚的防弹玻璃，看着这个编号为S-739的实验体被绑在操作台上，任由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们抽取血液样本。
当时林越的眼神很平静，甚至可以说是麻木，像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对待。首到江辰不小心碰掉了观察室的记录本，发出一声轻响，林越的目光才突然转了过来。那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，瞳孔的颜色很浅，像是掺了牛奶的蜂蜜，只是此刻盛满了戒备和疏离。他的视线在江辰身上停留了不到两秒，就被研究员厉声喝止，重新转了回去，只是耳尖却悄悄地红了。
江辰当时觉得很奇怪，一个长期被关押的实验体，怎么会有那样干净的眼神。后来他才知道，林越是三个月前才被送进实验室的，在此之前，他还是自由身，是星际联盟通缉名单上的头号黑客，以一己之力黑进了联盟的中央数据库，下载了三十七个星球的军事部署图。
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，就像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被抓住一样。联盟的公告里说他是因为背叛人类利益，试图向异星种族泄露机密，但江辰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看到了林越的审讯记录——他其实是为了寻找十年前在星际战争中失踪的妹妹，那个据说被联盟当作“战争牺牲品”秘密处理掉的女孩。
江辰睁开眼睛，看向驾驶舱底部的检修板。那里和机甲的其他部位一样，布满了细密的划痕和磨损的痕迹，根本看不出下面还藏着一个人。但他知道，林越就在那里，隔着一层薄薄的合金板，蜷缩在深绿色的毛毯里，像只暂时找到避难所的幼兽。
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，大概是巡逻的警卫过来了。江辰迅速按下按钮，驾驶舱门缓缓落下，液压装置的嘶鸣声掩盖了他的心跳。随着“轰”的一声轻响，驾驶舱门彻底闭合，将他和外面的世界隔离开来。
密闭的空间里只剩下机甲内部线路的低鸣，还有江辰自己的呼吸声。他重新握住操纵杆，指尖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。仪表盘上的指示灯明明灭灭，映在他的瞳孔里，像是一片遥远的星空。
江辰知道，从他把林越藏进暗舱的那一刻起，他就再也回不了头了。他是星舰的首席机甲驾驶员，是联盟授予的“星际卫士”，而林越是联盟通缉的重犯，是个随时可能被销毁的“实验体”——他们本该是对立的存在。
但他忘不了刚才在医疗室里，林越倒下去之前看他的眼神。那里面没有恨，没有怨，只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恳求，像是在说“带我走”。江辰闭了闭眼，将那些纷乱的思绪压下去。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，他必须在一个小时内把“玄影”开出格纳库，趁着星舰进入跃迁通道前的混乱，带着暗舱里的人一起逃离。
他的手指在仪表盘上快速操作着，调出了星舰的结构图和格纳库的守卫分布。屏幕的蓝光映在他的脸上，让他的轮廓显得格外冷硬。当他的目光扫过屏幕角落里那个小小的监控盲区时，心跳又忍不住加速了几分。
暗舱里，林越的呼吸依然平稳。他大概做了个梦，眉头微微皱着，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身下的毛毯。深绿色的布料上，星舰后勤部的编号在机甲内部应急灯的照射下若隐若现。林越的指尖触碰到了那串编号，像是感觉到了什么，又缓缓松开了。
在他意识模糊的世界里，似乎还残留着刚才被抱起时的触感——那个人的怀抱很稳，带着机油和阳光的味道，和实验室里消毒水的气味完全不同。还有他的声音，虽然冷，却意外地让人安心。
“别出声……”
像是一句承诺，又像是一句咒语。
林越的嘴角微微向上弯了弯，在黑暗的暗舱里，像颗即将破土的种子，悄悄积蓄着力量。而驾驶舱里的江辰对此一无所知，他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，计算着逃离的最佳路线，只有指尖偶尔划过驾驶舱底部的检修板，像是在确认什么。
格纳库的探照灯缓缓转动，光线扫过“玄影”机甲的装甲，在地面投下一道狭长的阴影。阴影里，有两道呼吸声在悄然共鸣，一道沉稳如机甲的低鸣，一道微弱如风中的烛火，却在这冰冷的金属世界里，共同谱写着一段即将开始的逃亡。
越界指令：系统总想攻略我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，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，越界指令：系统总想攻略我最新章节随便看！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UYIM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