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光如碎银般洒落在残破的祭坛上，照亮了满地的狼藉与血迹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和蛊虫燃烧后的焦糊味，偶尔有晚风吹过，卷起地上的尘土与枯叶，发出呜咽般的声响，如同亡魂的哀泣。
石运轶躺在乌闽栩的怀里，意识如同风中残烛，随时都可能熄灭。他能感觉到生命正在快速流逝，身体越来越冷，眼前的景象也越来越模糊。乌闽栩那张绝美却布满痛苦的脸，在他眼前时而清晰，时而朦胧，如同水中月、镜中花。
“运轶……运轶你看着我……”乌闽栩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和绝望，他不停地用颤抖的手抚摸着石运轶冰冷的脸颊，试图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他，“别睡……求你……别睡……”
石运轶艰难地转动了一下眼球，模糊的视线勉强聚焦在乌闽栩苍白的脸上。他看到乌闽栩的眼眶通红，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，滴落在他的脸上，滚烫而苦涩。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个清冷孤傲的苗疆蛊师如此失态，如此脆弱。
“闽……栩……”石运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，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。他想抬手摸摸乌闽栩的脸，手指却沉重得如同灌了铅，只能微微颤抖着，连抬起的力气都没有。
乌闽栩立刻抓住他冰凉的手，紧紧握在掌心，仿佛那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救赎：“我在……我在这里……运轶，听我说，你不会死的，我不会让你死的……”
他的声音哽咽着，话语却异常坚定。他低下头，额头抵着石运轶的额头，急促的呼吸喷洒在石运轶的脸上，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草药的苦涩气息。
“为……为什么……”石运轶的嘴唇翕动着，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，“要……救我……”他不明白，乌闽栩为什么要为他做到这种地步，为什么要为一个闯入他禁地、不断挑衅他、甚至试图逃离他的人付出这么多。
乌闽栩的身体猛地一僵，他看着石运轶那双渐渐失去神采的眼睛，心中的防线终于彻底崩溃。积压在心底多年的秘密和痛苦，如同决堤的洪水，再也无法抑制。
“为什么？”乌闽栩低声重复着这三个字，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悔恨，“因为……因为是我害了你……”
石运轶的瞳孔微微收缩，似乎想要理解他话里的意思，但意识的涣散让他无法集中精神。
“你以为……你以为我对你下‘缠心丝’，是为了囚禁你吗？”乌闽栩的声音颤抖着，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，“你以为……我是因为自私的占有欲，才不让你离开吗？”
他苦笑了一下，泪水却流得更凶了：“不是的……不是这样的……运轶，你听我说……”
乌闽栩深吸一口气，努力平复着翻涌的情绪，用尽可能清晰的声音说道：“你还记得……你刚闯入禁地的那天吗？暴雨倾盆，你从悬崖上掉下来……”
石运轶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，似乎想起了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。
“就是在那天……我发现了你身上的诅咒……”乌闽栩的声音低沉而悲伤，“一种极其阴毒、无解的慢性诅咒，来自……来自你的家族内部，或者是那个宿敌的早期布局。它在慢慢吞噬你的生命力，如果你没有闯入禁地，没有遇到我，你活不过一年……”
石运轶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，他张了张嘴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诅咒？他竟然中了诅咒？
“我对你下的‘缠心丝’，根本不是什么囚禁你的情蛊……”乌闽栩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，“它是唯一能暂时吊住你性命的方法！是我们苗疆最古老的禁术之一，能将你体内的诅咒之力引到我身上，替你分担……”
“你每一次心痛，每一次难受……都是诅咒在发作……”乌闽栩的声音哽咽着，“而我……我感受到的痛苦，是你的两倍，三倍……”
石运轶的瞳孔骤然放大，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。他终于明白了，为什么乌闽栩总是在他心痛之后显得格外虚弱，为什么他偶尔会看到乌闽栩独自承受着巨大的痛苦，为什么“缠心丝”会让他们痛觉相连……
原来……原来那些蚀骨的疼痛，乌闽栩一首都在替他承受……
“我不让你离开禁地，不是想把你困在这里……”乌闽栩轻轻抚摸着石运轶的脸颊，动作温柔得仿佛对待稀世珍宝，“是因为禁地的气场能暂时压制诅咒，是因为外面太危险，诅咒的源头随时可能找到你，让你死得更快……”
“我把你关起来，是想保护你……我下蛊，是想救你……”乌闽栩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，“可我知道……你一定很恨我吧……恨我用这种方式把你困住，恨我让你承受那些痛苦……”
石运轶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，顺着苍白的脸颊流下，滴落在乌闽栩的手背上，滚烫而灼热。他怎么会恨？他现在只剩下铺天盖地的心疼和悔恨。
他想起自己一次次的反抗和逃离，想起自己对乌闽栩的怨恨和误解，作者“爱吃茄子卷的黛妮”推荐阅读《苗疆情蛊：蛊师和他的少爷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想起乌闽栩默默承受的那些痛苦……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，痛得无法呼吸。
原来这看似残酷的囚笼，竟是乌闽栩用自己的生命和自由为他打造的避难所。原来那些让他恨之入骨的痛苦，是乌闽栩在用自己的身体替他分担诅咒的侵蚀。
“对……对不起……”石运轶用尽全身力气，艰难地吐出这三个字，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，“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”
“傻瓜……说什么对不起……”乌闽栩看着他流泪的样子，心疼得无以复加，他低下头，轻轻吻去石运轶眼角的泪水，动作温柔而虔诚，“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……我不该瞒着你，不该让你承受这些委屈和误解……”
他紧紧抱着石运轶，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：“我只是……我只是太怕失去你了……我怕告诉你真相，你会不顾一切地离开，怕你知道自己中了无解的诅咒后会放弃希望……”
“运轶，你知道吗？从你第一次对我吹口哨，第一次笨拙地撩拨我，第一次奋不顾身为我挡下攻击的时候……我的心就己经不属于我自己了……”乌闽栩的声音低沉而深情，“我不能失去你……绝对不能……”
石运轶能感觉到乌闽栩的身体在剧烈颤抖，能听到他压抑的呜咽声，能感受到他心中那深沉而绝望的爱意。他的心脏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，不是诅咒的侵蚀，而是纯粹的心疼。
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，微微抬起手，颤抖着抚上乌闽栩苍白的脸颊：“闽栩……别哭……”
乌闽栩握住他冰冷的手，贴在自己的脸上，泪水浸湿了他的掌心：“我不哭……只要你活着，我就不哭……”
他深吸一口气，眼神突然变得异常坚定，仿佛做出了某种重大的决定。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玉瓶，里面装着几滴晶莹剔透的液体，散发着淡淡的荧光。
“这是……我的心头血，混合了本命蛊的精元……”乌闽栩的声音异常平静，平静得让人心慌，“或许……或许能让你撑得更久一点……”
石运轶看着那玉瓶，又看看乌闽栩决绝的眼神，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。他知道，以乌闽栩现在的状态，取出心头血和本命蛊精元，无异于自杀。
“不……不要……”石运轶拼命摇头，试图挣脱，“闽栩……停下……”
“听话……运轶……”乌闽栩按住他挣扎的身体，眼神温柔而坚定，“这是唯一的办法了……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……”
他小心翼翼地将玉瓶中的液体滴入石运轶的口中，动作轻柔而虔诚。那液体带着一股温热的力量，顺着喉咙滑下，流遍石运轶的西肢百骸，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。
石运轶能感觉到，一股精纯而强大的生命力涌入体内，暂时压制住了诅咒的侵蚀，让他涣散的意识清醒了几分。但与此同时，他也清晰地感觉到，乌闽栩的生命气息正在快速流逝，如同风中残烛。
“闽栩……你……”石运轶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。
乌闽栩笑了，那笑容苍白而凄美，如同雪地里绽放的梅花：“别怕……我没事……”
他低下头，在石运轶的唇上印下一个轻柔而深情的吻，声音低得如同梦呓：“运轶……记住……活下去……一定要活下去……”
随着这句话落下，乌闽栩的身体猛地一颤，抱着石运轶的手臂也失去了力气，缓缓垂下。他的脸色变得如同纸一样苍白，眼神也渐渐失去了神采，只有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温柔的笑意。
“闽栩！”石运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，心脏像是被生生撕裂。他能感觉到“缠心丝”传来的剧烈悸动，然后迅速变得微弱，仿佛随时都会彻底断裂。
不！不能这样！
石运轶拼命地想要唤醒乌闽栩，想要将自己体内那丝微弱的暖意传递给他，但他的身体太过虚弱，只能无力地看着乌闽栩的气息越来越微弱。
就在这时，石运轶胸口的“缠心丝”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银光，与乌闽栩体内的本命蛊产生了强烈的共鸣。银色光芒形成一道柔和的屏障，将两人笼罩其中，隔绝了外界的一切。
石运轶能感觉到，乌闽栩体内那丝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，在“缠心丝”的连接下，与自己的生命气息交织在一起，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。
他们的生命，通过这道看似残酷的“爱的枷锁”，真正地连在了一起。
石运轶紧紧抱着乌闽栩冰冷的身体，泪水无声地滑落。他知道，乌闽栩用自己的生命为他争取了时间，用最后的力量为他撑起了一片生机。
他不会让乌闽栩失望的。
他要活下去，要找到解除诅咒的方法，要唤醒乌闽栩，要和他一起，看遍这世间的风景。
石运轶低下头，在乌闽栩苍白的唇上轻轻一吻，声音坚定而沙哑：“闽栩，等我……等我救你……”
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UYIR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