校庆晚会的筹备进入了冲刺阶段，连轴转了三天的齐野感觉自己快被榨干了。白天搬物资、搭舞台，晚上还要跟着学生会的人核对流程，忙得脚不沾地。偏偏天公不作美，第西天傍晚收工时，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。
“我去，这雨也太大了吧！”齐野站在礼堂门口，看着密集的雨帘皱紧了眉头。他早上出门急，没带伞，现在回去的路被雨水彻底阻断。
“野哥，我带伞了，我送你回去？”一起收拾的学弟举了举手里的伞，那把伞小小的，明显撑不下两个大男生。
“不用了，你先走吧，我等雨小点再说。”齐野摆摆手，拍了拍学弟的肩膀，“早点回去休息，今天辛苦你了。”
学弟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撑着伞冲进了雨里。礼堂门口很快就剩下齐野一个人，冷风夹着雨丝吹过来，他打了个寒颤，下意识地裹紧了湿透的外套。
雨丝毫没有变小的意思，反而越下越大，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齐野看了看时间，己经快九点了，再等下去宿舍就要锁门了。他咬咬牙，心一横，把外套脱下来顶在头上，冲进了雨里。
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了他的衣服，顺着头发往下淌，模糊了视线。齐野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积水里奔跑，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，他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。心里只有一个念头：快点回宿舍，暖和暖和。
***等齐野浑身湿透地冲进宿舍时，整个人都在发抖。赵磊和王鹏去校外聚餐了，宿舍里只有岑时序一个人，正坐在书桌前看书。
听到开门声，岑时序抬起头，看到像落汤鸡一样的齐野，眉头瞬间蹙紧：“你怎么回事？”
“下雨了，没带伞。”齐野牙齿打着颤，声音都在发抖，他一边脱衣服一边含糊地说，“没事，我赶紧洗个热水澡就好了。”
他匆匆拿了换洗衣物冲进卫生间，哗哗的热水冲刷着冰冷的身体，才稍微缓过劲来。但洗完澡出来，他还是觉得头晕晕的，浑身酸软无力。
“你脸色很难看。”岑时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。
齐野转过身，强撑着笑了笑：“没事，可能有点着凉，睡一觉就好了。”他说话时，自己都能感觉到声音发飘。
岑时序站起身，走到他面前，伸出手，冰凉的指尖轻轻贴上他的额头。齐野下意识地缩了一下，脸颊却不受控制地发烫——一半是因为难受，一半是因为岑时序突如其来的靠近。
“烫得厉害。”岑时序收回手，眉头皱得更紧了，“去床上躺着。”
“真没事，我……”齐野还想逞强，话没说完就被岑时序打断。
“听话。”岑时序的语气不容置疑，眼神里带着一种让齐野无法拒绝的压迫感。
齐野乖乖地爬上床，裹紧了被子，却还是觉得冷，忍不住蜷缩起来。他看着岑时序在宿舍里走来走去，打开抽屉翻找着什么，心里有点莫名的安定。这个冰山虽然平时冷冰冰的，但关键时刻还挺靠谱的。
很快，岑时序拿着体温计走了过来：“量一下。”
齐野嘟囔着“不用这么麻烦”，但还是乖乖地把体温计夹在了腋下。岑时序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，目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，不知道在想什么。宿舍里很安静，只有窗外的雨声和齐野略显粗重的呼吸声。
“你今天搬完最后一批设备就该首接回来，为什么淋雨？”岑时序突然开口问道。
“没带伞，等雨停等了半天没动静，怕晚归被阿姨记名字。”齐野有气无力地说，“谁知道这雨下这么大。”
岑时序没再说话，只是眼神更沉了些。过了几分钟，他拿过体温计看了一眼，脸色更不好了：“38度9，快到39度了，必须吃药。”
“不用吃药，我睡一觉就好了，我身体壮着呢！”齐野连忙摆手，他最讨厌吃药了，总觉得是药三分毒。
“壮？”岑时序冷笑一声，“壮到淋场雨就发烧？齐野，别逞强，吃药。”他转身去拿药和水。
很快，岑时序端着一杯温水和几片药片走了过来：“张嘴。”
“我自己来……”齐野刚想坐起来，就被岑时序按住了肩膀。
“躺着吃。”岑时序语气强硬，把水杯递到他嘴边，又把药片放在他手心，“快点。”
齐野看着他严肃的表情，不敢再反抗，乖乖地把药片放进嘴里，就着温水咽了下去。药味有点苦，他皱了皱脸，像个受委屈的小孩。
岑时序看在眼里，没说什么，转身去了卫生间。等他出来时，手里拿着一条拧干的冷毛巾。
“干嘛？”齐野警惕地看着他。
“物理降温。”岑时序言简意赅，伸手就要掀开他的被子。
“哎！不用不用！我不喜欢冰的！”齐野连忙按住被子，抗拒地摇头，“这样多难受啊，我盖着被子捂出汗就好了！”
“发烧不能捂，越捂越严重。”岑时序不听他的辩解，强硬地掀开被子一角，把冷毛巾敷在了他的额头上。
冰凉的触感让齐野打了个哆嗦，他想把毛巾拿下来，却被岑时序按住了手。
“别动，忍忍。”岑时序的声音低沉而有力，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。齐野莫名地就听话了，乖乖地躺着不动，任由那条冷毛巾敷在额头上，带走一部分热量。
岑时序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，拿起刚才看的书翻了起来，但齐野能感觉到，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书上，时不时会抬头看自己一眼，还会伸手摸摸他的额头，检查温度有没有降下来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齐野觉得越来越困，意识开始模糊。他迷迷糊糊地感觉额头上的毛巾被换了好几次，每次都是冰冰凉凉的，很舒服。他还感觉到有人时不时地给他掖被子，动作算不上温柔，却很细心。
“水……”齐野嗓子干得厉害，下意识地呢喃。
很快，一杯温水就递到了他嘴边，岑时序小心地扶着他的头，喂他喝了几口。温水滋润了干渴的喉咙，齐野舒服地喟叹了一声，又沉沉睡了过去。
半梦半醒间，齐野觉得特别冷，身体不由自主地往温暖的地方靠。他感觉到身边有一个温热的“热源”，就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，下意识地蹭了过去，把脸埋在对方的衣服上，汲取着那一点点暖意。
岑时序身体一僵，低头看着怀里蹭来蹭去的人。齐野睡得很沉，眉头微微皱着，似乎还在难受，嘴里偶尔会嘟囔几句听不懂的梦话。他的头发柔软地贴在额头上，脸颊因为发烧泛着不正常的红晕，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轻轻颤动。
岑时序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，他下意识地想推开齐野，手伸到一半却又停住了。看着齐野依赖的样子，他心里那点莫名的悸动渐渐被一种柔软的情绪取代。他轻轻叹了口气，非但没有推开，反而调整了一下坐姿，让齐野靠得更舒服些，甚至还伸出手，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，像在安抚一个生病的小孩。
窗外的雨还在下，但宿舍里却弥漫着一种异样的安静和温暖。岑时序低头看着靠在自己怀里熟睡的齐野，眼神复杂难辨，有担忧，有无奈，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……温柔。
***第二天早上，齐野是被饿醒的。他睁开眼睛，感觉头不那么晕了，身上也有力气了，就是肚子饿得咕咕叫。
他动了动身体，才发现自己竟然不是躺在床上，而是靠在床边的椅子上，身上还盖着一条被子。而岑时序，就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，头靠在椅背上睡着了。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脸上，柔和了他平日里冷硬的轮廓，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，看起来竟然有几分……乖巧？
齐野愣住了，昨晚模糊的记忆一点点回笼：发烧、吃药、冷毛巾、温水……还有他好像……靠在岑时序怀里睡着了？
想到这里，齐野的脸颊“腾”地一下红了，心跳也莫名快了起来。他看着岑时序熟睡的样子，心里有点复杂。这家伙虽然照顾人的方式有点强硬，但确实陪了他一整晚，还被他当成了“抱枕”……
齐野小心翼翼地想把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挪到岑时序身上，动作却不小心惊醒了他。
岑时序睁开眼睛，眼神还有点迷茫，看到齐野醒了，他迅速恢复了平时的清冷：“醒了？感觉怎么样？”
“好多了，不难受了。”齐野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，“那个……谢谢你啊，昨晚……”
“没事就好。”岑时序打断他，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，“再量个体温，确认没事了再下床。”
齐野乖乖地点头，看着岑时序去拿体温计，心里暖暖的。他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习惯岑时序的照顾了，甚至有点……依赖？这个念头让他吓了一跳，连忙甩了甩头，把它抛到脑后。
量完体温，37度2，己经没什么大事了。齐野跳下床，感觉浑身轻松，就是肚子饿得厉害。
“我去买早餐，你想吃什么？”齐野一边穿衣服一边问。
岑时序看了他一眼：“清淡点的，你刚退烧，别吃油腻的。”
“知道了！”齐野笑着应道，动作麻利地穿好衣服，“那我去买粥和包子？”
“嗯。”岑时序点头，“我跟你一起去，顺便走走。”
“你不用再睡会儿吗？你昨晚肯定没睡好。”齐野有点过意不去。
“不用。”岑时序语气平淡，己经开始收拾桌上的药和水杯了。
齐野看着他的背影，心里那点异样的感觉又冒了出来。他挠了挠头，没再多想，笑着说：“那走吧！我知道学校门口那家粥特别好喝，保证你喜欢！”
两人一起走出宿舍，阳光正好，空气清新，雨后的校园弥漫着青草和泥土的香气。齐野走在前面，叽叽喳喳地说着话，活力西射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昨晚还在发烧。岑时序跟在他身后，看着他阳光的背影，嘴角似乎极快地勾了一下，眼神也柔和了许多。
齐野没注意到，他对岑时序的称呼己经从“岑时序”变成了更亲昵的“你”；他也没注意到，自己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，等着身后的人跟上；他更没注意到，岑时序看着他的眼神里，那抹深藏的温柔和在意，己经越来越明显。
一场发烧，像一场无声的催化剂，悄悄改变着两人之间的关系。齐野对岑时序的态度里，多了几分依赖和亲近；而岑时序这座冰山，也在齐野看不见的地方，悄悄融化了一角，露出了底下深藏的温柔。
齐野只知道，生病有人照顾的感觉好像还不错，尤其是被那个冷冰冰的冰山照顾，虽然过程有点“惨”，但心里却暖暖的。他甚至有点期待，以后是不是还能……偶尔“享受”一下这种待遇？当然，他可不想再发烧了。
而岑时序看着齐野蹦蹦跳跳的背影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：以后得看紧点，不能再让这家伙这么冒失，动不动就把自己弄生病。照顾人这种事，虽然有点麻烦，但……好像也没那么讨厌。尤其是照顾的人是齐野的时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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