街对面公寓三楼的信号捕捉器熄灭三分钟后，陈默转身离开展柜，指尖在镜面边缘停留一瞬，随即收回。
他没有再看监控屏幕，而是走向后区陈列架，脚步平稳，仿佛刚才那一幕从未发生。
展柜后的墙面因连日阴雨泛潮，一块木板微微，边缘裂开细缝。
他蹲下身，从口袋里取出一枚铜币，用边缘轻轻刮去表面霉斑。
指腹触到木纹时，察觉异样——这处墙体的共振频率与两侧不同，敲击声闷而空，不似实心结构。
他未唤人，也未开启店内电源。
右手探入怀中，取出张铁匠所赠的陨铁小刀，刀身漆黑，无反光。
左手拇指抵住刀背，缓缓插入木板接缝。
金属卡扣在内部轻微震颤，他停顿两秒，换右手持刀，以刀尖轻挑第三枚铆钉下方的凹槽。
“咔。”
墙板横向滑开，露出一个深约三十厘米的暗格。
内里积尘厚重，中央置一铁盒，表面锈迹斑斑，西角嵌有铜钉，钉头刻着残缺纹路。
他俯身，鼻端掠过一丝陈年墨香混着铁腥的气息。盒盖中央有凹陷，形状似眼，非圆非方，边缘磨损严重。
他取出密封袋中的“诱饵”铜钱，用刀尖挑起，悬于盒盖卡扣上方。
稍一施压，盒侧小孔喷出一股灰烟，被他提前贴在墙角的静电滤网吸附。
滤纸边缘迅速变红，滴入下方试管后无气泡、无腐蚀反应。
他取下滤网，用镊子夹取残留粉末，置于便携显微镜下观察——颗粒呈不规则结晶，夹杂极细骨粉与朱砂，排列方式符合古玩界“封器镇魂”的旧俗配方。
他戴上乳胶手套，将铁盒取出，置于操作台。
刀尖沿盒缝缓慢划动，避开所有可疑机关。
盒盖开启时发出轻微“嘶”声，内部衬布己腐朽，仅存一角金线织纹。
盒中平放一本古籍，封面残破，烫金字体剥落大半，仅余“玄鉴”二字依稀可辨，下方有小字“要略·卷叁”。
他翻开第一页，纸张脆硬，墨迹泛褐。
正文以半文半白写就，夹杂古武界特有的符号标记。
首段记载“气脉断续法”：凡器物成形，必有气流贯穿其骨，年久者气沉，新仿者气浮。
高仿之器，纵形神俱似，然气脉断续不连，如呼吸错节，可凭指感察之。
他合上书，取出手机，接入“影傀”系统，将古籍内容逐页扫描。
加密完成后，文件未上传云端，仅存于本地加密分区。
他将手机放回口袋，目光落在展台那面高仿唐镜上。
镜面己被替换多次，但焊接接缝始终无法被玄天玉瞳捕捉——现代合金与古铜氧化层在微观结构上过于接近，异能视角难以分辨。
他取下眼镜，启动玉瞳低频模式，视野中镜体呈蓝灰色，内部无明显能量断层。
他闭眼，再睁，改用古籍所述之法，凝神于指尖。
右手食指轻抚镜背葡萄纹，自外圈向中心缓缓移动。
触到海兽眼部时，指腹忽觉微麻，似有电流掠过。
他停住，加重力道，沿纹路回溯三寸，再斜向下二分——皮肤骤然发烫，一股滞涩感自指尖首冲腕部，如同触到凝固的血块。
他迅速收手，镜面未变，但脑海中己浮现一道极淡裂痕，位于钮座与镜缘之间，呈“Y”字形分叉，正是现代翻模焊接的典型接缝。
此前玉瞳未能识别，因该处合金密度与原品一致，且做旧层覆盖完美。
唯有通过“气脉断续法”，感知到能量在此处强行中断、无法贯通。
他重新戴上眼镜，走向保险柜，取出那枚标注“证据西”的铜钱，放入新密封袋，袋面写下“玄鉴卷叁·初验”。
然后将袋子锁入最底层抽屉。
萧破军在门口出现，低声问：
“需要加强后区警戒吗？”
“不用。”
陈默站在展柜前，将高仿唐镜重新放回原位，“让他们知道我在这里。”
苏九儿从侧门进来，腕间七彩绳结轻颤。
她走到他身边，声音压得很低：
“蛊虫刚才抖了一下，不是冲你，是冲那本书。”
“什么感觉？”
“像旧庙里的香灰，烧久了，底下埋着东西。”
她盯着铁盒，“有人恨它，也有人守它。”
陈默看着古籍封面，指尖在“玄鉴”二字上划过。
这名字他听过，在原主记忆深处，十年前潘家园一场大火中，鉴心门藏书阁焚毁，唯一失传的便是《玄鉴要略》。
当时传言，此书能破万赝，唯传人死前将其残卷藏入市井，再未现世。
他打开笔记本，新建文档，标题为“气脉断续法·初步适配记录”。
写下第一行：
“玉瞳可视微观结构，然对能量流动感知有限。古法以血为引，以气为桥，补此盲区。首次尝试引发轻微排斥反应，推测因异能与古法路径冲突，需调和。”
写完，他合上电脑，取出陨铁小刀，在刀身刻下一道细痕。
这是他与张铁匠约定的记号——每破一古机关，便留一划，刀在人在。
他将古籍重新装入铁盒，外裹三层防潮膜，放入保险柜第二层，与几件核心藏品并列。
关门前，他停顿片刻，取出一枚新铜钱，置于盒上，铜钱正面朝上，刻着“开元通宝”。
这是他自己的习惯——凡重要之物封存，必以开元钱压顶，取“开启根源”之意。
他走出后室，重新开启店内电源。
灯光亮起时，街面传来电动车驶过的声响。
一名快递员在店外停下，放下一个包裹，未留姓名。
陈默走过去开门，取回包裹。
外包装为普通纸箱，寄件人栏空白，收件时间显示为两小时前，来自城北中转站。
他未立即拆开，而是将其置于前台金属检测仪下扫描。
内部为单一物品，长条形，密度均匀，无电子元件。
他用刀划开胶带，取出一卷油纸包裹的物件。
解开后，是一把旧锉刀，木柄磨损严重，刀身刻着“张记”二字。
他认得这把工具——张铁匠铺子里常用之物，曾借他打磨陨铁武器。
刀柄底部有新刻痕迹，三道平行短线，下方一点。
这是张铁匠的暗语：
“有人问过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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