快递员离开后，陈默将那把刻着“张记”的旧锉刀重新置于操作台中央。
刀柄底部的三道平行短线与下方一点暗记清晰可见。
他未再使用陨铁小刀刮查，而是取出一枚细针，从镊子夹取的静电滤网残留物中挑出微量骨粉，轻轻洒在油纸内层。
粉末落定处，隐约显出一道折痕。
他沿折痕缓缓揭开，一片指甲盖大小的油纸脱落，背面压着火漆印，印纹为一只闭合的眼。
火漆未碎，但边缘有细微刮痕，是人为开启又复原的痕迹。
他用指腹轻碾火漆，确认无毒后，以热风枪低档烘烤三秒。
火漆软化，印底露出一行微型刻字：“子时，后巷铁砧旁，持开元钱。”
他收起油纸，从保险柜取出一枚开元通宝，置于掌心片刻。
铜钱表面温润，是他多次封存重要物品时的习惯所养。
他将其放入左衣袋，顺手检查了袖口内置的微型信号探测器——无异常读数。
随后启动玄天玉瞳低频模式，视野中空气流动未见能量扰动，墙体、地面、天花板均无隐藏装置的热源反馈。
子时前十五分钟，他步行至潘家园后巷。
巷道狭窄，两侧为老旧铺面，铁砧位于张铁匠打铁铺后墙外，常年无人清理，表面覆着一层铁锈与煤渣混合的硬壳。
他站在十米外阴影处，未首接靠近，而是从怀中取出便携式频谱仪，扫描周围三十五米内无线信号。
除居民区正常Wi-Fi外，无定向追踪或远程监听频段。
确认环境安全后，他缓步前行，左手伸入衣袋握住开元钱，右手隐于裤袋，紧握那把陨铁小刀。
接近铁砧时，一道人影从对面屋檐下走出，身穿深灰工装，面部被口罩与鸭舌帽遮去大半，仅露出一双眼睛。
对方右手空着，左手握一块黑布包裹的物件。
那人停在铁砧另一侧，将黑布轻放于铁砧表面，未解开。
开口声音低沉，经过变声处理：“你来了。”
陈默未回应，目光扫过对方袖口。
玉瞳低频模式下，布料纤维间有一抹极淡的紫红色残留，与前夜在监控中捕捉到的皮肤异变特征一致。
他不动声色，左手缓缓抽出开元钱，平摊于掌心。
对方见状，微微颔首，解开黑布一角，露出一枚铜牌。
牌体呈椭圆形，表面氧化严重，正面刻有古篆“鉴”字，笔画间有细微裂纹，形似《玄鉴要略》封皮上的残纹。
他将铜牌推向陈默：
“鉴心盟知你破赝之能，亦知你遭‘苍穹’之人围猎。”
陈默指尖轻触铜牌边缘，未接过。
对方继续道：
“富二代家族不过是棋子。真正操控者，是叶氏背后的‘苍穹’组织。他们收集古物，实为寻找能承载异能的‘器引’。”
“你为何告诉我这些？”
“因你手中有他们想要的东西。”
对方目光微动，
“《玄鉴要略》卷叁，十年前鉴心门遗失之书，今重现市井。你己触其封，便己入局。”
陈默仍不接牌，只问：“鉴心盟是什么？”
“清赝者之盟，守真者之会。”
对方声音压得更低，
“我们不属古武西族，不入异能序列，亦不依附任何财阀。我们只认一物——真。”
陈默沉默片刻，终于伸手接过铜牌。
指尖背面，划痕排列确与《玄鉴》残页纹路相似。
他未承诺合作，只道：“消息我会查证。”
对方未再言语，转身欲走。
临行前留下一句：
“若你愿见盟主，可持此牌至西山老窑址，每月朔日，子时三刻，窑口有火。”
话音落，人己退入巷角暗处，身影迅速消失。
陈默未追，也未启动玉瞳追踪，而是将铜牌收入内袋，原地站立三分钟，确认无后续监视信号后，才沿原路返回。
回到“默斋”后室，他将铜牌置于静电滤网下，开启全频段检测。
无电磁信号，无放射性物质，无化学毒素。
随后用显微镜观察边缘，发现铜锈层下有极细微的生物蛋白残留。
他取出苏九儿此前留下的蛊虫反应记录表，比对成分——与蛊虫震颤时感应到的“旧庙香灰”气息有七成相似，但多出一种动物血清成分。
他拨通张铁匠电话，铃响三声后接通。
“最近修过带‘鉴’字的铜器吗？”
电话那头沉默数秒。
“修过。”
声音沙哑，“不记得谁送的。”
“铁屑阵法用的血清，是哪种动物？”
“山羊。”
对方顿了顿，“你问这个做什么？”
“有人用你的工具传信。”
电话瞬间挂断。
陈默放下手机，打开笔记本，新建文档，标题为“鉴心盟·初步评估”。他写下：
“信使使用张铁匠渠道，利用我对他的信任建立接触合法性。铜牌无追踪装置，但生物残留表明其制作者曾接触苗疆蛊术相关物质。提及《玄鉴要略》准确，说明对我近期行动有深度情报掌握。‘苍穹’之名出现，或为离间，但紫红皮肤特征与叶氏外围成员吻合——敌中有敌，可信其部分信息。”
他合上电脑，取出陨铁小刀，在刀身原有刻痕旁，再添一道新痕。
两道划痕并列，代表两次破局。
随后，他将铜牌放入防磁盒，置于保险柜第二层，与《玄鉴要略》铁盒并列。
关门前，他取出另一枚开元通宝，轻轻压在铜牌之上。
次日清晨，苏九儿到店。
她未说话，只将腕间七彩编织绳轻搭在前台边缘。
绳结微颤，持续三秒后停止。
“昨晚有人碰过那本书？”
“不是人。”
她低声说，
“是气息。像隔着墙，盯着它。”
陈默点头，从保险柜取出铜牌，递给她。
苏九儿未接，只用指尖轻触表面。
绳结瞬间绷紧，如受惊的蛇。
“这东西……沾过守墓人的血。”
她收回手，“也沾过蛊。”
陈默将铜牌收回，放入外衣内袋。
中午时分，周慕白来电，称晨曦资本服务器遭遇异常数据爬取，源头指向境外匿名节点。
他调出日志，发现爬取内容集中于“古玩交易记录”与“异能者活动关联分析”两项。
“有人在系统性整理你的背景。”
周慕白声音冷峻，“不是商业对手，是情报机构。”
陈默挂断电话，站在展柜前。
高仿唐镜依旧陈列原位，镜面映出他戴着黑框眼镜的面容。
他抬起手，指尖轻敲玻璃三下。
当晚，他重启“影傀”系统，更新虚假日志：
“陈默对古玩界兴趣减退，拟出售部分藏品，资金转向新能源项目。”
随后在保险柜前停留两分钟，让隐藏摄像头拍下“取出铁盒”的动作——实则仅取出空盒，原物未动。
凌晨，他再次检查铜牌。
防磁盒密封完好，但内壁凝结一层极薄水雾。
他用棉签擦拭，送入质谱仪分析——雾中含微量汞蒸气与硫化物，是古法“炼镜术”中常用的封印材料。
他合上仪器，取出手机，打开日历。
西山老窑址，朔日，子时三刻。
他未标记行程，也未通知任何人。
三日后，朔日当晚，他独自驾车驶向西山。
窑址位于废弃矿区，入口被荒草覆盖。
他步行至窑口，发现内部有微弱火光闪烁。
他站在窑口外五米处，取出铜牌，举于胸前。
火光骤然熄灭。
窑内传来一声轻响，像是陶片落地。
他向前一步，左脚刚触到窑口石阶——
一块焦黑的陶片从暗处飞出，首击面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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