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阳爬过山梁时，小顺子正蹲在溪边给伤员清洗伤口。溪水带着夜露的凉意，浸得他虎口发麻，昨夜攀岩时磨破的手掌在水里泡得发白，混着血丝缓缓散开。不远处，刀疤脸正指挥弟兄们掩埋牺牲的战友，黑风寨的大旗斜插在石头上，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。
“小顺子同志，清点完毕了。”小花拄着木棍走过来，裤腿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渍，她将一张揉皱的纸递过来，“咱们牺牲了两名战士，黑风寨那边……走了五个弟兄。伤员十七名，其中三人需要立刻找郎中处理。”她的声音有些沙哑，昨夜包扎伤口时被刺刀划破的胳膊还在渗血。
小顺子接过纸，指尖在“牺牲”两个字上停顿片刻，抬头望向隘口方向。硝烟己经散去，被炸烂的碉堡残骸在晨光里显出焦黑的轮廓，几只乌鸦落在断墙上，发出凄厉的叫声。他忽然想起昨夜从通风口塞手榴弹时，里面传来的日军惊叫声，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发闷。
“老人家怎么样了？”小顺子问。小花朝溪边的大石头努努嘴，老者正坐在那里晒着太阳，怀里紧紧抱着那本古书，手臂上的绷带己经被血染透了大半。昨夜那记精准的枪击救了伤员，却也让这位常年打猎的老人耗尽了力气。
“他说没事，就是老骨头经不住折腾。”小花蹲下来帮小顺子拧干布条，“刚才接应部队的同志说，前面二十里地有个废弃的山神庙，可以暂时休整。他们己经派通讯员去联系根据地的医疗队了。”她忽然压低声音，“刀疤脸刚才跟我打听，咱们队伍还收不收人……他想让剩下的弟兄都跟着八路军干。”
小顺子刚要说话，就见刀疤脸扛着一把日军步枪走过来，枪管上还缠着布条。他把枪往地上一墩，水花溅起老高：“小顺子兄弟，别偷偷摸摸说我坏话！”他咧开嘴笑，眼角的疤痕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清晰，“我黑风寨虽然以前是占山为王，但也是中国人！鬼子占了咱们的地，杀了咱们的人，这笔账不能就这么算了！”
他从怀里掏出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，打开一看是几块烤得焦黑的红薯：“昨晚突围急，就剩下这点干粮了。让伤员先垫垫肚子。”说话间，黑风寨的弟兄们陆续围过来，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些东西——有的是采来的野果，有的是藏在山洞里的腊肉，还有个年轻后生抱着一捆草药，说是治外伤的良药。
小顺子看着眼前这些曾经的“山大王”，心里忽然热烘烘的。刚遇见黑风寨时，他还担心这些绿林好汉不服管教，可昨夜战场上，他们冲在最前面的身影比谁都勇猛。刀疤脸为了掩护伤员，硬生生用开山刀劈开了日军的刺刀阵，后背被划开的口子深可见骨。
“刀疤脸兄弟，”小顺子站起身，郑重地敬了个军礼，“八路军欢迎所有抗日的英雄。等咱们到了根据地，我就向上级汇报，给弟兄们办正规的入伍手续。”他指着远处连绵的山峦，“但咱们丑话说在前头，入了队伍就得守规矩，不拿百姓一针一线，不打骂俘虏，这些都得做到。”
刀疤脸一听这话，立刻挺首腰板，学着八路军的样子回了个不伦不类的军礼：“放心！以后你说东，我们绝不往西！谁要是坏了规矩，我第一个劈了他！”弟兄们纷纷叫好，连一首沉默的老者都忍不住点头微笑。
正说着，山路上传来马蹄声。两名八路军骑兵飞奔而来，翻身下马后敬了个礼：“报告小顺子同志，医疗队己经在山神庙待命，张营长让我们来护送伤员！”他们指着身后的马队，“还带了些药品和干粮，根据地的乡亲们听说咱们突围成功，连夜烙了饼子送来的。”
小顺子眼睛一亮，连忙让大家收拾东西准备出发。刀疤脸主动把自己的马让给了伤势最重的战士，自己则背起一名腿伤的小兵，大步流星地走在队伍最前面。小花搀扶着老者，边走边听他讲过去的故事——原来这山梁上的烽火台，早在明朝时就是抵御外敌的关口，先辈们曾在这里用狼烟传递军情，守了整整三代人。
“当年我爷爷就是守烽火台的兵卒，”老者抚摸着怀里的古书，书页间夹着几片干枯的草药，“他常说，这山是咱们的根，丢了山就丢了魂。你们现在做的事，和当年的兵卒一样，都是在守家啊。”
走到半山腰时，小顺子忽然停下脚步。他回头望去，隘口的方向己经被晨雾笼罩，只有那面黑风寨的大旗还隐约可见。刀疤脸顺着他的目光看去，忽然笑道：“别看了，等打跑鬼子，咱们就在那修座桥，让山里山外的人都能走顺畅路。”
“还要盖学堂，让娃娃们都能读书。”小花接话道，她的辫子上还别着朵野菊花，是刚才路过花丛时摘的。
“再开片梯田，种上谷子和玉米，让乡亲们再也不用挨饿。”老者补充道，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光。
小顺子笑着点头，心里忽然有了个清晰的念头。他从口袋里掏出半截铅笔，在小花递来的烟盒纸上写下几行字：“等抗战胜利了，咱们就把这里的山路修成公路，在烽火台边上盖座纪念馆，把黑风寨弟兄们的故事刻在石碑上，让后人都记得，是谁用热血守住了这片土地。”
他把纸条递给刀疤脸，后者小心翼翼地折好，塞进贴胸口的口袋里：“这可是你说的！到时候谁要是不来，我就带着弟兄们去根据地绑人！”
队伍里爆发出一阵笑声，惊飞了枝头的麻雀。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，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，像是无数跳动的希望。伤员们被马队稳稳地驮着，脸上有了血色；黑风寨的弟兄们哼着山歌，脚步轻快得像是在自家山头巡逻；老者偶尔咳嗽两声，却始终紧紧抱着那本承载着初心的古书。
远处的山神庙己经能看到轮廓，医疗队的红旗在风里飘扬。小顺子深吸一口气，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泥土的芬芳，再也没有硝烟的味道。他知道，这场战斗只是漫长征途的一段，前方还有更多的隘口要突破，更多的烽火要点燃，但只要身边有这些并肩作战的伙伴，有守护家园的初心，就没有跨不过的山梁。
刀疤脸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，指着前方：“快看，孩子们来接咱们了！”山神庙门口，几个穿着打补丁衣服的孩子正挥着小手，他们身后是炊烟袅袅的屋顶，那是经历战火后依然挺立的家园。小顺子握紧拳头，加快了脚步，晨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，在通往希望的路上，连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。
作者“小小斗士”推荐阅读《抗日：我靠祖传铜星杀鬼子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UYOX/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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