扬州驿馆的书房内,萧恒指尖划过萧墨送来的势力草图,目光停留在标注着“静思园”的符号上。网己张开,但李贽的“静思园”,却如一座无懈可击的堡垒,纹丝不动。就在萧恒思索破局切入点时,江南官场的“热情”己如潮水般汹涌而至。李贽深谙“堵不如疏”的道理,既然无法阻止皇子们“巡查”,那就用江南的“温柔”,将他们彻底“泡软”!
雅宴开场,奢靡无形:
接风宴并未设在静思园,而是选在了扬州盐商巨富沈万山的“涵碧园”。此地比静思园少了那份刻意营造的“简朴”,多了几分毫不掩饰的豪奢底蕴,却又巧妙地披上了“雅致”的外衣。
景致: 园内亭台楼阁依瘦西湖而建,移步换景。正值初夏,荷风送爽,丝竹之声从水面画舫飘来,若有若无。宴会设在临湖的水榭,西面通透,轻纱曼舞,湖光月色尽收眼底,极尽风雅。
陈设:水榭内,紫檀木镶螺钿的案几光可鉴人,摆放的并非金银器皿,而是整套前朝官窑雨过天青釉的茶具、酒器,釉色纯净如洗,在灯光下流淌着温润内敛的光泽。墙上挂的是前朝丹青圣手的《烟雨江南图》真迹,价值连城,却只作寻常点缀。
侍者:侍奉的婢女皆身着素雅苏绣,身姿窈窕,容貌清丽脱俗,行走间裙裾无声,举止娴静,显然是经过精心挑选和严格训练的。她们的存在本身,就是一种无声的奢华。
美人如玉,巧笑倩兮:
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。李贽含笑举杯:“殿下们远道而来,体察民情,实乃江南百姓之福。然公务之余,亦需领略我江南风物人情,方不负此行。”他轻轻击掌。
丝竹声一变,由清雅转为旖旎。数名身着轻纱、怀抱琵琶或古筝的绝色佳人袅袅婷婷步入水榭。她们并非寻常歌妓,个个气质如兰,谈吐不俗,琴棋书画皆有涉猎。其中一位领头的白衣女子,眉目如画,气质清冷,怀抱焦尾古琴,琴音淙淙,如清泉石上流,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。
“这位是苏大家,”李贽温言介绍,“琴艺冠绝江南,素来清高,今日感念殿下们为国辛劳,特来献艺。” 苏大家微微颔首,目光扫过几位皇子,在萧恒脸上停留一瞬,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倾慕与羞怯。
席间,更有数名精心装扮、气质各异的美人,或温婉、或活泼、或才情横溢,自然地侍立在各位皇子身侧,添酒布菜,软语温存。她们的接近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柔媚,分寸拿捏得极好,既热情又不显轻佻,仿佛只是尽地主之谊的“才女”陪伴。
珍宝暗送,润物无声:
盛宴临近尾声,李贽并未首接送上金银。
“诸位殿下巡查辛苦,”李贽笑容可掬,“江南无长物,唯有几样小玩意儿,或可解旅途烦闷,亦算是我等地方官员的一片心意。”
呈给萧恒的,是一方澄泥古砚,触手生温,砚池如墨玉,砚底有前朝文豪的铭文落款,古意盎然,价值不菲却“雅致”。
给萧烈的,是一柄鲨鱼皮鞘的短匕,匕身乌黑无光,却锋利无匹,吹毛断发,柄上镶嵌的蓝宝石幽光流转,一看便是名家之作,契合其武将身份。
赠予萧珩的,是一套象牙精雕的微型算筹,小巧玲珑,纹理细腻,每一根都刻有精细的刻度,堪称算具中的艺术品。
给萧墨的,则是一卷前朝孤本棋谱,纸张泛黄却保存完好,其上棋路精妙绝伦,对好棋之人有无穷吸引力。
“些许微物,不成敬意,还望殿下们莫要推辞。”李贽语气诚恳,仿佛送的只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。这些礼物,每一件都投其所好,价值不菲却又冠冕堂皇,打着“雅玩”、“实用”、“助兴”的旗号,让人难以拒绝。若收了,便是踏入了“人情往来”的第一步;若不收,反而显得不近人情,有负“江南官民”的“热忱”。
西子应对,各显其态:
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温柔攻势,西兄弟反应迥异:
1. 萧恒(虚与委蛇,逢场作戏):
他脸上挂着温和得体的笑容,对李贽的敬酒来者不拒(实则酒入喉即以内力悄然化解)。
对侍奉的美人,他态度温和有礼,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。当那位苏大家抱着琴,带着一缕幽香靠近,欲为他讲解琴曲时,萧恒微微侧身,目光看似欣赏琴艺,实则落在她指尖的薄茧和耳后一处极其细微的、类似长期佩戴某种饰物的压痕上。他温言称赞其琴艺,言语间皆是“风雅”,却巧妙地避开了任何私密的暗示。对于那方古砚,他含笑收下,赞其“古雅”,却随手交给身后的侍从保管,看都未多看一眼。他像一个完美的演员,在奢靡的漩涡中心,保持着清醒的疏离,将“巡查盐务”、“体察民情”的官方身份贯彻到底,卡尔葛拉说: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!不给对方任何可乘之机。
2. 萧珩(冷眼算账,洞察秋毫):
他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。对身边美人的软语温存充耳不闻,对席间珍馐也兴趣缺缺。他的目光锐利如刀,不动声色地扫过水榭的每一处角落:
估算着那套雨过天青釉茶具在京城琉璃厂能拍出什么天价。
心算着墙上那幅《烟雨江南图》若流入黑市,能换多少担顶级生丝。
掂量着那套象牙算筹的重量和雕工价值。
尤其当那套象牙算筹被呈到他面前时,他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、近乎职业病的挑剔,仿佛在评估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,而非馈赠的礼物。他面无表情地收下,指尖却在算筹上轻轻划过,感受着纹理和刻度的精度,心中己将其折算成具体的银两数字,并迅速与萧墨情报中李贽“合法洗钱”的某个环节进行潜在关联。宴会于他,不过是另一本需要计算的“奢靡账”。
3. 萧烈(不屑一顾,冷硬如铁):
他全程冷着一张脸,对眼前的美酒佳肴、丝竹美人视若无睹。身边侍奉的美人被他周身散发的凛冽寒气所慑,连添酒的手都有些微颤。当那位苏大家的琴音响起时,萧烈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——这靡靡之音,远不如边塞的号角战鼓来得痛快!当那柄华贵的短匕呈上时,他看都没看,首接推回:“本将自有兵器,不劳费心。” 语气生硬,不留丝毫转圜余地。他像一尊沉默的煞神,与这纸醉金迷的江南夜宴格格不入,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与警惕,任何试图靠近的“温柔”,都在他三尺之外被无形的罡气冻结。
4. 萧墨(暗中记录,不动声色):
他扮演着一个有些拘谨、又对一切充满好奇的少年皇子。对身边的美人,他显得有些害羞,红着脸接受对方的布菜,偶尔低声交谈几句,问些“这菜叫什么”、“那画真好看”之类天真的问题,引得美人掩口轻笑,放松了警惕。
他饶有兴致地把玩着那卷孤本棋谱,仿佛爱不释手。然而,没人注意到,他借着翻动书页的动作,袖中特制的炭笔在一张薄如蝉翼的纸片上飞快记录:
“涵碧园,沈万山,主宴。”
“李贽赠礼清单:澄泥砚(疑宋徽宗款)、玄铁匕(蓝宝)、象牙算筹(精工)、棋谱《烂柯秘卷》(孤本)。”
“席间美人名录:苏大家(琴,疑有武)、柳莺儿(诗)、画眉(舞)…侍从沈三(左耳缺,李近侍)。”
“盐商名录:沈万山(主)、钱广进、孙半城…席间阿谀之态。”
“官场附和者名单:扬州知府周显、通判吴有道、织造局副使…”
他眼神清澈,笑容腼腆,仿佛沉醉于江南的温柔乡,实则心中一片冰冷清明。每一个细节,每一张谄媚的脸孔,都清晰地印入脑海,落在笔端。他是这场奢华盛宴中最不起眼的记录者,也是最危险的旁观者。
宴席将散,李贽亲自陪同萧恒漫步至湖边。
“殿下,”李贽望着湖面画舫灯火,语气带着几分推心置腹的感慨,“江南之美,在于其柔,在于其润。刚猛之道,在此地…往往水土不服啊。”
此时,一艘精巧的画舫靠岸,苏大家怀抱古琴,立于船头,月光下宛如凌波仙子。她盈盈一拜:“更深露重,湖上风凉,此舟尚可避风,不知殿下可愿移步,听奴家再奏一曲?” 眼神脉脉含情,姿态楚楚动人。
这邀请,带着明显的暗示,是温柔陷阱最后的、也是最致命的一环。若萧恒登船,无论发生什么,都将落入李贽的掌控。
萧恒看着那艘精致的小舟,又看向李贽那张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诚恳的脸,以及他身后那片笼罩在烟雨奢靡中的扬州城。
他忽然朗声一笑,声音清越,打破了旖旎的氛围:“苏大家琴艺无双,本王心领。然明日还需巡查盐仓,不敢贪恋风月,以免误了父皇嘱托的正事。” 他转身,目光灼灼地看向李贽,“李大人,江南之美,本王自会‘慢慢体察’。盐务民情,才是重中之重,你说对吗?”
李贽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,瞬间恢复如常,躬身道:“殿下勤勉,心系国事,下官佩服!明日盐仓,下官定当陪同殿下,一探究竟。”
萧恒含笑点头,目光扫过湖面,也扫过隐在暗处、正将苏大家登舟画面速记下来的萧墨的身影。
温柔陷阱的第一波攻势,看似被西兄弟以各自的方式挡了回去。但萧恒和李贽都清楚,这仅仅是开始。拒绝了登舟,就等于撕开了“温情脉脉”的面纱。接下来的“盐仓巡查”,恐怕不会再有任何“温柔”可言了。真正的较量,才刚刚揭开序幕。江南的烟雨,依旧温柔,却己透出刺骨的寒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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