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泰离京后的长安，并未如预想中那般平静。李承乾站在东宫的晒书台上，望着远处太极宫的飞檐，手中着那本记录 “西柱记账法” 的册子。秋阳透过梧桐叶洒在纸页上，将 “旧管、新收、开除、实在” 八个字照得格外清晰。
“殿下，户部尚书戴胄求见。” 赵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。
李承乾转过身，眼中闪过一丝了然。李泰虽走，但朝中那些依附他的守旧势力，怕是不会轻易让他推行新法。“请他到书房。”
戴胄身着紫袍，面色凝重地走进书房，接过赵德奉上的茶盏，却没有喝。“殿下，您奏请在全国推行‘西柱记账法’的折子，户部收到了。”
“戴大人觉得此法如何？” 李承乾明知故问。
戴胄放下茶盏，拱手道：“此法虽精妙，但恐不合时宜。我大唐沿用‘三柱法’多年，官吏们早己习惯，骤然更改，怕是会引起混乱。”
李承乾早有准备，取过一本账册递过去：“这是东宫用新法核算的季度账目，戴大人不妨一看。往年核对账目需三月，如今只需十日，差错率还不到原来的一成。”
戴胄翻看几页，眉头却皱得更紧：“殿下有所不知，地方官吏多是科举出身，算术本就生疏。这新法看似简单，实则需要专人学习，全国州县数千，哪来这么多懂账的人？”
“那就教。” 李承乾语气坚定，“我己让张玄素编写《记账要术》，详细讲解新法原理。可在国子监设‘算学科’，选拔各地聪慧子弟前来学习，学成后派回地方任教。”
戴胄沉默片刻，又道：“就算人才够用，印制新账册、培训官吏的费用也是一笔巨款。如今朝廷正在筹备征伐高句丽，国库吃紧啊。”
这正是李承乾等待的话。他取出另一本账册：“戴大人看看这个。这是洛阳查出的贪腐款项，仅王德昌一案就追缴白银五千两。若全国推行新法，堵住账目漏洞，每年至少能为朝廷挽回损失十万两。这笔钱，足够支付推行新法的费用了。”
戴胄看着账册上的数字，脸色微变。他知道李承乾说的是实情，但作为关陇士族的代表，他更担心新法会触动士族的利益 —— 那些靠着模糊账目中饱私囊的家族，绝不会坐视不理。
“此事…… 还需从长计议。” 戴胄起身告辞，“老臣会将殿下的意思禀报陛下。”
戴胄走后，张玄素走进来：“殿下，方才收到消息，戴胄离宫后首接去了长孙无忌府。”
李承乾冷笑：“果然是他。看来长孙无忌是想借戴胄的口，阻止新法推行。”
“那我们该怎么办？” 张玄素忧心道，“长孙大人是辅政大臣，陛下对他颇为倚重。”
“用事实说话。” 李承乾拿起《记账要术》的手稿，“明日早朝，我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，演示新法的优势。”
次日早朝，太极殿内气氛凝重。李承乾站在殿中，将两本账册放在案上：“父皇，诸位大人，这是用旧法和新法核算的同一份国库账目。旧法用了十五日，差错三处；新法只用三日，分毫不差。”
李世民拿起账册翻看，眼中露出赞许之色。魏征上前一步：“殿下此法虽好，但恐如戴尚书所言，难以推行。”
“魏大人此言差矣。” 李承乾朗声道，“臣己在东宫试行三月，东宫卫卒的粮饷发放从未如此精准。前几日关中大雨，华州粮仓因账目混乱，竟不知存粮多少，导致灾民领不到救济。若用新法，绝不会有此等事！”
他话音刚落，华州刺史连忙出列：“殿下明鉴！华州确有此事，臣己将失职的司仓参军革职查办。”
李世民闻言，脸色一沉：“连粮仓账目都理不清，如何牧民一方？李承乾，朕准你在关中六州先行试点，若成效显著，再全国推行。”
“谢父皇！” 李承乾躬身领旨。
退朝后，长孙无忌拦住戴胄：“陛下这是给太子铺路啊。”
戴胄忧心道：“那我们要不要……”
“不必。” 长孙无忌望着李承乾的背影，“让他试试也好。关中六州多是士族封地，我倒要看看，他如何应对那些盘根错节的势力。”
东宫书房内，赵德兴冲冲地进来：“殿下，陛下不仅准了试点，还拨了五千两银子作为经费！”
李承乾却没有丝毫松懈。他知道，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。那些隐藏在账目背后的利益网，远比李泰的阴谋更难打破。
“张大人，” 李承乾提笔写下名单，“按这个名单，调五十名精通算术的寒门士子，即刻前往关中六州。告诉他们，此行不仅是推行新法，更是为寒门争一个公道 —— 让那些靠家族势力占据高位的人看看，谁才是真正为国效力的人。”
夕阳透过窗棂，将李承乾的身影拉得很长。他知道，这场关于账目的改革，终将演变成寒门与士族的较量。而他，必须赢。因为这不仅关系到大唐的财政，更关系到他能否真正掌控这个国家的未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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