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分刚过，关中平原便飘起了冷雨。五十名寒门士子披着蓑衣，踏着泥泞的官道奔赴各州，他们行囊里除了《记账要术》，还有李承乾亲书的 “慎思明辨” 西字卷轴。为首的马周站在渭水渡口，望着对岸咸阳城的轮廓，握紧了腰间的铜印 —— 那是太子亲授的督查令牌。
“马兄，听说咸阳令是长孙家的女婿，咱们此去怕是不易。” 身后的刘洎裹紧了单薄的衣衫，语气里带着担忧。他虽在太学研习算术多年，却从未与地方官吏打过交道。
马周回头一笑，露出一口白牙：“越是不易，越要去。太子殿下说了，咱们是去拨乱反正的，不是去走亲戚的。” 他挥了挥手，“上船！”
渡船刚靠岸，就见咸阳令赵威带着衙役候在码头，脸上堆着客套的笑：“诸位大人远道而来，下官己备下薄宴，为各位接风洗尘。”
马周翻身下船，拱手道：“赵大人客气了。我等奉太子令推行新法，事不宜迟，还请即刻引我等去粮仓查账。”
赵威的笑容僵在脸上，眼底闪过一丝不悦：“马大人何必急在一时？这雨天路滑，不如先歇息一日……”
“百姓的粮仓可等不起。” 马周打断他，从怀中掏出账册，“据东宫密报，咸阳粮仓近三年的账目差错高达十七处，其中贞观九年的秋粮入库数，比实际收成多报了三千石。此事若不查清，如何对得起纳税的百姓？”
赵威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，甩了甩袖子：“既然马大人执意如此，那就请吧。”
粮仓的大门锈迹斑斑，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。里面的粮囤东倒西歪，不少麻袋己经发霉。赵威指着最里面的粮囤道：“都在这儿了，诸位大人慢慢查。”
马周却径首走向墙角的账房，只见桌上的账册堆积如山，蛛网密布。他随手抽出一本，只见上面的字迹潦草不堪，收支记录混乱不清。“赵大人，这就是你们的账册？”
赵威梗着脖子道：“下官公务繁忙，难免有些疏漏。”
“疏漏？” 刘洎拿起一本账册，“这上面写着‘收麦五百石’，却没有入库日期和经手人签字，这也是疏漏？”
就在这时，一个老仓吏突然跪倒在地，哭道：“大人饶命啊！这些账都是赵大人让我们伪造的，实际粮食早就被他……”
话未说完，就被赵威厉声打断：“刁奴！竟敢污蔑本官！给我拖下去！”
衙役们一拥而上，将老仓吏架了出去。马周厉声喝道：“住手！” 他拔出腰间的督查令牌，“太子令在此！谁敢阻拦查账，以抗旨论处！”
令牌上的鎏金 “承乾” 二字在昏暗的光线下熠熠生辉，衙役们吓得纷纷后退。赵威脸色铁青，却不敢再妄动 —— 他再骄横，也不敢公然对抗太子令。
接下来的三日，马周带着士子们日夜核对账目，终于查清咸阳粮仓的亏空高达五千石，其中大部分被赵威以 “赈灾” 的名义挪用，实则流入了长孙家的商铺。刘洎将证据一一记录在新账册上，字迹工整，在“人人书库”APP上可阅读《贞观悍储：从跛脚太子到天可汗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，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。renrenshuku.com人人书库的全拼.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条理清晰。
“马兄，证据确凿，咱们可以回京复命了。” 刘洎揉着酸痛的手腕，脸上露出欣慰的笑。
马周却摇了摇头：“还不行。赵威只是个小喽啰，他背后的人还没露面呢。” 他看向窗外，雨不知何时停了，夕阳正染红半边天。
当晚，马周正在驿馆整理账册，忽闻外面传来喧哗声。他推窗一看，只见数百名百姓举着火把围在驿馆外，高喊着 “赶走外来官”“还我赵大人”。
“不好，是赵威煽动的！” 刘洎脸色发白，“咱们只有五个人，这可怎么办？”
马周却异常平静，他取过新账册走到门口，朗声道：“父老乡亲们，我知道你们受了蒙蔽。赵威挪用粮仓的粮食，导致今年春荒时，你们的孩子连粥都喝不上，这难道也是我们的错？”
他将账册高高举起：“这上面记录着每一笔赃款的去向，赵威用你们的救命粮去讨好权贵，你们还要为他卖命吗？”
百姓们顿时安静下来，一个老汉颤巍巍地走上前：“大人说的是真的？”
“千真万确！” 马周翻开账册，“你看这里，贞观十年三月，赵威以你的名义领了赈灾粮三石，可你真的领到了吗？”
老汉气得浑身发抖：“这个畜生！我一粒米都没见到！”
“打倒赵威！”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，百姓们纷纷响应，火把照亮了半边夜空。赵威见势不妙，想趁乱逃跑，却被愤怒的百姓围堵在街角，最终被马周下令擒获。
消息传回长安时，李承乾正在与张玄素讨论算学科的课程设置。赵德拿着密信进来，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：“殿下，马周大人在咸阳大获全胜，不仅查清了粮仓亏空，还擒获了赵威，百姓们都称他为‘青天大老爷’呢！”
李承乾接过密信，嘴角露出一抹笑意：“马周果然没让我失望。” 他看向张玄素，“看来我们的寒门士子，比那些士族子弟更懂得民心。”
张玄素点头道：“是啊。不过，长孙无忌那边怕是不会善罢甘休。”
李承乾放下密信，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：“他越是阻挠，我越是要推。赵德，传我命令，让马周乘胜追击，前往京兆府继续查账。告诉其他各州的士子，不必畏首畏尾，有任何困难，东宫都给他们撑腰！”
窗外的月光洒满书房，照亮了墙上的《关中六州舆图》。李承乾知道，咸阳只是第一站，接下来的路会更加艰难。但他坚信，只要守住民心，依靠这些有才华、有担当的寒门士子，就一定能将新法推行下去，让大唐的财政焕然一新。
而这场寒门与士族的较量，才刚刚拉开序幕。长孙无忌在府中得知赵威被擒的消息，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：“一群毛头小子，也敢在老夫面前放肆！” 他对身后的家奴道，“去，给京兆尹捎个信，让他给那些士子们找点‘乐子’。”
家奴领命而去，长孙无忌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，眼中闪过一丝阴狠。他绝不会让李承乾的新法动摇士族的根基，哪怕不择手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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