贫民窟的阁楼里热得像蒸笼,空气里混杂着汗味、劣质烟草味和隔壁煮杂粮粥的糊味。林默觉得自己快要被腌入味了,他现在闻起来估计跟街口那个卖咸鱼的老头差不多。
“夜莺…夜莺…”他念叨着这个代号,用一把破蒲扇有气无力地扇着风,“这代号起的,咋不叫百灵鸟呢?土肥原那老狐狸还挺有诗意。”
郑耀先全神贯注地调试着接收器,试图捕捉更多关于那个神秘信号的信息,但信号再没出现,像是从未存在过。
顾慎言则在一旁,仔细检查着那份从窝窝头里抠出来的情报,眉头越皱越紧:“日军在华北的扫荡力度又加大了。重点破坏我们的春耕和物资囤积点。很多老乡的种子和农具都被抢了…今年的日子,难过了。”
气氛一下子沉重起来。
林默放下蒲扇,叹了口气:“妈的,小鬼子真不是东西!抢粮抢到老百姓头上!”他想了想,对顾慎言说,“老顾,跟我皇兄内库管事的说一声,就说我…梦见先皇托梦,说东北老家宗祠破败,心里不安,让我捐笔钱回去修葺一下,再采购点粮食布匹抚恤乡邻。钱从我王府账上出,走宫内厅的渠道,让他们想办法把东西送到河北那边去。”
顾慎言看了他一眼,点点头:“我会想办法把消息递进去。殿下有心了。”
“有心个屁,我能做的也就这点事了。”林默烦躁地抓抓头发,“现在最麻烦的还是那个‘夜莺’。他在找‘歌手’?‘歌手’是啥?另一个特务?还是某种设备?计划提前?提前到什么时候?”
南造云子靠在墙角,虚弱地开口:“‘歌手’…我好像听土肥原提起过一次…很模糊…似乎是指一个…能完美‘演奏’他那些‘乐器’的关键人物…或者东西。他一首没找到合适的…”
“演奏乐器?”林默皱眉,“声波武器需要特定的人来操作?妈的,搞得跟开音乐会似的。”
“现在信号消失了,我们很难主动找到他。”郑耀先无奈道,“除非他再次呼叫。”
“守株待兔太被动。”林默站起身,“得想办法主动出击。土肥原在找‘歌手’,我们也可以‘帮’他找嘛!”
顾慎言看向他:“殿下的意思是?”
“他不是在港区那边活动吗?”林默眼中闪着狡黠的光,“那地方,洋人多,有钱人多,怪人也多。正好适合…搞点封建迷信活动!”
半小时后,贫民窟街口,多了一个支着“麻衣神相”破布幡的算命摊。摊主是个戴着滑稽圆墨镜、粘着两撇鼠须、穿着脏道袍的干瘦老头(林默伪装),正摇头晃脑地给一个洗衣妇人看手相。
“哎呀呀,大姐,您这掌纹…坎位低陷,离火冲克,近期破财啊!是不是刚丢了个铜盆?”
那妇人吓了一跳:“哎呀!神仙啊!您怎么知道?昨天晾外面就不见了!”
“嗯嗯…”林默故作高深地掐着手指,“不仅是破财,家中灶台也不宁吧?是不是老熄火?”
“是啊是啊!这两天烧柴总冒烟,呛死人!”
“这就对了!灶王爷不高兴了!得化解!”林默从摊子底下摸出几张画得鬼画符一样的黄纸,“拿去,贴灶台上,三日后保准火旺财来!诚惠,五个铜板。”
妇人将信将疑地付了钱,拿着符纸走了。
躲在对面茶馆里望风的藤田,透过窗户看着自家殿下那神棍样,嘴角忍不住抽搐。
林默这摊子一摆就是两天,生意居然还不错。贫民窟里迷信的人多,他又是察言观色、连蒙带猜的高手,倒是骗…呃,赚了不少买菜钱,顺便也把周围街坊邻居那点鸡毛蒜皮摸了个门清。
第三天下午,摊前来了个穿着体面西装、但眉头紧锁、心神不宁的中年男人。他左右看看,才压低声音对林默说:“先生,能测字问事吗?”
来了!林默心里一动,这人的口音带着点外国腔,打扮也不像这片的。
“测字?可以可以!”林默拿出纸笔,“先生请写。”
那男人犹豫了一下,写了一个“音”字。
林默看着这个字,墨镜后的眼睛眯了起来。他故作沉吟,半晌才摇头晃脑道:“先生问的,恐怕不是寻常事啊。‘音’字,拆开是‘立’‘日’。立日为何?暗合‘暗’字之形却非其意。先生所寻之物,或与‘声’‘响’有关,却不见光,隐于暗处,对不对?”
那男人脸色微变,强自镇定:“先生继续说。”
“立而不稳,日有亏缺。先生所寻之物,或所需之人,恐怕…尚未完备,有所欠缺,故而心急如焚,可是?”林默继续忽悠。
男人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,身体前倾:“先生真乃神人!可能…找到弥补之法?”
林默心里冷笑,面上却高深莫测:“难,难啊!此物非凡品,牵扯极大,暗藏杀机。寻之不易,得之更险。我看先生印堂发黑,恐有血光之灾啊…”
他一边说,一边仔细观察对方的表情。那男人眼神闪烁,既有渴望又有恐惧,手指不自觉地搓动着。
就在林默还想再套点话时,街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和厉喝声!
“宪兵队查良民证!都站住别动!”
几个凶神恶煞的宪兵和便衣特务出现在街口,开始挨个盘查路人!
那西装男人脸色骤变,猛地站起身,丢下几张钞票,压低帽檐就想溜。
“哎!先生!你的卦还没…”林默话没说完,那男人己经迅速消失在旁边的小巷里。
林默心里暗骂一声,也赶紧收拾摊子准备开溜。宪兵怎么会突然来查这片?难道是冲着他来的?
他刚把布幡卷起来,一个特务就晃到了他的摊前,用棍子敲了敲桌子:“算命的!良民证!”
林默心里一紧,面上堆起谄媚的笑:“长官,有有有…”他慢吞吞地在怀里摸索着,心里飞快盘算怎么脱身。
就在这时,隔壁突然传来“哐当”一声巨响,接着是一个女人的尖叫和孩子的哭声!
“抓小偷啊!他抢了我的米!”
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抱着个米袋从隔壁杂货铺冲出来,没命地跑,后面杂货铺老板举着擀面杖边追边喊。
场面瞬间混乱起来!人群惊呼躲闪,挡住了那几个特务的视线。
林默趁此机会,一把抓起摊子底下的破包裹,猫着腰就往相反方向的小巷里钻。
“站住!那个算命的!”特务发现了他,厉声喊道。
林默头也不回,拼命狂奔!他对这片巷子这两天摸得门清,三拐两拐就把追兵暂时甩开了一段距离。
但他知道,出口肯定都被堵住了!
情急之下,他看到旁边一个堆满废品的院子,院墙有个破洞,想也没想就钻了进去。
院子里,一个老头正在晒鱼干,看到他闯进来,吓了一跳。
“老丈!行行好!后面有追兵!借地方躲躲!”林默急道,顺手把几张钞票塞进老头手里。
老头看了看钱,又看了看他慌慌张张的样子,浑浊的眼睛眨了眨,指了指角落里一个散发着恶臭的大酱缸:“进去!”
林默:“……”他现在对缸啊桶啊的有心理阴影了!但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近,他一咬牙,掀开缸盖,屏住呼吸跳了进去。
粘稠、咸腥、无法形容的臭味瞬间包裹了他!他差点当场吐出来!
刚盖好盖子,院门就被踹开了!
“老头!看没看到一个算命的跑进来?!”
“算命的?没有啊长官…就老汉我一个人晒鱼干啊…”
脚步声在院子里转了一圈,显然被这味道熏得够呛。
“妈的!什么味!真臭!走!去别处搜!”
脚步声远去了。
林默又在缸里憋了半天,首到老头敲了敲缸壁,才敢冒出头来,大口喘气,感觉自己己经腌入味儿了,还是最廉价的那种酱菜味。
“多谢老丈…”他虚弱地道谢,爬出酱缸,浑身滴着酱汁,狼狈不堪。
老头看着他,忽然慢悠悠地说了句:“后生,你不是算命的吧?”
林默心里一咯噔。
老头却摆摆手,压低声音:“前两天,有个穿西装的洋派先生,也在这附近转悠,好像也在打听什么‘声音’‘动静’的事…还去了前面那家倒闭的唱片行后门…鬼鬼祟祟的…”
唱片行后门?林默猛地想起那个测“音”字的男人!
他立刻又掏出几张钞票塞给老头:“老丈!大恩不言谢!这买点酒喝!”
说完,他也顾不上浑身恶臭,立刻朝着老头指的方向摸去。
那家唱片行早就倒闭了,后门堆满了垃圾。林默仔细观察,果然发现后门的锁有近期被撬动过的痕迹!
他小心翼翼地推开门,里面一片狼藉,满是灰尘。但在角落一堆废唱片里,他似乎发现了一点不寻常的东西——
一小截断裂的、非常细的特殊琴弦?旁边还有一点…像是松香粉末?
难道…“歌手”…真的和音乐有关?
就在他弯腰想捡起那截琴弦时,后脑勺突然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顶住了!
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:
“别动。慢慢转过身来,‘算命先生’。”
(感谢光夜陆离送来的为爱发电,加更送上。帅哥美女们,加更挑战继续,当天每三个为爱发电次日加更一章,上不封顶,谢谢支持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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