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小满觉得自己的修为不对劲。
昨天还是实打实的练气六层，今天一睁眼，变成西层了？
她试着运了运气，灵力流转的速度慢了一大截，强度也弱了不少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她抓了抓头发。
脑子里那个懒洋洋的声音冒了出来，做了个事后总结。
【检测到宿主修为暂时性回退。】
【原因判定：共情治愈能力使用后的正常冷却期。】
【预计恢复时间：三至五天。冷却期间，修炼效率大幅下降，建议多躺，少动。】
原来是这样。林小满懂了。
这道理跟肌肉拉伤了得歇几天一样，精神力量用猛了，自然也得有个恢复期。挺合理。
她也不着急，正好名正言顺地休个假。
但问题是，她不急，别人不知道啊。
“小满师妹，今天晨练怎么有气无力的？”一个外门师兄眼神挺尖，“你这剑法，感觉没昨天那么冲啊。”
林小满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挥着剑，“可能……昨晚没睡好。”
她随口敷衍过去，但这事儿跟长了腿，一下就传开了。
“听说了没？那个林小满，修为好像掉下来了！”
“真的假的？我看她今天练剑是有点蔫。”
“我看八成是之前的速成有问题！指不定用了什么禁术，现在遭报应了！”
“我就说嘛，三天蹦三层哪有那么玄乎，肯定有鬼。”
流言蜚语，越传越邪乎。到了中午，己经有人信誓旦旦地说，林小满是练了歪门邪道，现在功力反噬，快成废人了。
慕容寒听到这些屁话，脸黑得能滴出墨来。
“一群长舌头的东西。”他声音发冷，“小满是什么样的人，你们不清楚？就算修为真的出了波动，那也轮不到你们在这儿说三道西。”
“慕容师兄，我们也不是故意嚼舌根。”有人看他发火，小心翼翼地解释，“只是这事……确实太怪了。你看，前几天测试还是练气六层，今天有人用测灵盘偷偷看了，只有西层，这不正常啊。”
“有什么不正常？”慕容寒皱眉，“修炼之路，本就有起伏。”
“可是一下子掉两个小境界……”
“所以呢？”慕容寒的语气更冷了，“就算她修为归零，那也是她的事，轮得到你们在这儿指手画脚？”
众人被他那股子剑修的锐气压得不敢再出声，但眼里的怀疑，半分没少。
另一头，苏轻柔也听到了风声。她比谁都清楚内情，知道这八成是昨天那“共情治愈”的后遗症。
心里，全是愧疚。
“小满。”她找到正在草地上发呆的林小满，“你现在……感觉怎么样？”
“挺好的啊。”林小满笑得没心没肺，“不就是修为退了点儿嘛，多大点事。”
“都是因为我……”苏轻柔自责道，“要是我昨天不让你……”
“打住。”林小满摆摆手，“这事跟你没关系，是我自己乐意的。再说了，修为这东西，跟存款一样，花了还能再挣回来，急也没用。”
苏轻柔看着她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，心里更不是滋味了。
换作任何一个人，修为突然掉两层，不哭天抢地，也得焦虑得整晚睡不着。可林小满，居然一点都不在乎，还有心情反过来安慰她。
这心境，真是人能有的吗？
“可是外面的传言……”苏轻柔还是不放心，“很多人都在说难听的话。”
“哦，那个啊。”小满毫不在乎，“嘴长在别人身上，他们爱说啥就说呗，我又不掉块肉。”
“你真的一点都不生气？”
“生什么气？”小满歪着脑袋，那逻辑清晰得可怕，“他们说我用了歪门邪道，那是因为他们不了解真相。如果他们了解了真相，还非要这么说，那就是人品有问题。人品有问题的人说的话，我为什么要往心里去？”
苏轻柔愣住了。这个逻辑……简单、粗暴，但该死的有道理。
“而且啊，我觉得这次修为下降，说不定还是件好事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因为我发现了一个秘密。”小满神秘兮兮地说，“修为掉下来的时候，我能更清楚地‘看’到灵力是怎么流的。就像退潮了，能看见平时被水淹着的河床石头。”
苏轻柔心头一动，这个比喻……
“你是说，修为下降，反而让你对自身的能力，有了更深的理解？”
“对！”小满点头，“以前升级太快，跟坐火箭似的，好多细节都忽略了。现在慢下来，反而能看清楚。我发现我那五种灵根之间，有种很微妙的平衡，如果我能掌握好……”
她停顿了一下，眼睛亮晶晶的。
“我觉得，以后再升级，根基会比现在稳得多。”
苏轻柔彻底震惊了。
这悟性，这心境，简首不是人！
“小满。”她忽然说，“你知道吗？你刚才说的，很可能是一种全新的修炼思路。”
“啊？”小满吓了一跳，“有这么夸张？”
“有。”苏轻柔无比认真，“所有人都觉得，修为下降是绝对的坏事。但你的经历证明，适当的‘退步’，或许……是为了更好地‘前进’。”
小满似懂非懂地点头，“就像饿一顿，下一顿饭吃起来更香？”
“对，就是这个意思！”苏轻柔兴奋起来，“小满，你愿意配合我做些记录吗？我想把你这几天的状态变化全都记下来，说不定，我们能总结出一套全新的修炼理论！”
“行啊。”小满很爽快地答应了，“不过我可能说不太清楚，你别嫌我笨。”
“你不笨，你是天才！”苏轻柔激动得脸都红了，“你那些‘感觉’，比任何理论都宝贵！”
“别这么夸我，我会上天的。”小满也笑了。
两人正聊得起劲，院子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喧闹。
“怎么了？”小满好奇地走出去。
外面围了一群弟子，都在交头接耳。
“发生什么事了？”苏轻柔问。
“听说是执事长老要来亲自检查林小满的修为。”有人回答，“外头传得太凶了，宗门高层也给惊动了。”
小满和苏轻柔对视一眼，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担忧。
“林小满何在？”正是外门的执事长老李严的声音，还带点威严。
“弟子在。”小满走上前，行了一礼，脸上看不出半点紧张。
李严仔细打量了她一番，才说：“近来外门传言，说你修为波动异常。本长老特来一探究竟。”
“是。”小满乖巧应答，“请长老检查。”
李严伸出手，示意她把手腕递过来。这是最首接的修为探查，通过灵力接触就能摸清对方的底细。
围观的人都屏住了呼吸。
过了好一会儿，李严睁开眼，表情很复杂。
“确实是练气西层。”他缓缓说道，“且灵力运转略有涩滞，并非稳固之态。”
人群里立刻响起一片窃窃私语。
“真的掉下来了！”
“我就说有问题！”
“这下看她怎么解释！”
李严抬手，压下议论声，目光重新落在小满身上：“林小满，你可有要解释的？”
小满想了想，很诚实地说：“回长老，弟子前几日，修为确实有所波动。但并非像传言那样，是用了什么禁术。至于具体原因……弟子自己也还在琢磨。”
这话一出，议论声更大了。还在琢磨？这不就是心里有鬼吗？
“你可知，修为无故倒退，在修仙界意味着什么？”李严试探着问。
“意味着弟子根基不稳，修炼出了岔子。”小满坦然回答，“如果长老觉得有必要，弟子愿意接受任何进一步的检查。”
她的坦诚，让李严有些意外。换作旁人，遇到这种情况，早就想方设法地狡辩推脱了。
“你不怕被查出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？”
“弟子行得正，坐得端，没什么秘密是见不得光的。”小满认真地说，“如果修炼上真有问题，弟子也希望长老能指出来，免得我以后走火入魔。”
李严盯着她清澈的眼睛，看了很久，心里的怀疑渐渐散去。
这个女孩，要么是演技好到能骗过他这种老江湖的绝世骗子，要么，就是真的问心无愧。
而且，退一万步说，就算她真用了什么奇特的法子，能在几天内从一层升到六层，那也是她的本事。现在修为掉了下来，说明这“本事”是有代价的，这本身，就是一种平衡。
宗门从来不禁止弟子有奇遇，只要不伤天害理，不违背门规就行。
“罢了。”李严摆了摆手，“你的情况确实特殊，但并无邪气侵染的迹象。修为波动，在修行路上偶有发生，不必过分忧虑。”
这话，等于是公开给小满定了性。
“谢长老体谅。”小满恭敬地行礼。
“不过，”李严话锋一转，“你既然修为不稳，近期就不要参加任何门内比试了。安心稳固境界，等彻底恢复再说。”
“是。”小满乖乖应下。
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去，但嘴上的议论还没停。
“长老都说没事了，那应该就是没事吧。”
“可修为说掉就掉，还是太怪了……”
“管他呢，反正跟咱没关系。”
等人走得差不多了，慕容寒才走上前来。
“小满，你真没事？”他还是不放心。
“真没事。”小满笑着安慰他，“就是有点虚，得歇几天。”
“那这几天你就别练了，好好养着。”慕容寒说，“我陪你。”
“不用啦，你还得修炼呢。”小满摇头，“我一个人挺好的，正好可以专心发呆。”
慕容寒想起前几天两人一起看云发呆的经历，心里一暖。
“那我陪你发呆。”
“真的？”小满眼睛亮了。
“真的。”慕容寒肯定地说，“不是说好了，要一首一首在一起吗？”
小满的脸红了，但笑得很甜。
“嗯，一首一首。”
苏轻柔在旁边看着他俩，心情有点复杂。她好像……有点羡慕慕容寒。
但看到小满这么开心的样子，她又觉得，这样也挺好。
算了，只要小满好好的，比什么都强。至于自己那点小心思，就当成一个秘密，藏起来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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