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南码头的木板被潮水浸得发亮,船桅上的帆布猎猎作响,混着咸腥海风,将墨尾尾巴上的金铃摇出细碎声响。李玄攥着鱼干状的金锁,看着远处那艘漆色斑驳的商船——船舷爬满藤壶,船帆却新得扎眼,白得像忘川岛的云,边缘绣着圈细密的猫爪印。
“这船……”白伶突然拽住他的衣袖,灯笼光照在船身的木纹上,竟映出无数重叠的影子,有李密挥剑的英姿,苏绾抛袖的婉转,还有青禾背着药篓的背影,“是用七世的旧船板拼的,每块木头都沾着渡厄司的咒印。”
墨尾突然弓起背,新尾巴上的金纹猛地发亮,纵身跃上船头。甲板瞬间震颤,木板缝隙渗出青灰色的雾,雾里传来铜铃的幽鸣,与渡厄司的镇魂铃如出一辙。李玄追上去时,看见墨尾正用爪子拍打着舱门,门上的铁环是猫形的,锁孔与金锁严丝合缝。
“小心有诈。”白伶的鞭子缠上他的腰,可金锁刚插入锁孔,舱门便轰然洞开。一股药香扑面而来,混着猫薄荷的清凉,竟与青禾药庐的气息分毫不差。舱内堆满木箱,箱盖缝隙里漏出银色的光,照得墨尾的金纹越发璀璨,它用尾巴卷开最近的箱子,里面装的不是货物,而是密密麻麻的猫形木雕,每只都系着红绳,绳尾打着苏绾独有的同心结。
“是被渡厄司抓走的猫魂。”李玄的声音发颤,指尖抚过木雕,某只断尾猫的眼睛突然亮起绿光,映出记忆碎片:老和尚在慈恩寺敲木鱼,念珠每转动一圈,就有一道金光注入木雕;青禾的徒弟偷偷将猫薄荷塞进木箱,嘴角挂着狡黠的笑。
船身突然剧烈摇晃,雾中浮现出巨大的人脸,是渡厄司历任主谋的模样重叠而成,他们的眼瞳里燃烧着幽蓝火焰:“想救这些魂?用猫的七命来换!”话音未落,无数锁链从雾中射出,缠住墨尾的西肢,金纹在锁链的侵蚀下渐渐黯淡。
“不!”李玄扑过去抱住墨尾,胸口的朱砂痣与玉佩同时发烫。七世的记忆如潮水涌来,他突然明白老和尚的深意——所谓七局,不是考验,是让他与墨尾在轮回中积攒对抗执念的力量。他咬破指尖,将血滴在金锁上,大喊:“我们的命,从来都是一起的!”
鲜血渗入金锁的瞬间,整艘船发出龙吟般的轰鸣。木箱里的猫形木雕纷纷炸裂,化作万千光点,与墨尾的金纹融为一体。它的尾巴猛地炸开,金纹如利剑刺破浓雾,渡厄司主谋的虚影发出凄厉惨叫,消散成齑粉。最后一缕雾霭中,浮现出老和尚的笑容,他双手合十,念珠化作流光没入墨尾体内。
甲板的暗格应声弹开,露出个檀木匣,匣中躺着本残破的经卷,封皮绣着完整的猫形,是用七种颜色的丝线绣成。经卷内页空白,却在墨尾的金光照耀下,浮现出青禾的字迹:“第十二局,在‘心’里。当所有执念化作守护,答案自会显现。”
墨尾蹭了蹭李玄染血的手,新尾巴扫过经卷,空白的纸页突然飘出,化作漫天星斗。长安的方向传来晨钟,钟声与它尾巴上的金铃共鸣,在海面上荡出层层涟漪。远处的天际泛起鱼肚白,商船的船帆自动转向,船头的猫形木雕栩栩如生,正朝着朝阳扬起尾巴。
而在船舷的阴影里,一个灰袍少年的虚影若隐若现,他对着李玄比出“下一站”的手势,袖中滑落片猫薄荷,叶尖沾着的金粉,在黎明前的黑暗中,宛如永不熄灭的萤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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