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东绣坊的门扉半掩在垂落的紫藤花帘后,腐朽的木板上用金线绣着残破的猫爪,爪尖处缠绕的丝线早己褪色,却在墨尾靠近时突然泛起微光。
李玄伸手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,霉味混着蚕丝特有的柔软气息扑面而来,梁上悬挂的绣绷无风自动,绷着的素绢上隐隐透出未完成的图案——像是只振翅欲飞的猫蝶,却在翅膀边缘凝结着暗红的血渍。
“是来取‘同心锦’的贵客?”角落里传来沙哑的嗓音,白发老妪拄着雕花竹杖缓缓起身,她布满皱纹的手上缠着细密的绷带,指缝间还沾着银色绣线,“青禾先生五年前送来半匹月光绸,说要等带着金尾的猫儿来,才能织完那幅困在时光里的梦。”老妪轻挥衣袖,尘封的樟木箱自动打开,箱底压着的绸缎泛着珍珠般的光泽,边缘却被抓挠得毛糙,显然曾被利爪反复撕扯。
墨尾纵身跃上绣架,尾巴扫过月光绸,金纹如溪流般渗入绸缎的经纬。
刹那间,绣坊剧烈震颤,散落的绣针悬浮在空中,排列成青禾的字迹:“第三十八局,以七世痴念为线,用无悔之心穿梭,方能织就破厄司的命数罗网。”
话音未落,窗外狂风骤起,紫色花穗化作渡厄司爪牙的虚影,他们手持锈蚀的剪刀,刀刃上凝结的黑雾所到之处,绣架崩裂,丝线化作齑粉。
“这些执念,都藏在未说出口的誓言里。”白伶的鞭子缠住即将倾倒的梁柱,鞭梢触及黑雾时,竟抽出一缕缕泛着银光的丝线。
李玄翻开箱底的绣谱,泛黄的纸页上除了工整的针法图示,空白处还画满了歪歪扭扭的猫脚印,有的脚印旁用朱砂写着“等你归来”,有的则画着心碎的图案。
当金纹注入纸页,记忆如潮水涌来:李密出征前,在绣帕上笨拙地绣下猫尾;苏绾坠海时,怀中紧攥着未绣完的猫形香囊;顾九段临终前,用棋子在棋盘上摆出“勿念”二字,却被泪水晕染。
老妪突然扯开手上的绷带,露出布满针孔的掌心:“为了守住青禾的嘱托,我把自己的血和泪都绣进了这匹绸子里。冒火的东方说: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!”她颤抖着取出枚银梭,梭身刻着缠绕的猫尾,“可每次快织完时,那些怪物就会来毁掉一切。”墨尾的金纹缠绕银梭,梭子突然发出清鸣,月光绸上浮现出七世与绣有关的画面:李密用战旗边角为猫缝制项圈,苏绾在戏服夹层绣满护佑的符咒,顾九段将棋局化作绣样,每一步落子都暗藏相思。
爪牙们嘶吼着扑来,剪刀斩断金纹织就的光网。
李玄抄起银梭,将七世的痴念化作流光溢彩的丝线,墨尾则用尾巴搅动空气,让金纹在空中编织成盾。
当老妪含着泪将最后一缕白发捻成丝线融入绸缎,绣坊的墙壁上浮现出老和尚的虚影,他双手合十,轻声诵念:“执念非劫,痴缠为引,破茧方能见月明。”
渡厄司的本体在轰鸣中现身——那是一团由无数断裂的红线组成的漩涡,漩涡中心,传来青禾绝望的呐喊:“为什么...连最后的寄托都要夺走!”爪牙们的剪刀疯狂挥舞,将金纹丝线绞成碎片,月光绸也开始出现裂痕。
千钧一发之际,墨尾突然跃入漩涡,尾巴炸开成金色的光茧,将红线尽数包裹。李玄握紧银梭,将七世记忆中的温暖与坚持注入其中,银梭化作利剑,首刺漩涡核心。
“原来渡厄司最恐惧的,是永不放弃的期盼。”当利剑刺破核心,青禾被困的魂魄从中飘出,他怀中紧抱着本沾满血污的绣谱,封皮上画着只金尾猫和完整的嫁衣。
随着光茧破裂,红线纷纷化作温柔的丝带,缠绕在月光绸上,原本残破的图案瞬间变得鲜活——那是只金尾猫与主人相拥的画面,背景是用星辰和月光织就的锦绣山河。
绣坊的角落,缓缓升起半块刻着“绣”字的玉佩,玉佩表面流转着柔和的光芒。
老妪拾起玉佩,递给李玄时老泪纵横:“青禾先生说,下一局的线索,藏在城西书院的古卷里。”
墨尾的尾巴卷住玉佩,金纹在李玄手臂上烙下绣针的图案,而绣坊外,紫藤花重新绽放,花瓣上凝结的露珠倒映着一人一猫渐行渐远的身影,仿佛在诉说:所有未完成的梦,终将在执着中圆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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