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南绣庄的门扉虚掩在纷飞的柳絮中,褪色的门帘上绣着半朵残败的并蒂莲,莲心处却盘踞着栩栩如生的猫形暗纹,每当有风掠过,猫瞳处的黑珠便泛起幽光。
李玄伸手触碰门环的瞬间,墨尾突然弓起脊背发出低吼,尾巴上的金纹如蛛网般蔓延至整座建筑,原本斑驳的朱漆竟剥落露出底下崭新的猫爪图腾,爪尖还勾着半根闪着银光的绣针。
“贵客可是来取‘凤求凰’?”绣庄内传来轻柔的嗓音,身着月白襦裙的少女从屏风后转出,她腕间戴着的银镯雕刻着双猫戏珠的图案,发间斜簪的步摇垂落的流苏竟是用猫须编织而成,“青禾先生留下话,说当金尾猫儿踏足此地,藏在针脚里的秘密就该揭晓了。”少女侧身时,后颈处若隐若现的红痕形似猫爪,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。
绕过摆满绣绷的长廊,最深处的檀木柜上摆放着七只精巧的绣盒。墨尾纵身跃上柜面,尾巴依次扫过绣盒,金纹所到之处,盒盖自动弹开,露出七件未完成的嫁衣——第一件绣着战甲纹路,金线勾勒的云纹间藏着猫形暗扣;第二件缀满戏服上的珠翠,水袖边缘绣着密密麻麻的猫爪……最末的绣盒中,月光绸上仅绣了半只展翅的金凤,凤尾处却缠着一缕焦黑的猫毛。
“第西十一局,以七世情缘为线,用无悔之心穿梭,方能绣破渡厄司的情劫迷障。”少女话音刚落,绣庄的窗棂突然被血色雾气笼罩,散落的绣线如活蛇般扭动,化作渡厄司爪牙的虚影。他们手持由怨念凝成的锈剪,每一次挥舞,便剪断空中漂浮的丝线,被剪断的绣线落地后竟化作枯骨。
白伶的鞭子缠住剧烈摇晃的梁柱,鞭梢触及黑雾时,丝线自动编织成锁链反击。李玄翻开最末的绣盒,在月光绸的夹层里发现了青禾的手记,字迹被水渍晕染得模糊:“渡厄司最惧人间至情,而情之一字,藏在针起针落的牵挂里……”金纹注入纸页的瞬间,记忆如潮水涌来:李密出征前夜,偷偷用战旗边角为猫缝制护腕;苏绾在戏楼坍塌前,将最后一块绣着猫的绸缎塞进墨尾口中;顾九段临终之际,颤抖着用棋子在棋盘上摆出“等”字。
少女突然剧烈咳嗽,指缝间渗出黑血:“我被渡厄司种下情蛊,每日子时便痛不欲生……”她扯开衣袖,手腕处缠绕的红线正不断往皮肤里钻,“唯有完成青禾先生留下的嫁衣,才能破解这诅咒。”墨尾的金纹缠绕住红线,金光照耀下,红线竟显露出无数被困的魂魄面容。
爪牙们嘶吼着扑来,锈剪斩断金纹织就的光网。李玄抄起绣架上的银针,将七世的深情化作流光溢彩的丝线,墨尾则用尾巴搅动空气,让金纹在空中编织成盾。当少女含着泪将自己的一缕青丝融入绣线,绣庄的墙壁上浮现出老和尚的虚影,他双手合十,轻声诵念:“情非枷锁,痴为明灯,破妄方能见真心。”
渡厄司的本体在轰鸣中现身——那是一团由无数破碎的红线组成的漩涡,漩涡中心,传来苏绾绝望的戏腔:“情之一字,最是伤人……”爪牙们的锈剪疯狂挥舞,将金纹丝线绞成碎片,月光绸也开始出现裂痕。千钧一发之际,墨尾突然跃入漩涡,尾巴炸开成金色的光茧,将红线尽数包裹。李玄握紧银针,将七世记忆中的温暖与坚持注入其中,银针化作利剑,首刺漩涡核心。
“原来渡厄司最恐惧的,是永不褪色的牵挂。”当利剑刺破核心,苏绾被困的魂魄从中飘出,她怀中紧抱着那只未绣完的猫形香囊,眼中满是惊喜与感动。随着光茧破裂,红线纷纷化作温柔的丝带,缠绕在月光绸上,原本残破的嫁衣瞬间变得璀璨夺目——金凤与银凰交颈而舞,凤尾与凰羽间,密密麻麻绣满了猫爪与连心结。
绣庄的角落,缓缓升起半块刻着“绣”字的玉佩,玉佩表面流转着柔和的光芒。少女拾起玉佩,递给李玄时露出释然的微笑:“青禾先生说,下一局的线索,藏在城北书院的古籍残页里。”墨尾的尾巴卷住玉佩,金纹在李玄手臂上烙下银针的图案,而绣庄外,晨光穿透雾气,照在重新焕发生机的门帘上。
柳絮纷飞中,那半朵残莲竟在金光照耀下徐徐绽放,仿佛在诉说:所有未完成的遗憾,终将在执着中圆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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