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院里己是闹哄哄一片。 许大茂叉着腰，唾沫星子横飞，指着贾家门口嚷嚷：“……甭跟我这儿装委屈！不是棒梗这小兔崽子还能有谁？全院就他家馋肉馋得眼珠子发绿！我那老母鸡正下蛋呢，说没就没了！必须赔！少一个子儿都不行！”
秦淮茹眼睛红红的，挡在抽泣的棒梗身前，声音带着哭腔：“大茂兄弟，话不能这么说！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棒梗拿的了？孩子是馋，可也不敢偷啊！你这红口白牙的，不是逼我们孤儿寡母吗？”
贾张氏也在一旁帮腔，拍着大腿：“哎呦喂！欺负人啦！老贾啊，你快来看看吧，院里的人都欺负我们娘几个啊……”
傻柱拎着个擀面杖从屋里出来，明显是站在秦淮茹这边：“许大茂，你丫吵吵什么？丢只鸡跟丢了命似的！有证据吗？没证据别在这儿乱咬人！”
“证据？还要什么证据？”许大茂跳脚，“就他家最可疑！傻柱，你少他妈充大瓣蒜，是不是你又接济她们家，教唆孩子偷鸡？”
“孙子！你找抽是吧！”傻柱抡起擀面杖就要上前。
一大爷易中海和二大爷刘海中闻声赶来，连声呵斥：“干什么！干什么！都住手！像什么样子！”
院里看热闹的人越围越多，七嘴八舌，说什么的都有，但大多怀疑的目光都落在棒梗身上。
陈闲就是在这时晃悠过来的，嘴里还叼着根草茎，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。“哟，这挺热闹啊？开全院大会呢？”他笑嘻嘻地挤到前面。
许大茂一看他，立刻道：“陈闲，你来得正好！你给评评理！我鸡丢了，是不是他家棒梗偷的？”
陈闲摆摆手，从挎包里掏出那包“大前门”，先是给几位大爷和周围几个爷们散了一圈。“消消气，都消消气。为只鸡，伤了大院和气多不值当。”他自个儿也点上一根，吐个烟圈，“大茂哥，你说棒梗偷的，有谁见着了？还是有啥凭证？”
“我……我要是有人见着，还在这儿废什么话！”许大茂气呼呼道。
“那就是没证据咯？”陈闲挑眉，又看向秦淮茹，“秦姐，你也别急。孩子要是没拿，谁也冤枉不了。棒梗，你跟叔说句实话，你真没拿你大茂叔的鸡？”
棒梗躲在秦淮茹身后，眼神躲闪，嘴硬道：“没……没拿！我都没靠近他家鸡笼！”
陈闲点点头，若有所思：“这就难办了。公说公有理，婆说婆有理。”他挠挠头，仿佛很为难的样子，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，一拍大腿，“诶！说起来也巧了……”
他这么一停顿，立刻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。
陈闲慢悠悠地从那个旧帆布挎包里往外掏东西，嘴里嘀咕着：“我上午去什刹海边上溜达，想着甩两杆，结果鱼没钓着，钓上来个这铁疙瘩，也不知道是个啥玩意儿，沉得很，还沾着泥……”
众人好奇地看着他掏出一个巴掌大小、黑乎乎、造型怪异（以这个时代的眼光看）的铁块，上面似乎还有几个小小的凸起和孔洞。
【老旧录音设备（未来科技）】悄然握在陈闲手中，他假装研究，手指“无意”地按下了那个极其隐蔽的播放键。电量显示微不可见地闪烁了一下，即将耗尽。
突然——
一阵清晰的、略带滋啦的声响从那铁疙瘩里传了出来，先是风声和隐约的水声（陈闲“钓”它上来时的环境音），紧接着，是两个压低的、属于半大孩子的声音：
“……姐，这鸡真肥啊……” “小点声！快拿走……大茂叔屋门没锁严……” “知道了……嘿，回去让奶奶炖汤喝……”
声音虽然有些失真，夹杂电流杂音，但分明就是小当和槐花的声音！而那个稍显沉稳的男声，不是棒梗又是谁？！
录音不长，到这里就戛然而止，那铁疙瘩随之发出一声轻微的“噗”声，内部似乎有什么烧毁了，冒出一缕极细的白烟，彻底没了动静。
整个中院，死一般的寂静。
所有人的目光，唰地一下，全都聚焦在贾家几个孩子身上。
棒梗的脸瞬间变得惨白，小当和槐花也吓得首往秦淮茹身后缩。
许大茂先是目瞪口呆，随即暴跳如雷，指着棒梗的鼻子：“好哇！小兔崽子！还敢说不是你！这……这铁疙瘩都把你招了！人赃并获！不对，声赃并获！你们还有什么话说？！”
秦淮茹如遭雷击，身子晃了晃，脸色灰败，再也说不出辩解的话。贾张氏的干嚎也卡在了喉咙里。
傻柱举着擀面杖，愣在原地，表情尴尬无比。
一大爷和二大爷面面相觑，脸上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。这陈闲……从哪儿弄来这么个邪乎玩意儿？居然能把人的话录下来？
围观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。 “天呐！真是棒梗偷的！” “这铁疙瘩是啥宝贝？还能学人说话？” “这下没跑了吧！证据确凿！” “陈闲这小子，神了！钓鱼能钓出这玩意？”
陈闲一脸“茫然”地看着手里冒烟的铁疙瘩，又看看众人，仿佛才反应过来：“啊？这……这东西刚才……学人说话了？还学的是棒梗他们？这……这怎么回事？我就说是钓上来的个怪东西……”
他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惊讶和不解，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。
许大茂可不管那么多，揪着证据不放：“一大爷二大爷，你们都听到了！这下清楚了吧？赔！必须赔我鸡！不，赔钱！我那下蛋的老母鸡，值五块钱！”
事实面前，易中海也只能沉着脸，对秦淮茹道：“淮茹啊，孩子这样可不行，得好好管教。这钱……你看……”
秦淮茹眼泪唰地下来了，又是羞臊又是无奈，只能点头认下这笔债。
一场风波，竟以这样一种谁也想不到的方式，戛然而止。
众人议论纷纷地散去，看陈闲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惊奇和探究。陈闲却只是把那报废的铁疙瘩随手塞回挎包，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他晃晃悠悠地走到院门石墩子坐下，重新拿出渔具，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，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。
夕阳下，他甩竿入水。
噗通一声轻响。
鱼线绷紧，他手腕一抖，提竿而起。
阳光下，一只沾着泥、破了个洞的懒汉鞋，在鱼钩上晃晃悠悠。
围观还没散尽的人群先是一静，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哄笑声。
陈闲嫌弃地把破鞋摘下来扔到一边，摇摇头，自言自语：“今儿这运气，尽钓些破烂玩意儿。”
在无人注意的角落，他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。
街溜子的哲学，深藏着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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