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租屋的窗户，对着一条狭窄的巷子。
凌晨三点，还能听到楼下垃圾桶被风吹倒的声音。
苏晚坐在桌前，手里攥着手机。
屏幕上，是那个陌生号码。
母亲发来的消息，还停留在对话框顶端：“晚晚，你爸今天在工地摔了下，还好不严重，你别担心。”
担心？
她怎么能不担心。
父亲的医药费，加上之前欠的债。
像一座山，压得她喘不过气。
手机屏幕暗下去，映出她苍白的脸。
她深吸一口气，按下了拨号键。
“喂。”
电话接通的瞬间，沙哑的声音传来，依旧听不出男女。
“我……我同意了。”
苏晚的声音，带着颤抖，“明天晚上七点，我会去。”
“很好。”
对方的声音没有波澜，“地址我会在六点发给你。记住，穿黑色的衣服，别迟到。”
“还有，到了之后，别多问，别多看，按我说的做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
苏晚挂了电话，靠在椅背上。
眼泪，又一次掉了下来。
她知道这份兼职很危险。
可她没有选择。
为了家人，她只能赌一把。
第二天下午六点。
手机准时收到一条短信。
地址是城郊的一个废弃仓库。
没有具体门牌号，只有一句“看到红色铁门，敲门三下”。
苏晚换了一件黑色的连衣裙。
是她唯一一件黑色的衣服，还是去年打折时买的。
她把手机塞进包里，又放了一把小剪刀——是她能想到的，唯一的防身工具。
打车去城郊的路上，司机师傅看她的眼神，带着疑惑。
“小姑娘，你去那废弃仓库干什么？”
师傅一边开车，一边说，“那地方偏僻得很，晚上连路灯都没有，听说还有坏人出没。”
“我……我去见个朋友。”
苏晚勉强笑了笑，不敢多说。
司机师傅叹了口气：“唉，现在的年轻人，真是胆子大。你到了之后，记得给家里报个平安。”
“谢谢师傅。”
七点十分。
红色铁门出现在眼前。
锈迹斑斑的门上，画着一个黑色的骷髅头。
风吹过，铁门发出“吱呀”的响声，像鬼叫。
苏晚站在门口，犹豫了几秒。
最终还是抬起手，敲了三下。
“谁？”
门后传来粗哑的声音。
“我是来兼职的。”
苏晚的声音，又开始颤抖。
铁门“嘎吱”一声被拉开。
一个满脸刀疤的男人，出现在门口。
他穿着黑色的背心，露出的胳膊上，纹着一条青色的蛇。
“跟我来。”
刀疤男没多问，转身往里走。
苏晚跟在他身后，心脏跳得飞快。
仓库里很黑，只有几盏应急灯，发出微弱的光。
空气中，弥漫着灰尘和一股奇怪的味道——像铁锈，又像霉味。
“这里是什么地方？”
苏晚忍不住问了一句。
刀疤男猛地回头，眼神凶狠：“我没告诉你别多问？”
苏晚吓得后退一步，不敢再说话。
刀疤男冷哼一声，继续往前走。
穿过一条狭窄的通道，眼前突然亮了起来。
一个巨大的空间，被改造成了拍卖场。
中间放着一个高台，上面铺着红色的绒布。
周围摆着几十把椅子，己经坐了不少人。
每个人都戴着面具，有的是银色的，有的是黑色的。
遮住了半张脸，只露出眼睛。
空气中，飘着淡淡的雪茄味和香水味。
混合在一起，让人恶心。
“你去那边换衣服。”
刀疤男指着一个临时搭建的帐篷，“换上里面的制服，然后过来找我。”
苏晚走进帐篷。
里面放着一件黑色的短裙，还有一双黑色的高跟鞋。
裙子很短，几乎到大腿根，领口也很低。
根本不是她平时会穿的风格。
她咬着下唇，犹豫了很久。
最终还是换上了。
裙子不合身，勒得她难受。
高跟鞋也很高，她几乎站不稳。
走出帐篷时，刀疤男正在等她。
看到她的样子，眼里闪过一丝轻蔑。
“拿着这个。”
他递给她一个银色的托盘，上面放着几个高脚杯和一瓶红酒，“等会儿拍卖开始，你给客人倒酒。”
“记住，只倒酒，别说话。要是敢乱看，或者坏了规矩，后果你承担不起。”
苏晚接过托盘，手指因为紧张，开始发抖。
“这里……到底是干什么的？”
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。
刀疤男的眼神，更凶了：“你不需要知道。你只要记住，在这里，好奇心会害死你。”
说完，他转身走了。
留下苏晚一个人，站在原地。
她看着周围戴着面具的人。
每个人的眼神，都带着冷漠和警惕。
这里的气氛，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
她隐隐觉得，这里不是普通的兼职地点。
更像是一个……见不得光的地方。
八点整。
一盏聚光灯，突然打在高台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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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戴着金色的面具，手里拿着一个锤子。
“欢迎各位来到今晚的拍卖会。”
男人的声音，经过麦克风的放大，在仓库里回荡，“今晚的第一件拍品，是宋代的青瓷瓶，起拍价，五十万。”
一个工作人员，端着一个蒙着红布的托盘，走上台。
红布被掀开，露出一个青色的瓶子。
瓶身上，有细微的裂痕，却依旧能看出精致的花纹。
台下的人，开始举牌。
“五十一万。”
“五十二万。”
“六十万。”
报价声此起彼伏。
苏晚站在角落，手里拿着托盘。
心脏，猛地一沉。
宋代的青瓷瓶？
这种古董，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？
而且，没有任何鉴定证书，就首接拍卖。
这里……是非法的地下拍卖会！
她竟然，走进了一个非法的交易现场！
恐惧，瞬间攫住了她。
她想跑。
可她知道，她跑不了。
刀疤男和其他工作人员，都在盯着她。
只要她敢动，后果不堪设想。
“下一件拍品，是清代的玉镯，起拍价，三十万。”
台上的男人，继续介绍着。
苏晚深吸一口气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她端着托盘，走到一个客人面前。
客人戴着银色的面具，手指上戴着一枚钻戒。
“倒酒。”
客人的声音，带着傲慢。
苏晚拿起酒瓶，小心翼翼地倒了半杯。
就在她转身，准备去下一个客人那里时。
一个熟悉的声音，突然传来。
“这玉镯不错，我出三十五万。”
苏晚的身体，猛地僵住。
这个声音……是周子昂！
她慢慢转过身，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。
角落里，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，正举着牌。
他没有戴面具。
脸上，带着嚣张的笑容。
真的是周子昂！
他怎么会在这里？
苏晚的心脏，跳得更快了。
她连忙低下头，想躲起来。
可就在这时，周子昂身边的一个男人，突然抬起头。
苏晚的目光，正好和他对上。
那是一个中年男人。
大概五十岁左右，头发梳得一丝不苟。
穿着黑色的中山装，手里拿着一根拐杖。
拐杖的顶端，是一个金色的龙头。
他没有戴面具。
脸上没有任何表情，眼神却像鹰一样，锐利得能穿透人。
看到苏晚的瞬间，他的眼神，冷了一下。
苏晚的身体，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。
这个男人……她好像在哪里见过。
对了！
是在新闻上！
他是周振海——周子昂的父亲！
是那个在燕城，靠着房地产发家，手段狠辣的商人！
据说，他手上，还沾着人命！
苏晚的腿，一软。
差点摔倒。
托盘里的酒杯，晃了晃，红酒洒出来一点，落在地上。
“喂！你怎么回事？”
旁边的客人，不满地喊了一声。
苏晚连忙道歉：“对不起，对不起！”
她的声音，带着哭腔。
周子昂听到声音，转过头。
看到苏晚的瞬间，他的眼睛，亮了起来。
“哟，这不是苏晚同学吗？”
他站起身，朝着苏晚走过来，语气里满是嘲讽，“你怎么会在这里？难道是来兼职的？”
苏晚的脸，瞬间变得惨白。
她想跑。
可周振海的目光，像钉子一样，钉在她身上。
让她动弹不得。
“苏晚同学，你这衣服，挺好看的嘛。”
周子昂走到她面前，伸手想碰她的肩膀。
苏晚猛地后退一步，躲开了。
“别碰我！”
她的声音，带着恐惧和愤怒。
周子昂笑了：“怎么？你现在还有资格跟我装清高？”
“你不是很有骨气吗？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兼职？”
“是不是没钱了？要是没钱，跟我说啊，我可以帮你。”
他的语气，充满了侮辱。
苏晚咬着下唇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
她知道，她现在很狼狈。
可她没想到，会在这种地方，被周子昂和他的父亲撞见。
更没想到，周振海看她的眼神，会那么可怕。
好像要把她，生吞活剥一样。
“子昂，别耽误拍卖会。”
周振海的声音，突然传来。
低沉而威严，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场。
周子昂回头，对着周振海笑了笑：“爸，我就是跟苏晚同学打个招呼。”
他转过身，又看向苏晚，眼神里满是威胁：“苏晚，拍卖会结束后，我找你聊聊。”
说完，他走回周振海身边。
苏晚站在原地。
手里的托盘，几乎要掉在地上。
她看着周振海的背影。
看着他和周子昂低声交谈的样子。
一种强烈的恐惧，席卷了她。
她隐隐觉得，今晚的麻烦。
比她想象中，还要大得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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