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脚杯里的红酒，晃出细碎的光。
苏晚端着托盘，指尖冰凉。
刚才周子昂的眼神，像毒蛇一样，缠在她身上。
让她每走一步，都觉得后背发毛。
“给这边添点酒。”
一个戴着黑色面具的男人，朝她抬了抬下巴。
声音低沉，带着命令的语气。
苏晚走过去，小心翼翼地倒酒。
目光却忍不住往角落瞟。
周子昂和周振海，坐在那里。
父子俩凑在一起，低声交谈着。
距离太远，听不清内容。
但周振海的表情，很严肃。
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，眉头皱得很紧。
“怎么倒个酒都心不在焉？”
面具男的声音冷了下来，“不想干就滚出去。”
苏晚猛地回神，连忙道歉：“对不起，先生。”
倒完酒，她快步往后退。
心脏还在狂跳。
她总觉得，周子昂父子的谈话，不简单。
这里是非法拍卖会。
他们会不会……在做什么更危险的交易？
“我去下洗手间。”
苏晚对旁边的工作人员说了一句。
不等对方回应，就快步往仓库深处走。
她记得，刚才刀疤男带她来的时候，路过一个隔间。
好像是临时的休息室。
周子昂父子，说不定会去那里谈事。
她必须去听听。
哪怕只有一丝可能，她也要知道他们在干什么。
仓库深处更黑了。
只有应急灯的光，在地面上投下长长的影子。
脚步声落在水泥地上，显得格外清晰。
苏晚屏住呼吸，慢慢靠近隔间。
隔间的门没关严，留着一条缝。
里面传来周振海的声音：“……那笔钱必须尽快洗白，不能留下痕迹。”
苏晚的脚步，猛地顿住。
洗白？
是洗钱？
她的心脏，瞬间提到了嗓子眼。
“爸，您放心。”
周子昂的声音，带着点不耐烦，“我己经跟拍卖行的人打好招呼了，今晚的拍品，都是‘无主之物’，就算以后查起来，也找不到咱们头上。”
“找不到？”
周振海的声音冷了下来，“你以为霍家是吃干饭的？霍星辞最近在查房地产行业的资金流向，要是被他发现咱们跟境外的人有往来，你知道后果吗？”
境外的人？
苏晚的手，攥得更紧了。
指甲掐进掌心，传来刺痛。
但她不敢动。
只能贴着门缝，继续听。
“你懂什么！”
周振海的声音，带着怒火，“霍星辞的手段，比你想的狠得多。去年城西的那个项目，就是因为资金链有问题，被他查到了漏洞，最后咱们亏了三个亿！”
“这次跟‘黑鸦’的交易，涉及五个亿的资金。要是被他发现，咱们周家，就彻底完了！”
五个亿？
苏晚的腿，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。
这么大的金额。
要是真的流入境外。
会对国家的经济，造成多大的危害？
她必须留下证据。
必须阻止他们。
苏晚慢慢掏出手机。
屏幕亮度调到最低。
点开录音功能，对准门缝。
“爸，那您说怎么办？”
周子昂的声音，终于有了点慌意，“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五个亿，砸在手里吧？”
“急什么。”
周振海的声音，沉了下来，“我己经跟‘黑鸦’的人谈好了，下周五晚上，在码头交货。”
“到时候，把拍来的那批古董运过去，他们把钱转到瑞士的账户上。”
“一手交货，一手交钱。”
“只要过了下周五，就算霍星辞想查，也查不到任何东西。”
瑞士账户？
下周五？
码头？
这些信息，像钉子一样，扎进苏晚的脑子里。
她握着手机的手，更紧了。
录音还在继续。
她必须把这些都录下来。
交给警察。
交给霍星辞。
不管交给谁，都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。
“那苏晚怎么办？”
周子昂突然提到她的名字。
苏晚的心脏，猛地一缩。
“那个丫头？”
周振海的声音，带着轻蔑，“留着她，说不定还有用。”
“霍星曜不是喜欢她吗？要是以后霍星辞跟咱们作对，咱们可以用她来要挟霍星曜。”
“一个穷丫头，能换咱们周家的平安，值了。”
要挟？
苏晚的身体，瞬间僵住。
原来他们早就计划好了。
想把她当成筹码。
一股寒意，从脚底窜到头顶。
她再也听不下去了。
转身想走。
手机却突然震动了一下。
是母亲发来的消息：“晚晚，你爸的药快没了，你要是有空，记得买一盒。”
震动的声音，在寂静的仓库里，显得格外刺耳。
隔间里的谈话，瞬间停了。
“谁在外面？”
周振海的声音，突然变得凶狠。
苏晚的脸色，瞬间惨白。
她拔腿就想跑。
隔间的门，却“砰”的一声被推开。
周振海站在门口。
眼神像鹰一样，锐利地盯着她。
手里还拿着手机，屏幕亮着——刚才的震动，他听到了。
“苏晚？”
周振海的嘴角，勾起一抹阴狠的笑，“你在这里多久了？”
苏晚的腿，像灌了铅一样，挪不动半步。
手里的手机，还在录音。
她想关掉，却因为紧张，手指不听使唤。
“爸，是她！”
周子昂也从隔间里走出来。
看到苏晚，眼里闪过一丝惊讶，随即变成狠戾，“她竟然在偷听！”
“把手机交出来。”
周振海往前走了一步，语气冰冷，“别逼我动手。”
苏晚紧紧攥着手机，往后退了一步。
“我不交！”
她的声音，带着颤抖，却很坚定，“你们跟‘黑鸦’组织合作，洗钱，危害国家经济安全，我己经录下来了！”
“我要把证据交给警察，让你们坐牢！”
“坐牢？”
周振海嗤笑一声，眼神更凶了，“就凭你一个穷丫头？也想跟我斗？”
他朝旁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。
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，立刻冲了上来。
伸手就要抢苏晚的手机。
“别碰我！”
苏晚猛地躲开，转身就跑。
手机还在手里。
里面的录音，是唯一的证据。
她必须跑出去。
必须把证据带出去。
“抓住她！”
周振海的声音，在身后响起。
脚步声越来越近。
苏晚跑得飞快。
高跟鞋跑掉了一只，脚被地上的石子划破，传来剧痛。
可她不敢停。
只要再跑几步，就能到拍卖场。
那里还有人。
他们不敢在那里动手。
“砰！”
苏晚的后背，突然被人推了一把。
她往前扑倒在地。
手机从手里飞了出去，落在不远处的地上。
屏幕亮着，录音还在继续。
“把手机捡起来！”
周振海的声音，带着命令。
一个手下走过去，弯腰捡起手机。
递给周振海。
周振海按下暂停键，听了几秒。
脸色瞬间变得铁青。
“好，很好。”
他盯着苏晚，眼神里满是杀意：“你竟然录了这么多。”
“看来，你这个丫头，留不得。”
苏晚趴在地上，手掌和膝盖都被磨破了。
鲜血渗出来，染红了地上的灰尘。
她看着周振海手里的手机。
心里一片冰凉。
证据没了。
她也跑不掉了。
“爸，别跟她废话了。”
周子昂走过来，蹲下身，捏着苏晚的下巴，“把她带到储藏室去。”
“等拍卖会结束，咱们再好好‘招待’她。”
苏晚的眼泪，终于掉了下来。
不是因为疼。
是因为绝望。
她以为自己能拿到证据。
能阻止他们的阴谋。
可到头来，还是落入了他们的圈套。
下周五的码头交易。
五个亿的资金。
还有“黑鸦”组织。
这些秘密，她再也没办法告诉别人了。
“带走！”
周振海的声音，冷得像冰。
两个手下上前，架起苏晚的胳膊。
她挣扎着，却怎么也挣脱不开。
只能被他们拖着，往储藏室的方向走。
手机被周振海揣在口袋里。
那里面的录音，是她唯一的希望。
现在，希望也没了。
储藏室的门，越来越近。
苏晚的心里，一片漆黑。
她不知道，等待她的，会是什么。
更不知道，自己还有没有机会，逃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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