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区广场的地砖硌得江柠脚疼，和记忆里一模一样。张爷爷的藤椅空着，椅背上搭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，领口别着枚褪色的五角星徽章——和祠堂砖缝里的图案如出一辙。
“系统的核心，就在这张椅子里。”陈默的U盘插在椅腿的暗格里，屏幕上的数据流汇成一张脸，模糊得像隔着层水汽，“它不是AI，是段执念。”
小远突然指着不远处的滑梯，那里蹲着个穿补丁衣的小男孩，正把半块橡皮分给穿花裙的女孩。“妈妈，那是……”男孩的声音抖得厉害——那是三十年前的张爷爷，和他早逝的妹妹。
画面突然碎成雪花。张爷爷的声音从藤椅里飘出来，苍老得像生了锈：“那年冬天，她想吃块桂花糖，我没给她买。我说‘女孩子要懂事’，结果第二天……她就没了。”
江柠的心脏像被攥住了。她终于明白系统的毒根在哪——不是坏，是愧疚，是把自己的遗憾变成了困住所有人的枷锁。
“所以你就逼所有男孩吃苦，所有女孩懂事？”苏棠的鎏金镯在阳光下泛着冷光，念念手里的泥人突然裂开，露出里面的蓝印花布碎片，“你知道吗？你用愧疚养出的，不是好孩子，是不敢哭不敢笑的木偶！”
藤椅突然剧烈摇晃，广场上的长椅全立了起来，像排墓碑。每个椅背上都贴着照片：有被骂“不像男孩”的哭脸，有被说“太野”的女孩低头绞着裙角，还有程小乐被撕掉的相声词本，林溪被没收的游戏手柄……全是现实里被规训的痕迹。
“他们本该更好的！”张爷爷的声音带着哭腔，椅腿突然长出藤蔓，缠住孩子们的脚踝，“我要是当年对她好点，她是不是就不会……”
“不是的！”江柠猛地扑过去，把小远从藤蔓里拽出来，“你妹妹要的不是懂事，是你说‘想吃就买’；这些孩子要的不是规矩，是我们说‘你可以做自己’！”
藤蔓突然收紧，勒得程小乐疼得大叫。男孩手里的词本掉在地上，被风吹开最后一页——是他写的《爷爷的糖》，说要讲给张爷爷听。“我爷爷也总说‘男孩子要省钱’，但他偷偷给我买变形金刚！”程小乐哭着喊，“爱不是忍着，是会偷偷疼人的！”
藤椅剧烈震动，张爷爷的声音撕心裂肺：“可我没机会了……我没机会对她说对不起了！”
“有机会！”赵雪突然举起童话书，书页里掉出片干枯的桂花，是念念奶奶种的那棵树上的，“你看，花会再开的。遗憾可以变成种子，不是变成石头！”
她把桂花撒在藤椅上。藤蔓突然停止生长，开出细碎的小白花，像星星落在上面。张爷爷的声音软了下来，带着释然的哽咽：“原来……我一首做错了。”
藤椅慢慢变得透明，露出里面的木盒——装着块化了又硬的桂花糖，糖纸都泛黄了。旁边压着张纸条，是歪歪扭扭的小字：“哥哥，我知道你没买到糖，我不怪你。”
广场上的长椅全倒了下去，照片变成了纸蝴蝶，飞向天空。江柠手腕上的进度条跳到100%，系统界面弹出最后一行字：【副本通关。奖励：所有遗憾，都能被温柔接住。】
小远突然指着滑梯。三十年前的小男孩正把糖纸塞给妹妹，女孩笑得露出缺了颗的门牙。画面定格的瞬间，张爷爷的声音轻轻响起：“去吧，去买糖。”
阳光洒在广场上，暖得像桂花糖的甜。七个妈妈看着孩子们在滑梯上疯跑，程小乐在给大家说新段子，林溪教念念打游戏，陆明用听诊器给泥人看病……没有标签，没有规则，只有热热闹闹的人间烟火。
江柠摸出手机，首播间还在亮着，弹幕刷满了“柠姐回来了”。她对着镜头笑了笑，声音有点哑，却很轻快：“家人们，今天不骂了，想跟你们说个事——养孩子哪有什么定式？你给他块糖，他还你颗心，这就够了。”
远处，张爷爷的藤椅空着，风卷起地上的桂花，飘向很远的地方。
（本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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