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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6章 稻浪里的秋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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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五瓣莲:从琴房到鸟巢》

秋分过后,晨风裹着稻谷成熟的香气漫进琴房,后山的梯田翻涌着金黄的浪涛。

阮音戴着宽檐草帽,镰刀划过稻秆发出“沙沙”轻响,捆扎好的稻束整齐码在竹筐里,细碎的草屑沾在蓝布裤脚,混着泥土的腥甜,在晨光里酿成一首丰收的序曲。

“今年的稻穗压弯了秆,”温砚坐在田埂上,布满老茧的手搓着稻粒,“张大爷家的脱粒机坏了,明儿咱们用石磙碾,慢是慢些,倒能找回老法子的滋味。”老太太膝头放着个粗陶碗,泡着的野菊在水中舒展,几朵稻花飘落碗中,漾起细小的涟漪。

竹匾里晒着新采的紫苏,叶片在阳光下泛着深紫,像缀了片流动的晚霞。

野荞趴在谷仓的木梯上,修补着漏风的窗棂。腐朽的木板被新杉木替换,榫卯咬合时发出“咔嗒”轻响。“这谷仓比我岁数都大,”她用小刀削去多余的木屑,“修好后,新米能多存两成。”窗台下的旧木箱里,藏着她收集的老式农具图纸,泛黄的纸页上画满精密的线条,像珍藏着整个秋天的秘密。

云岫的爹推着独轮车回来,车斗里堆满带壳的板栗,尖刺外壳裂开缝隙,露出棕红的果仁。“后山的板栗树疯了,”老爷子擦着汗,从怀里掏出油纸包,里面是烤得焦黑的红薯,裂开的缝里渗出琥珀色的糖汁,“尝尝,比往年都甜。”他又摸出个陶罐,里面装着新酿的桂花酒,开盖瞬间,酒香混着桂花香扑面而来。

汀兰蹲在稻田边,用树枝在泥地里画画。她突然眼睛发亮,从饼干盒里掏出个东西,放在阮音掌心——是个完整的稻穗花环,金黄的谷粒排列成圈,中间还别着朵野雏菊。小姑娘用手语比“好看”,又指指谷仓,睫毛在阳光下投下细小的影子。

灶台上的铁锅烧得发红,云岫正在炒蟹黄豆腐。蟹黄在油锅里炒出红油,嫩豆腐吸饱了鲜味,她撒一把切碎的紫苏,紫红色的叶片在锅中舒展,香气裹着热气瞬间漫过整个厨房。“等下给野荞妈盛碗清淡的,”她用铲子翻动,“护工说老太太最近牙口不好。”

野荞妈被护工搀着进来时,手里攥着块蓝布,上面绣着半朵未完成的秋菊。“帮我把这朵花绣完,”老太太坐在藤椅上,银针在布满老年斑的手指间穿梭,“绣好了缝在米袋上,看着踏实。”她的动作迟缓,却固执地将每一针都扎得端正,老花镜滑到鼻尖也浑然不觉。

温砚把新割的稻穗铺在竹匾上,“得晒三个日头才能脱粒,”她递给汀兰个小竹耙,冒火的东方说: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!“咱们把稻穗摊匀些。”小姑娘踮着脚,认真地在竹匾上耙动,细碎的稻叶扬起,在阳光下泛着金光。竹匾旁的石磨上,还堆着等待研磨的新麦,浅黄的麦粒紧实。

沈砚之踩着田埂赶来,手里拎着个樟木箱,里面装着几台老式的铜制谷斗,斗身刻着古朴的莲花纹。“我妈说琴房该添些老物件,”他把谷斗放在谷仓,目光落在铁锅里的蟹黄豆腐,“每次来,都觉得这里的烟火气能把人的心焐热。”云岫的爹笑着往他手里塞了块烤红薯,说:“拿着,尝尝热乎的!”

暮色漫进谷仓时,新修补的窗棂漏进橘色的光,照在码放整齐的稻束上。阮音把野荞妈绣好的蓝布缝在米袋口,秋菊栩栩如生,花瓣仿佛能随着微风轻颤。野荞调好吉他弦,对着满仓的稻谷轻轻拨弦,新谱的《秋实吟》混着归鸟的鸣叫,惊起了藏在稻草堆里的田鼠。

煤炉上的桂花酒咕嘟冒泡,蒸汽模糊了窗玻璃。汀兰举着稻穗花环,在院子里蹦蹦跳跳,笑声惊飞了停在屋檐下的麻雀。阮音望着这一幕,突然觉得日子就像沉甸甸的稻穗,在风雨里低头生长,却终将在某个清晨,把平凡的岁月酿成最丰饶的诗行。

夜色渐深,野荞坐在谷仓门口弹吉他,琴弦拨动间,一首《稻香谣》缓缓流淌。温砚戴着老花镜,继续绣着另一朵秋菊,银针穿梭的“沙沙”声与琴声交织。云岫把剩下的蟹黄豆腐装罐,准备给值夜班的村民送去。汀兰趴在窗台上,看着月光给稻穗镀上银边,饼干盒里的稻穗花环在微风中轻轻摇晃,仿佛也在哼唱着丰收的歌谣。

沈砚之帮忙收拾桌椅,目光落在墙角的旧蓑衣——那是琴房最老的物件之一,蓑衣草己褪成灰白色。他犹豫片刻,开口道:“县里要办农耕文化节,想邀请琴房展示传统稻谷脱粒和手工酿酒。”汀兰立刻用手语比划出大大的舞台,眼睛亮晶晶的。野荞轻抚吉他琴弦,笑道:“咱们再排几个乡土味的曲子,让老手艺在秋天里放声歌唱。”

煤炉里的炭火噼啪作响,映得众人的脸庞泛起暖光。

阮音添了把干稻草,火苗腾起的瞬间,照亮了每个人眼底的期待。她忽然明白,琴房的秋天不仅藏在蟹黄豆腐的鲜香、桂花酒的醇厚里,更藏在这些不期而至的邀约、满怀热忱的回应中。

那些沾满泥土的日子,因为彼此的坚守与传承,正悄然绽放成岁月里最美的花,如同漫山的稻浪,平凡却热烈,朴实却动人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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