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的云顶像一头蛰伏的巨兽，沉寂得只剩下壁炉里偶尔爆出的火星声。秦景言坐在书房的真皮沙发上，指尖夹着一支快要燃尽的烟，烟雾缭绕中，他的眼神落在面前的监控屏幕上。
屏幕被分割成十几个小格子，大多显示着别墅各角落的空镜头。只有右上角那个格子，画面有些晃动——那是范云致房间的监控，角度隐蔽，正对着房间中央。
屏幕里，范云致蜷缩在地毯上，背对着镜头，看不清表情。但他微微颤抖的肩膀，和时不时发出的、压抑的抽气声，都清晰地传了过来。
秦景言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，指节因为用力捏着烟蒂而泛白。他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，从下午开始，他就没离开过书房，目光几乎没从那个小格子上移开过。
他看到范云致锁了门。
看到他从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里，拿出了一个什么东西，动作鬼祟。
然后，屏幕里的人就像被抽走了骨头，软在了地毯上。
秦景言猛地掐灭烟头，起身时带倒了脚边的垃圾桶，金属桶撞击地面的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。他没管，大步流星地冲向二楼。
范云致的房门果然从里面反锁了。
“范云致！开门！” 秦景言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，手掌重重地拍在门板上，发出“砰砰”的巨响。
房间里没有任何回应，只有更加清晰的、痛苦的闷哼声传出来。
秦景言的耐心彻底耗尽了。他后退一步，抬起长腿，猛地踹向门锁的位置。
“哐当——”
门板应声而裂，锁芯彻底报废。
秦景言一脚踹开虚掩的门，冲进房间。
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然收缩。
范云致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，像一只被遗弃的猫。他身上还穿着白天那件单薄的黑色毛衣，此刻己经被冷汗浸透，紧紧地贴在背上，勾勒出单薄的骨骼轮廓。
他的身边倒着一个空了的玻璃瓶，透明的瓶身上还能看到“医用酒精”的字样。浓烈的、刺鼻的酒精味弥漫在房间里，几乎让人窒息。
而最触目惊心的是，范云致的右手。
他的拳头还保持着紧握的姿势，指关节和指腹上布满了狰狞的伤口，鲜血淋漓，染红了地毯，也染红了他那条假肢的金属接口处。显然，他刚才用尽全力，在捶打自己的残肢。
“范云致！” 秦景言低吼一声，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，又疼又怒。
听到声音，范云致缓缓地抬起头。
他的脸惨白得像一张纸，嘴唇没有一点血色，嘴角却挂着一丝诡异的、破碎的笑。双眼布满了血丝，眼神涣散，却又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亮，像是淬了毒的玻璃。
“秦…秦总…”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，像是被砂纸磨过，每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酒气和痛苦的颤抖，“你…你又来…看我笑话了？”
秦景言没有说话，大步走到他面前，弯腰去捡那个空酒瓶。他怕这碎片会伤到范云致。
“别碰…别动我的东西…” 范云致像是被刺激到了，突然爆发出一股力气，伸出流血的手去抢那个空瓶。他的动作又快又乱，带着一种毁灭般的疯狂。
“滚开！都滚！” 他嘶吼着，声音凄厉，像是受伤的野兽在临死前的挣扎。
秦景言眼疾手快，一把夺过空瓶，用力扔到墙角。玻璃破碎的脆响让范云致的身体猛地一缩。
趁着他愣神的瞬间，秦景言伸手去抱他。
“别碰我！” 范云致像是被火烧到一样，剧烈地挣扎起来。他用没受伤的左手推拒着秦景言的胸膛，用那条完好的腿蹬踹着地面，甚至试图用牙齿去咬靠近他的任何东西。
他的力气大得惊人，完全不像一个虚弱的、刚刚经历过剧烈疼痛的人。酒精和剧痛让他彻底失控了。
秦景言被他踹得后退了几步，眉头皱得更紧。他看着范云致像疯了一样在地毯上扭动，看着他用流血的手在自己身上胡乱抓挠，眼神越来越沉。
“范云致！别闹了！” 秦景言低吼一声，再次扑过去，用尽全力将他按住。
范云致的挣扎更加激烈，他的指甲深深抠进秦景言的手臂，留下几道血痕。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，混合着痛苦的呜咽。
秦景言强忍着手臂上的疼痛，将他打横抱了起来。范云致的身体很轻，轻得像一片羽毛，却带着惊人的破坏力。他在秦景言的怀里拼命扭动，像一条离水的鱼。
“放开我…放开…杀了我…让我死…” 范云致的声音破碎而绝望，强硬的温柔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，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，强硬的温柔最新章节随便看！泪水混合着汗水从眼角滑落，浸湿了秦景言的衣襟。
秦景言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，又疼又闷。他没有说话，只是紧紧地抱着范云致，大步走向床边，将他重重地摔在床上。
范云致还在挣扎，试图从床上滚下去。秦景言立刻扑上去，用身体压住他，双手死死地钳制住他流血的手腕。
“疼就喊出来！别他妈跟自己过不去！” 秦景言的声音低沉而压抑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他的肩膀还在隐隐作痛——刚才范云致挣扎时，一口狠狠咬在了那里，隔着厚厚的毛衣，他都能感觉到牙齿嵌入皮肉的剧痛。
范云致被他压得动弹不得，只能徒劳地扭动着身体，喉咙里发出像困兽一样的低吼。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痛苦、愤怒和绝望，死死地盯着秦景言，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。
“杀了我…秦景言…杀了我…” 范云致的声音越来越低，越来越破碎，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绝望。他不再剧烈挣扎，只是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，泪水不停地往下流。
秦景言看着他这副样子，心里的怒火突然就熄灭了，只剩下一片沉重的无力感。他松开了一些力道，但依旧牢牢地按住他的手腕，防止他再次自残。
“安分点。” 秦景言的声音缓和了一些，他腾出一只手，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急救箱，打开。里面放着绷带、碘伏、棉签等常用物品。
他拿出棉签，蘸了些碘伏，小心翼翼地伸向范云致流血的手。
“别碰！” 范云致像是被烫到一样，猛地缩回手，但被秦景言死死按住，动弹不得。碘伏碰到伤口，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，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，身体微微颤抖。
秦景言没有停手，动作虽然有些粗暴，但却很稳。他用棉签仔细地清理着伤口上的血污和灰尘，然后拿出绷带，一圈一圈地缠绕上去。
他的动作很快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。范云致起初还在轻微地挣扎，但渐渐地，他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，只是任由秦景言摆布，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，泪水无声地滑落，浸湿了枕巾。
包扎好一只手，秦景言又拿起另一只棉签，想去清理他脸上的泪痕和汗水。
就在这时，范云致突然转过头，眼神里闪过一丝疯狂的光。他猛地低下头，张开嘴，死死地咬在了秦景言的肩膀上。
这一次，他没有隔着毛衣。秦景言刚才为了方便动作，脱掉了外套，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衬衫。范云致的牙齿轻易地穿透了布料，狠狠地咬在了他的皮肉上。
“唔——” 秦景言闷哼一声，额头上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。剧烈的疼痛从肩膀蔓延开来，带着一种屈辱的愤怒。
他的身体瞬间绷紧，几乎要忍不住一拳挥下去。但当他看到范云致那双充满痛苦和绝望的眼睛时，所有的怒火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。
范云致咬得很用力，像是要把所有的痛苦和愤怒都发泄在这一口上。他的牙齿在微微颤抖，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血丝——不知道是秦景言的，还是他自己咬破皮的。
秦景言没有推开他，也没有怒吼。他只是紧紧地按住范云致的手腕，任由他咬着，眼神复杂地看着他。疼痛还在持续，但他的心里，却比肩膀更疼。
过了很久，久到秦景言觉得肩膀的皮肉都快要被他咬下来了，范云致的力道才渐渐减弱。他松开嘴，嘴唇上沾满了鲜红的血迹，眼神涣散地看着秦景言肩膀上那圈深紫色的牙印，上面还在不停地渗着血。
他张了张嘴，似乎想说什么，但最终只是发出了一声低低的、破碎的呜咽，然后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，彻底在床上，闭上了眼睛，泪水却依旧不停地从眼角滑落。
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，只有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在空气中交织。
秦景言缓缓地松开了按住范云致手腕的手，他的手心也被范云致的指甲抠出了几道血痕。他看着床上昏睡过去（或者说，是彻底脱力）的人，又看了看自己肩膀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，眼神复杂到了极点。
他站起身，走到墙角，捡起那片破碎的玻璃，扔进垃圾桶。然后，他又拿起急救箱，简单地处理了一下自己肩膀和手臂上的伤口。
处理完伤口，秦景言没有离开。他搬了一张椅子，坐在床边，静静地看着床上的范云致。
范云致睡得很不安稳，眉头紧紧地皱着，嘴唇微微动着，像是在做什么噩梦。额头上依旧布满了冷汗，脸色苍白得吓人。
秦景言伸出手，想帮他擦去额头上的冷汗，但手伸到一半，又停住了，最终还是收了回来。
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V49B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