工作室的灯光彻夜未熄,空气中弥漫着朱砂、符纸和旧木头混合的特殊气味。唐泽布蹲在地板上,将一叠叠黄色符纸按用途分类整理,指尖划过符纸边缘时,能感觉到上面残留的微弱灵力波动。
谭羽宸坐在对面的地毯上,正用特制的朱砂重新绘制铜钱剑上的符文。笔尖在剑身上游走,留下鲜红的痕迹,遇空气后迅速凝固成暗红色,散发出淡淡的金光。
“镇阴符够吗?”唐泽布拿起一叠画着复杂纹路的符纸,声音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。
谭羽宸头也不抬:“再画二十张备用。这种纯阴环境里,符咒消耗比平时快三倍。”他放下铜钱剑,伸手拿过旁边的空白符纸和狼毫笔,“你那边的破煞符和安魂符分好类了?”
“嗯。”唐泽布将符纸分别装进三个不同的布囊,“破煞符放外层,方便随时取用。安魂符收在里层,防备被阴气侵蚀。”他拿起一个绣着八卦图案的锦囊,“这个装朱砂粉的袋子,你再检查一下封口。”
谭羽宸接过锦囊,指尖捏了捏袋口的绳结,确认系得牢固:“没问题。待会儿再往里面加一小撮糯米,对付邪祟效果更好。”他放下锦囊,看向唐泽布整理好的一堆法器,“黑石头呢?”
唐泽布从口袋里掏出那块巴掌大的黑色石头,放在掌心。石头表面光滑,在灯光下泛着暗哑的光泽,己经完全失去了之前的屏蔽能力,但触手仍带着一丝冰凉的凉意。
“还能感觉到微弱的压制力。”唐泽布用指尖着石头表面的纹路,“或许能暂时挡住阴气反噬。”
谭羽宸放下笔,凑过来仔细打量那块石头:“把它和古书放在一起吧,说不定能互相增幅效果。”他顿了顿,目光落在唐泽布手腕上——那里还留着一道浅浅的疤痕,是之前在疗养院为救谭清被邪术擦伤的痕迹,“你体内的封印没受影响吧?”
唐泽布摇摇头,卷起袖子露出小臂。皮肤白皙,能清晰地看到青色的血管,却没有任何异常的黑气萦绕:“谭清给的药很管用,封印很稳定。”
谭羽宸伸手,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腕上的疤痕,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:“那就好。这次进去后,无论遇到什么情况,都别轻易动用体内的力量,明白吗?”
唐泽布抬眸看他,灯光在他眼底投下细碎的光斑:“你也是。别总想着硬拼。”
谭羽宸笑了笑,收回手重新拿起笔:“知道了,搭档。”他低头继续绘制符纸,笔尖在纸上划过,发出沙沙的轻响,“对了,阿苗托人送了些东西过来,在门口的箱子里,你去拿一下。”
唐泽布起身走到门口,打开那个半人高的木箱。里面铺着稻草,放着几个陶罐和油纸包。他拿起最上面的油纸包打开,里面是十几根手指粗的黑色短棍,散发着淡淡的草药味。
“是驱邪香。”唐泽布回头说,“阿苗在纸条上写,点燃后能驱散低阶邪祟,还能掩盖活人的气息。”
“这东西管用。”谭羽宸眼睛一亮,“上次在沈家老宅要是有这香,能少费一半功夫。”他指了指箱子里的陶罐,“那几个罐子里是什么?”
“一个装的是防虫粉,专门对付噬魂虫。”唐泽布依次打开陶罐查看,“这个是疗伤的药膏,阿苗说比普通金疮药多掺了一味‘还魂草’,对付阴气入体的伤口有效。”他拿起最后一个陶罐,里面装着黑色的膏状物体,“这个没写用途,闻着像……蛊虫的分泌物?”
谭羽宸放下笔走过来,凑到罐口闻了闻,眉头微皱:“是‘清障蛊’的涎液。这东西能腐蚀邪阵布下的无形屏障,遇到幻影墙的时候用得上。阿苗倒是考虑得周全。”他把陶罐盖好,“收在背包外侧的侧袋里,别和食物放在一起。”
唐泽布点头,将陶罐小心地放进一个单独的布包里。他整理背包时,指尖碰到了一个硬物,低头一看,是谭羽宸之前放在桌上的家传宝玉。
玉石被红绳系着,静静躺在背包的夹层里,泛着温润的白色光泽。唐泽布捏起红绳将玉石提起,光线透过玉石内部的纹路折射出柔和的光晕,触手生温,能清晰地感觉到里面蕴含的纯净灵力。
“这个你自己带着。”唐泽布把玉石放回谭羽宸面前的地毯上,“家传的法器,贴身带才有用。”
谭羽宸却把玉石推了回去,指尖按住唐泽布的手腕:“你带。”他的语气异常坚定,“这玉石有镇魂定魄的功效,最能克制阴邪之气。你体质特殊,比我更需要它。”
“你面对谭影,更需要护身符。”唐泽布试图把玉石推回去,指尖碰到谭羽宸的手,两人的力道都不轻,玉石在中间来回移动。
“我有铜钱剑和家族秘术。”谭羽宸握紧他的手腕,不让他再推拒,“而且这玉石对‘通幽体’的庇护效果最好,谭清特意叮嘱过的。”他看着唐泽布的眼睛,灯光在他瞳孔里跳跃,“拿着它,我才能放心。”
唐泽布的指尖顿住了。他看着谭羽宸认真的眼神,那里面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,只有清晰可见的担忧和坚持。沉默片刻,他终是松了手,任由谭羽宸将红绳绕过他的脖颈,把玉石系在他胸口。
温润的玉石贴在皮肤上,凉意顺着衣襟蔓延开,却奇异地让人感到安心。唐泽布低头看着玉石,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。
“这样就对了。”谭羽宸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,转身继续整理法器,语气轻快了些,“等这事儿结束,我再把它要回来——这可是我谭家的传家宝,可不能真给你拐跑了。”
唐泽布没说话,只是伸手将玉石往衣襟里塞了塞,让它贴得更紧些。指尖碰到玉石时,能感觉到上面还残留着谭羽宸指尖的温度。
两人重新投入到准备工作中。谭羽宸将绘制好的符纸一张张叠好,按顺序放进背包外侧的符咒袋;唐泽布则把黑石头和古书放在一起,装进一个绣着驱邪咒的布袋里,再小心地放进背包最内侧。
“溶洞里的阴气太重,普通的照明设备可能会失效。”谭羽宸从箱子里翻出两个黄铜制的灯笼,灯笼表面刻着简易的避邪符文,“这是家族特制的‘引路灯’,里面用的是鲛人油,不怕阴气侵蚀,能亮一整夜。”
唐泽布接过一个灯笼,指尖敲了敲黄铜外壳:“需要提前点燃吗?”
“进洞前再点。”谭羽宸拿出一小罐油脂,“鲛人油的气味能吸引低阶邪祟,太早点燃会惹麻烦。”他把油脂罐递给唐泽布,“你那个灯笼的油脂我己经加满了,记得随身携带火折子。”
唐泽布点头,将火折子塞进腰间的布囊里。他低头检查背包时,看到谭羽宸正将一个小小的银哨子挂在脖子上。
“这是求救哨?”唐泽布问。
“嗯。”谭羽宸吹了吹哨子,发出一声尖锐的响声,在室内回荡,“这哨子声能穿透阴气屏障,万一我们被分开,听到哨声就往声音方向汇合。”他解下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哨子,递给唐泽布,“这个你戴上。”
唐泽布接过哨子,挂在脖子上,银链贴着皮肤,带着微凉的触感。他看着谭羽宸将铜钱剑插进背后的剑鞘,又将一把短匕首别在腰侧,动作利落流畅。
“匕首用来割断束缚或者近身防御。”谭羽宸拍了拍腰间的匕首,“你虽然不擅长打斗,但必要时也得会用。上次教你的那几个基础招式,还记得吗?”
唐泽布点头,伸手拿起旁边一把轻便的短刀——刀身是特殊的玄铁材质,能斩断普通的阴气凝结物。他握紧刀柄,手腕轻轻转动,刀身在灯光下划出一道寒光。
“握刀姿势对了。”谭羽宸看着他的动作,眼神里带着一丝赞许,“记住,不到万不得己别主动攻击,用刀逼退敌人就行。你的优势在感知和指引,不是近战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唐泽布将短刀收回刀鞘,别在自己的背包侧袋,“你专心对付谭影,其他教徒交给我来牵制。”
谭羽宸挑眉:“你能牵制?”
“古书的力量或许能干扰他们的邪术。”唐泽布指尖轻触背包里的古书位置,“上次在海边,它对邪术师的攻击有明显的压制效果。”
谭羽宸沉吟片刻:“可以试试,但别勉强。那些教徒都被邪术侵蚀得半人半鬼,下手没轻重。”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平安符,塞进唐泽布的背包侧袋,“这个是我奶奶求来的,戴了十几年,保平安的。”
唐泽布指尖碰到平安符,能感觉到上面温暖的灵力——那是纯粹的人间香火气,不含任何攻击性,却异常安稳。他抬头看向谭羽宸,对方正低头检查最后一批符纸,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。
“你的护身符呢?”唐泽布问。
谭羽宸指了指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玉佩——那是块普通的和田玉,上面刻着简单的“羽”字,是他成年时家族给的信物:“这个够用了。再说,我还有你呢。”
这句半开玩笑的话让唐泽布的耳尖微微发烫。他没接话,转身去检查最后一个布囊里的干粮和水。压缩饼干、牛肉干和两瓶清水,不多不少,刚好够两人支撑一夜。
“水别喝太快。”谭羽宸走过来,帮他把布囊的带子系紧,“溶洞里阴气重,喝多了容易寒邪入体。实在渴了,小口抿着润喉就行。”
唐泽布“嗯”了一声,将布囊挂在背包侧面。所有东西都准备妥当,两个鼓鼓囊囊的背包并排放在地板上,散发着法器特有的寒光和灵力波动。
谭羽宸抬手看了看表:“凌晨三点了,离出发还有两个小时。眯一会儿?”
唐泽布摇摇头:“睡不着。”他走到窗边,撩开窗帘一角看向外面——夜色正浓,城市陷入沉睡,只有零星的灯火在黑暗中闪烁。西北方向的天空似乎比别处更暗些,像一块沉甸甸的墨团压在天际。
“能感觉到阴气在加速汇聚。”唐泽布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,“比傍晚时强了至少一倍。”
谭羽宸走到他身边,顺着他的目光望向西北方,眉头紧锁:“子时是阴气最盛的时候,谭影选这个时间点,就是要借天地阴气助力。我们必须在子时前赶到祭坛,否则等鬼门彻底成型,就难阻止了。”
“应急通道的入口应该不难找。”唐泽布收回目光,看向桌上的旧地图,“张老先生的日记里说,电影院的地下室有个废弃的通风口,首通防空洞的应急通道。”
“我己经让谭清派人提前去确认过入口位置。”谭羽宸说,“通风口被一块石板封着,上面堆了些杂物,看起来很不起眼,应该没被‘暗瞳’发现。”他顿了顿,语气变得严肃,“进去后保持警惕,通道里肯定布满了陷阱。”
“我会感知阴气流动的异常,提前预警。”唐泽布指尖轻叩窗沿,“你负责破阵,我来指引生路。就像以前每次合作那样。”
“就像以前那样。”谭羽宸重复了一遍,嘴角忍不住向上弯了弯,“还记得第一次在王婶家吗?你指着鸡舍说有弹珠,我还以为你在开玩笑。”
唐泽布的眼神柔和了些:“你当时的表情,像见了鬼。”
“可不是见了鬼嘛。”谭羽宸笑起来,“谁能想到有人真能‘听’懂鬼说话。”他的笑声渐渐低下去,伸手拍了拍唐泽布的肩膀,“说真的,泽布,认识你之后,我才知道驱鬼不止有硬拼这一种办法。”
唐泽布侧过头,刚好对上他的目光。灯光在两人之间流动,空气中的紧张感似乎淡了些,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默契。
“你的符咒画得很好。”唐泽布轻声说,“比我见过的任何驱鬼师都好。”
谭羽宸愣了一下,随即大笑:“那是自然!我可是谭家这一辈最有天赋的!”他笑得眉眼弯弯,眼底却藏着一丝认真,“不过,没有你指引,再好的符咒也打不准要害。”
两人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信任。沉默在室内蔓延,却不尴尬,反而像水流般温和。
过了一会儿,谭羽宸抬手看表:“差不多该出发了。”他弯腰背起自己的背包,又伸手想去帮唐泽布拿背包,却被拦住了。
“我自己来。”唐泽布弯腰背起背包,重量压在肩上,却异常安稳——里面装着法器、符咒,还有谭羽宸塞进来的平安符和家传宝玉,每一样都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。
谭羽宸看着他背上背包的样子,忽然伸手帮他理了理背包带:“带子勒得太,松一点舒服些。”指尖不经意擦过唐泽布的脖颈,两人都微微一顿。
“走吧。”谭羽宸率先移开目光,转身拿起墙角的手电筒,“路上尽量别用手电筒,用夜视镜。不到万不得己,别暴露行踪。”
唐泽布点头,从背包侧袋里拿出夜视镜戴上。镜面上的绿光笼罩视野,周围的景物瞬间变成了黑绿色,却比肉眼看得更清晰。
两人最后检查了一遍工作室:门窗锁好,重要的古籍和法器收进保险柜,桌上的符纸和朱砂收拾干净,仿佛只是寻常出门,很快就会回来。
关门前,唐泽布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他们住了近半年的地方——沙发上还放着谭羽宸没来得及叠的毯子,茶几上有两个喝空的茶杯,墙角的书架上摆着他们一起收集的灵异事件记录册。这里算不上豪华,却有着他奶奶去世后,第一次感受到的“家”的暖意。
谭羽宸注意到他的目光,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:“等我们回来,我请你吃楼下那家的牛肉面,加双份牛肉。”
唐泽布的脚步顿了顿,随即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。
两人关上门,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亮起,照亮他们下楼的身影。背包上的金属配件偶尔碰撞,发出清脆的轻响,在寂静的楼道里回荡。
楼下的夜风带着凉意,吹得路边的树叶沙沙作响。谭羽宸打开车门,唐泽布弯腰坐进副驾驶。车子发动时,引擎的低鸣打破了深夜的宁静。
“坐稳了。”谭羽宸转动方向盘,车子缓缓驶离小区,汇入深夜空旷的街道,“我们去会会谭影,看看他这‘鬼门大典’到底有多大能耐。”
唐泽布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,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。他能感觉到胸口的家传宝玉正散发着温润的光芒,背包里的古书和黑石头也带着微弱的呼应。
他侧头看向正在开车的谭羽宸——对方的侧脸在路灯的光影中明明灭灭,神情专注而坚定。唐泽布的嘴角,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。
车子一路向西,朝着城市中心那栋废弃的钟楼驶去。夜风吹过车窗缝隙,带着远处城市的喧嚣,却吹不散车内的沉静与默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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