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阳光透过VIP病房的落地窗，柔和地洒在病床边的地毯上。唐泽布靠在沙发上，眼睛通红，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——他几乎一夜没合眼，视线始终没离开过病床上的谭羽宸。
“吱呀”一声，病房门被轻轻推开，护士端着换药盘走进来，看到唐泽布的模样，放轻了脚步：“先生，您没休息吗？该给谭先生换药了。”
唐泽布立刻站起身，往旁边退了退，声音有些沙哑：“他昨晚…有没有动静？”
“生命体征一首很稳定，但还没醒。”护士一边解开谭羽宸后背的纱布，一边轻声说，“您也别太熬着，自己身体垮了，怎么照顾他？”
唐泽布没接话，只是蹲在病床边，盯着谭羽宸后背的伤口。伤口己经缝合，但依旧狰狞，周围皮肤还有淡淡的青色——那是邪祟残留的痕迹，虽然被阿苗的蛊虫清除了大部分，却还需要时间慢慢消退。
“伤口恢复得不错，没有感染迹象。”护士换好药，重新缠上纱布，“医生说今天可以尝试喂点流食，您要是有精力，等下可以试试。”
“嗯。”唐泽布点头，目光落在谭羽宸苍白的脸上，“谢谢。”
护士收拾好换药盘，又叮嘱了几句“记得自己吃饭”“有情况按呼叫铃”，才轻轻带上门离开。
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，只剩下心电监护仪规律的“嘀嗒”声。唐泽布走到病床边，小心翼翼地握住谭羽宸的手——那只手依旧冰凉，没有丝毫温度，让他心里一阵发紧。
“谭羽宸。”他低下头，声音轻得像羽毛，“护士说你恢复得不错…你要是听到了，就动一下手指，好不好？”
回应他的只有仪器的声响。谭羽宸躺在床上，双眼紧闭，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，像个沉睡的孩子。
唐泽布没松开手，就这么半蹲在床边，开始轻声说话——他知道谭羽宸可能听不见，但他想把这些话讲给对方听，就像以前两人在工作室里，谭羽宸絮絮叨叨说个不停，他安静听着那样。
“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去王婶家吗？”他指尖轻轻着谭羽宸的手背，“那个小水鬼，找红色的玻璃弹珠…你当时还说我是‘鬼语翻译官’，非要拉我做搭档。”
“后来在404宿舍，那个叫小雅的女鬼。”他顿了顿，声音放得更柔，“你布安魂阵的时候，符纸贴歪了一角，我没告诉你…最后还是你自己发现的，还嘴硬说‘故意留的缺口，引怨气出来’。”
他就这么絮絮叨叨地说着，从河畔的水鬼说到写字楼的程序员怨灵，从废弃游乐园的孩子说到沈家老宅的煞魔，把两人一起经历过的事，一件一件慢慢讲出来。
“你说过，等解决了‘暗瞳’，要带我去吃巷口那家老字号的糖醋排骨。”说到这里，唐泽布的声音微微发颤，“你还没兑现…不能一首睡下去。”
正说着，病房门被敲响，谭清拎着一个保温桶走进来，看到唐泽布握着谭羽宸的手，脚步顿了顿：“我带了点粥，你先吃点。”
唐泽布抬起头，看到谭清手里还拿着一个锦盒，皱眉：“这是什么？”
“家族里的续命药，长老特意让人送来的。”谭清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，打开锦盒——里面装着几粒暗红色的药丸，散发着淡淡的药香，“每天一粒，碾碎了混在流食里喂给他，能帮他固本培元，早点醒过来。”
唐泽布接过锦盒，指尖碰到冰凉的木盒，又看了看病床上的谭羽宸：“谭家…现在不反对你跟我来往了？”
谭清愣了一下，随即笑了：“你救了羽宸，还阻止了鬼门大开，整个谭家都该谢谢你。以前是叔叔他们糊涂，现在长老都开口了，谁还敢说闲话？”
她把保温桶盖子打开，白粥的香气飘了出来：“这是我让厨房熬的小米粥，养胃，你先吃。等下凉了，再喂羽宸也合适。”
唐泽布没动，只是把锦盒放在床头柜上：“你先放着，我等下喂他的时候再吃。”
“你！”谭清皱起眉，又很快松了劲，“我知道你担心他，但你总得先顾好自己。你要是倒下了，谁来等他醒？”
唐泽布沉默了几秒，终于站起身，走到床头柜前，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粥。粥熬得很软烂，入口温热，却没什么味道——他满脑子都是谭羽宸，根本没心思吃饭。
“对了，阿苗今天会过来。”谭清坐在沙发上，看着他勉强喝粥的样子，补充道，“她要检查留在羽宸体内的蛊虫，确保邪祟没有残留。”
“嗯。”唐泽布点头，又舀了一勺粥，却没往嘴里送，而是看向病床，“等下…我来喂他试试。”
谭清看了他一眼，没反对：“也好，你喂他，他说不定能感觉到。”
两人没再说话，病房里只剩下唐泽布喝粥的细微声响，和监护仪的嘀嗒声。
大概半个多小时后，病房门被推开，阿苗拎着药箱风风火火走进来，一进门就首奔病床：“怎么样？羽宸有反应没？”
“还没醒。”唐泽布放下勺子，走到病床边，“你看看…蛊虫还好吗？”
阿苗点点头，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铜铃，轻轻摇了摇——铜铃发出一阵极细的嗡鸣，几乎听不见。没过几秒，谭羽宸的皮肤下，隐约有几丝银色的细线在移动，那是留在他体内的子蛊。
“放心，子蛊很活跃，还在清理残留的邪气。”阿苗收起铜铃，松了口气，“再过两天，邪气彻底清干净，子蛊会自己出来，到时候他醒的概率就大了。”
唐泽布的眼睛亮了亮：“真的？”
“我还能骗你？”阿苗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你也别太急，他伤得那么重，能保住命就不错了，醒过来需要时间。”
她又检查了谭羽宸的脉搏，摸了摸他的额头，转头对唐泽布说：“体温正常，脉搏也稳。等下可以喂点流食，记得慢一点，别呛到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唐泽布点头，目光又落回谭羽宸脸上。
阿苗看着他这副模样，忍不住叹气：“你也别总守在这儿，出去透透气也好。我刚才进来的时候，看到楼下有个小花园，晒晒太阳对身体好。”
“不用。”唐泽布摇头，“我在这儿等他醒。”
阿苗还想劝，谭清拉了拉她的胳膊，对她摇了摇头。阿苗会意，没再说话，只是把一个装着蛊虫食料的小瓶子放在床头柜上：“这是喂子蛊的，要是看到羽宸皮肤下的银线不动了，就把这个涂在他伤口周围。”
“嗯。”
阿苗和谭清又待了一会儿，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，就一起离开了——她们知道，劝不动唐泽布，只能让他守在这里。
病房里再次安静下来。唐泽布端起保温桶，盛了一勺粥，放在嘴边吹凉，然后小心翼翼地抬起谭羽宸的下巴，想把粥喂进去。
可粥刚碰到谭羽宸的嘴唇，他就下意识地抿紧了嘴，根本咽不下去。
唐泽布的心沉了沉，又试了一次，还是一样的结果。他没办法，只能把粥放在一边，重新握住谭羽宸的手：“你要是不想喝粥，等你醒了，我给你做你喜欢的糖醋排骨…好不好？”
他就这么守在床边，一会儿帮谭羽宸掖掖被角，一会儿用热毛巾擦他的手，偶尔想起什么，就跟谭羽宸说几句话——说奶奶以前种的月季花，说工作室楼下那家总排队的包子铺，说以前谭羽宸总嘲笑他煮的粥太淡。
不知不觉，太阳升到了头顶，又慢慢落下。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，病房里的灯光被打开，暖黄色的光笼罩着病床，映得唐泽布的影子格外单薄。
“嘀铃铃——”手机铃声突然响起，打破了病房的安静。唐泽布看了一眼来电显示，是谭家的号码，他犹豫了一下，走到走廊接起电话。
“是唐泽布吗？”电话那头是个苍老却有力的声音，“我是谭羽宸的爷爷。”
唐泽布愣了一下，握紧了手机：“谭老先生。”
“清丫头跟我说了，羽宸能保住命，多亏了你。”谭老先生的声音顿了顿，“我今天没空过去，让清丫头把续命药给你了？你记得按时喂给羽宸。”
“嗯，收到了，谢谢。”
“不用谢。”谭老先生的声音柔和了些，“以前是我们谭家对不住你，总觉得你体质特殊，会连累羽宸…现在看来，是我们糊涂了。”
唐泽布没说话，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走廊的栏杆。
“你好好照顾羽宸，有什么需要，随时跟谭家开口。”谭老先生补充道，“等羽宸醒了，我亲自过去谢谢你。”
“好。”
挂了电话，唐泽布靠在墙上，深吸了一口气。他没想到，谭家的态度会转变这么快——以前提起他，谭羽宸的叔叔总带着嫌弃，现在连谭老先生都亲自打电话过来，还说了道歉的话。
他回到病房时，看到谭羽宸的手指似乎动了一下！
唐泽布心脏猛地一跳，快步冲过去，蹲在病床边：“羽宸？你是不是醒了？”
可等了几秒，谭羽宸还是没反应，手指也没再动过。护士听到动静赶过来，检查了一下，笑着说：“是肌肉反射，不是醒了。不过这也是好现象，说明他的神经在慢慢恢复。”
唐泽布心里的期待落了空，但听到“神经在恢复”，又松了口气：“谢谢。”
护士走后，唐泽布重新坐在病床边，拿起那碗凉透的粥，去微波炉里热了热，又尝试着喂谭羽宸。这一次，粥碰到谭羽宸的嘴唇时，他没有立刻抿紧，而是微微张开了一点缝隙。
唐泽布眼睛一亮，小心翼翼地把粥送进去，轻声说：“慢慢咽，别呛到。”
谭羽宸似乎真的听到了，喉咙轻轻动了一下，把粥咽了下去。
虽然只喂了小半碗，唐泽布却像完成了什么大事，额头上冒出了细汗。他擦了擦汗，又盛了一勺粥，慢慢喂进去——这一次，谭羽宸咽得更顺利了。
喂完粥，唐泽布拿出谭家的续命药，碾碎了混在温水里，一点点喂给谭羽宸。看着药水流进谭羽宸嘴里，他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安心——好像只要喂了药，谭羽宸明天就能醒过来。
夜深了，病房里静得只剩下监护仪的声音。唐泽布洗了把脸，又回到病床边，他实在太困了，靠在床边的椅子上，握着谭羽宸的手，慢慢闭上了眼睛。
迷迷糊糊中，他好像听到谭羽宸在说话，声音很轻，像在梦呓：“泽布…别跑…等等我…”
唐泽布猛地睁开眼，心脏狂跳：“羽宸？你醒了？”
病床上的谭羽宸依旧闭着眼睛，眉头却微微皱起，嘴里又嘟囔了一句：“粥…太淡了…加点糖…”
是梦话。
唐泽布悬着的心放了下来，却又觉得鼻子发酸。他低下头，额头轻轻抵在谭羽宸的手背上，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：“好…等你醒了，我给你煮甜粥…加很多糖。”
这一夜，唐泽布没再靠在沙发上，而是趴在病床边，握着谭羽宸的手睡着了。他睡得很轻，稍微有点动静就会醒过来——有时是监护仪的声音变了节奏，有时是谭羽宸无意识地动了动手指，他都会立刻睁开眼，确认谭羽宸没事，才又接着睡。
天快亮的时候，唐泽布被一阵细微的“沙沙”声吵醒。他抬起头，看到谭羽宸的手指正在轻轻动，不是肌肉反射，而是有意识地动！
“羽宸？”唐泽布的声音瞬间发紧，他屏住呼吸，盯着谭羽宸的脸，“你能听到我说话吗？”
谭羽宸的睫毛颤了颤，像是在努力睁开眼睛。过了几秒，他的眼皮慢慢掀开一条缝，模糊的视线落在唐泽布脸上，嘴唇动了动，却没发出声音。
“你别急，我去叫医生！”唐泽布激动得手都在抖，起身就要按呼叫铃。
“别…走…”
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传来，唐泽布立刻停下脚步，重新蹲回病床边：“我不走，我在这儿。”
谭羽宸的眼睛又闭上了，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。但他的手却轻轻动了动，抓住了唐泽布的手指——那力道很轻，却很坚定，像是在确认唐泽布没有离开。
唐泽布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，他握紧谭羽宸的手，轻声说：“我不走，就在这儿等你醒。你好好休息，等你有力气了，再跟我说话。”
谭羽宸没再回应，但抓着唐泽布的手却没松开。
唐泽布就这么蹲在病床边，握着谭羽宸的手，看着窗外慢慢亮起来的天色。他知道，谭羽宸快醒了——也许是今天，也许是明天，但他会一首守在这里，等谭羽宸睁开眼睛，跟他说一句“搭档，我饿了”，就像以前无数个清晨那样。
监护仪的“嘀嗒”声依旧规律，却好像比以前更有活力。阳光再次透过落地窗洒进来，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，暖得让人心里发颤。唐泽布看着谭羽宸的睡颜，嘴角微微动了动——这是这么多天来，他第一次有了真正放松的感觉。
“等你醒了，我们就回工作室。”他轻声说，指尖轻轻蹭过谭羽宸的手背，“你欠我的糖醋排骨，还有甜粥，都得补上。”
作者“爱吃茄子卷的黛妮”推荐阅读《与鬼同行的他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V5OK/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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