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的梧桐巷弥漫着饭菜的香气，谭羽宸正趴在茶几上研究新画的符纸，唐泽布坐在窗边翻看着那本无名古书，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进来，在书页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“咚咚咚——”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屋里的宁静。
谭羽宸头也不抬地喊：“门没锁，自己进来。”
门被推开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扶着门框，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，脸上满是惊慌和焦虑。是住在楼下的李奶奶。
“小谭…小谭在吗？”李奶奶的声音带着颤抖。
谭羽宸立刻放下符纸站起来：“李奶奶？您怎么了？快进来坐。” 他赶紧搬了把椅子过去，“泽布，倒杯水。”
唐泽布放下书，起身去厨房倒水。
李奶奶坐下后，双手紧紧攥着衣角，嘴唇哆嗦着：“小谭啊…奶奶求你个事…我家…我家好像闹鬼了！”
“闹鬼？”谭羽宸皱起眉，“您慢慢说，怎么回事？”
李奶奶喝了口唐泽布递来的水，定了定神，才断断续续地说：“就这几天…总觉得家里不对劲。半夜里总能听到翻箱倒柜的声音，有时候厨房的碗碟还会自己移动，叮叮当当地响。”
她的声音越来越低，带着恐惧：“前几天我养了好几年的鹦鹉，好好的突然就死了…还有股奇怪的味道，像是什么东西烂了，可我找遍了家里也没找到哪有东西坏了。”
“我怀疑…怀疑是老头子回来了。”李奶奶眼圈红了，“他走的时候不放心我一个人，是不是…是不是他在下面过得不好，回来找我了？”
谭羽宸听完，看向唐泽布，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。
唐泽布一首安静地站在旁边，此刻微微摇头，声音低沉：“她家…很干净。”
“干净？”谭羽宸挑眉，“你的意思是，没有鬼气？”
唐泽布点头：“嗯。没感觉到阴气，也没看到东西。”
李奶奶一听急了：“不可能啊！那些声音和味道都是真的！鹦鹉也是真的死了！不是他回来，那是什么东西在作祟？”
“李奶奶您别着急。”谭羽宸安抚道，“泽布的意思是，不一定是您老伴回来，可能是别的原因。有些怪事不一定是鬼魂作祟，也可能是别的问题。”
他站起身：“这样吧，我们现在就跟您回去看看，说不定能找到原因。”
“真的？那太谢谢你了小谭！还有这位小唐同志！”李奶奶连忙站起来，感激地看着他们。
“应该的。”谭羽宸拿起背包，“走吧，去看看究竟是什么‘好东西’在捣乱。”
三人一起下楼，来到李奶奶家。这是一间和谭羽宸他们那套格局相似的老式公寓，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，摆放着不少老旧的家具和相框，看得出来主人很用心打理。
但一进门，唐泽布就微微皱了皱眉。屋里确实没有鬼魂的阴气，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、说不出的异味，有点像陈旧的中药混着腐烂植物的味道，很淡，不仔细闻几乎察觉不到，但确实存在。
谭羽宸也闻到了，他拿出罗盘，在屋里走了一圈，指针安安静静地指着北方，没有任何异常波动。
“罗盘没反应，确实没有阴气。”谭羽宸放下罗盘，对李奶奶说，“您说的声音和味道，大概在哪个位置最明显？”
“厨房和我卧室门口。”李奶奶指了指方向。
谭羽宸和唐泽布分头在屋里检查起来。谭羽宸翻看着墙角、柜子缝隙，时不时敲敲墙壁，查看有没有异常。唐泽布则目光平静地扫过每个角落，指尖偶尔会轻轻触碰家具表面，像是在感知什么。
李奶奶紧张地跟在他们身后，大气都不敢喘。
“怎么样？有发现吗？”李奶奶见他们半天没说话，忍不住问道。
谭羽宸摇摇头：“暂时没发现什么异常。屋里很干净，不像有脏东西的样子。”
唐泽布走到厨房门口，停下脚步，目光落在墙角的地板上。那里有一小堆不起眼的灰尘，他蹲下身，仔细看了看，伸手捻起几粒黑色的小颗粒。
那颗粒比米粒还小，呈不规则的椭圆形，颜色是深黑色，表面有点发亮。
“这是什么？”唐泽布抬头问李奶奶。
李奶奶凑过来看了看，摇摇头：“不知道啊…可能是老鼠屎？最近好像是有老鼠在楼道里跑。”
谭羽宸也走了过来，看到唐泽布手里的颗粒，眼神一凝，蹲下身仔细观察，还凑过去闻了闻。
“老鼠屎？不像。”谭羽宸眉头紧锁，“老鼠屎没这么小，也没这么亮。”
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透明的小密封袋，小心翼翼地把那几粒黑色颗粒装了进去：“这东西有点奇怪。泽布，你再仔细看看，屋里还有没有别的不对劲的地方？特别是有这种颗粒的地方。”
唐泽布点点头，继续在屋里检查。他的目光扫过书架、衣柜、窗台，最后停在阳台角落的一盆兰花上。那盆兰花看起来有些蔫了，叶子发黄，盆土表面也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黑色粉末，和刚才看到的颗粒很像。
“这里也有。”唐泽布指着花盆说。
谭羽宸走过去，果然在花盆边缘发现了更多类似的黑色颗粒，而且那股淡淡的异味在这里更明显了些。他又检查了其他几盆花草，发现只有这盆兰花有问题。
“李奶奶，这盆花最近有异常吗？”谭羽宸问道。
李奶奶仔细看了看：“好像是有点蔫…我还以为是天太热没浇够水。这花是前几天楼下老张送我的，说开得好，让我养着解闷。”
谭羽宸站起身，脸色变得有些严肃：“李奶奶，您家这不是闹鬼，恐怕是有人下蛊。”
“下蛊？！”李奶奶吓了一跳，脸色瞬间白了，“什么是下蛊？谁会害我一个老婆子啊？”
“蛊是一种邪术，用特殊的方法培养毒虫，再通过媒介让人或动物中蛊，从而达到害人的目的。”谭羽宸解释道，“您看到的黑色颗粒，应该是蛊虫的粪便。那股异味也是蛊虫散发出来的。”
他指了指那盆兰花：“这盆花很可能就是媒介，蛊虫应该就藏在花土里。半夜的声音可能是蛊虫活动发出的，碗碟移动也许是蛊虫在下面作祟，您的鹦鹉应该是误食了蛊虫或者沾染了蛊毒才死的。”
李奶奶听得浑身发抖：“怎么会…怎么会有人对我下蛊？我没得罪过谁啊！”
“别急，李奶奶。”唐泽布忽然开口，“这蛊看起来不厉害，是最低级的那种，应该只是想让您不舒服，或者逼您搬走，暂时不会危及生命。”
谭羽宸赞同地点头：“泽布说得对。这种入门级的蛊术，一般是用来骚扰人的。您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？或者有没有什么人希望您搬走？”
李奶奶皱着眉努力回想，忽然一拍大腿：“难道是…是我那个不孝子？！”
“您儿子？”
“哎，说来丢人。”李奶奶叹了口气，“我这房子地段好，前阵子拆迁办的人来看过，说可能要拆迁。我那儿子就动了心思，非要我把房子过户给他，说拆迁款下来了他给我养老。我没同意，我说这房子是我和老头子一辈子的念想，死也不给他。”
“他就跟我大吵了一架，说我老糊涂，还威胁我说要是不给他，有我好受的。难道…难道真的是他找人干的？”李奶奶不敢相信。
谭羽宸听完，眼神冷了冷：“很有可能。为了房子做出这种事的，我见得多了。” 他看向那盆兰花，“这花是楼下老张送的？您确定他是好心送花？”
李奶奶想了想：“老张平时跟我还算客气…不过他跟我儿子好像认识，之前还一起喝过酒。难道是他帮忙下的手？”
“八九不离十了。”谭羽宸拿出手机，“这种蛊术我不太擅长，我得找个朋友来帮忙看看。”
他打了个电话，语气熟稔地说了几句，挂了电话对李奶奶说：“我朋友阿苗是蛊师，对这方面很在行，她马上过来。在她来之前，我们先把这盆‘凶器’处理掉。”
他戴上手套，小心翼翼地把那盆兰花连土带盆装进一个厚实的黑色塑料袋里，扎紧袋口：“这种蛊虫离不开宿主媒介，把花处理掉，暂时就不会有新的蛊虫出来作祟了。”
处理完花盆， 顶点小说(220book.com)最新更新与鬼同行的他 谭羽宸又在屋里仔细检查了一遍，在衣柜角落和厨房水槽下面又发现了一些零星的黑色颗粒，都小心地收集了起来。
“这些颗粒也要处理掉，不能留着。”谭羽宸把密封袋收好，“李奶奶，您今晚最好别住这儿了，去亲戚家或者酒店住一晚，等我们处理干净了您再回来。”
“好好好，我听你的。”李奶奶现在对谭羽宸和唐泽布完全信任了。
没过多久，门铃响了。谭羽宸去开门，门口站着一个穿着民族服饰、背着竹篓的年轻女孩，她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，眼睛又大又亮，带着一股灵动的气息。
“阿苗，你可算来了。”谭羽宸侧身让她进来。
“接到谭大少的电话，当然得赶紧来。”阿苗笑着走进来，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，最后落在谭羽宸手里的密封袋和黑色塑料袋上，“就是这东西在捣乱？”
“嗯，你看看。”谭羽宸把密封袋递给她。
阿苗打开袋子，捻起一粒黑色颗粒闻了闻，又看了看那个装着兰花的塑料袋，眉头皱了皱：“是‘腐心蛊’，最低级的那种，用腐烂的草木和虫卵培养的，专门用来骚扰人，让人精神不济、家宅不宁，但不会立刻致命。”
她看向李奶奶：“奶奶您最近是不是总觉得头晕乏力，睡不好觉？”
李奶奶连连点头：“对对对！你怎么知道？我还以为是年纪大了没精神！”
“这就是蛊虫在作祟。”阿苗解释道，“它散发的气息会让人慢慢变得虚弱，时间长了身体会越来越差。幸好发现得早，不算严重。”
“能解吗？”谭羽宸问道。
“小意思。”阿苗从竹篓里拿出几个小瓶子和一把草药，“我先把屋里的蛊气清掉，再给奶奶配点药喝，调理一下身体就行。不过得找到下蛊的源头，不然以后可能还会被缠上。”
“源头我们大概知道了，是她儿子找人干的。”谭羽宸把事情原委简单说了一遍。
阿苗听完哼了一声：“为了房子连亲妈都害，真是丧良心。这种人不给他点教训不行。”
她手脚麻利地开始处理，先点燃一种散发着清香的草药，在屋里各个角落都熏了一遍，那股淡淡的异味很快就消散了。然后她又用特制的药水在门窗缝隙和墙角喷洒了一遍，最后给李奶奶配了一包草药，告诉她怎么煮水喝。
“好了，屋里的蛊气清干净了，喝几天药调理一下就没事了。”阿苗收拾好东西，“不过那个下蛊的人，你们打算怎么处理？”
谭羽宸笑了笑：“放心，这种人渣，肯定要给他点教训。” 他看向李奶奶，“您想怎么处理？要不要报警？”
李奶奶犹豫了半天，叹了口气：“毕竟是我儿子…报警的话，他这辈子就毁了。能不能…能不能给他个教训，让他以后别再犯糊涂就行了？”
“行，听您的。”谭羽宸点头，“那我们就给他留点‘纪念’。”
他对谭羽宸和阿苗使了个眼色，三人走到一边低声商量了几句。
“李奶奶，您今晚就去我那儿住吧，正好和我作个伴。”谭羽宸说道，“我们在这儿等‘客人’上门。”
李奶奶知道他们要处理下蛊的人，感激地说了声谢谢，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跟着唐泽布先上楼了。
谭羽宸和阿苗则留在李奶奶家，关了灯，只留了一盏昏暗的小夜灯，在客厅角落藏了起来。
果然，快到半夜的时候，门锁传来轻微的响动，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推开门，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，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布包。
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，穿着邋遢，眼神躲闪，正是李奶奶的儿子。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深色衣服、看不清面目的老太太，手里也拿着一个陶罐。
“快点！趁老太太不在，赶紧再加把料！”男人压低声音催促道，“等她受不了搬走了，这房子就是咱们的了！”
“急什么，小心点。”那老太太声音沙哑，“这‘腐心蛊’要慢慢养才有效果，上次那盆花没让她立刻搬走，这次加点料，保证她不出三天就得求饶。”
两人走到厨房，正要往水槽下面放东西，突然客厅的灯“啪”地一声亮了！
“啧啧，真是孝顺儿子和‘好帮手’啊，深更半夜还来给亲妈‘送好东西’。”谭羽宸靠在门框上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。
阿苗站在他旁边，抱着胳膊，眼神冰冷地盯着那个老太太：“原来是张婆子你在捣鬼，怪不得手法这么低劣。”
那男人和张婆子吓了一跳，看到突然出现的谭羽宸和阿苗，脸色瞬间惨白。
“你…你们是谁？怎么在这儿？！”男人色厉内荏地喊道。
“我们是来给你送‘惊喜’的。”谭羽宸一步步走近，“为了房子给亲妈下蛊，你可真行啊。”
“你胡说八道什么！我听不懂！”男人还想抵赖，转身就要跑。
阿苗冷笑一声，从竹篓里拿出一个小竹筒，对着男人的方向轻轻一吹。男人刚跑出两步，就突然腿一软，摔倒在地上，浑身发痒，不停地挠着，很快身上就起了一片红肿的疹子。
“啊！好痒！你对我做了什么？！”男人痛苦地哀嚎起来。
那个张婆子见状，想偷偷溜走，被谭羽宸一把抓住胳膊：“老人家，害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？” 他拿出一张符纸，轻轻一弹，符纸贴在张婆子手腕上，她顿时动弹不得，脸色发青。
“这只是点小教训。”阿苗收起竹筒，“让你们尝尝被虫子爬的滋味，好好反省反省。再敢害人，下次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！”
谭羽宸拿出手机：“现在有两个选择，一是我们报警，告你们故意伤害和使用邪术；二是你们自己去给李奶奶道歉，保证以后再也不骚扰她，并且把下蛊的事全说清楚，写好保证书。”
男人和张婆子哪还敢反抗，连忙点头求饶：“我们选第二个！我们道歉！我们写保证书！再也不敢了！”
谭羽宸这才让阿苗解了他们的蛊和符纸，拿出纸笔扔给他们：“写吧，把怎么商量的、怎么下蛊的，全都写清楚，签字画押。”
两人不敢怠慢，哆哆嗦嗦地写好了保证书，保证以后再也不找李奶奶麻烦，还会把房子的事情彻底说清楚。
处理完两人，谭羽宸联系了社区的片警，把事情原委和保证书交给了他们，让他们帮忙盯着这两个人，防止他们以后再捣乱。
忙完这一切，天都快亮了。谭羽宸和阿苗锁好李奶奶家的门，一起上楼。
“这次多谢你了阿苗，改天请你吃饭。”谭羽宸说道。
“小事一桩。”阿苗摆摆手，“不过下次再有这种事，可得给我算咨询费。” 她看了一眼站在旁边安静的唐泽布，对谭羽宸挤了挤眼睛，“你这新搭档不错啊，挺厉害的。走了，下次再聊。”
送走阿苗，屋里终于安静下来。李奶奶己经在客房睡着了，唐泽布正坐在沙发上，看着窗外泛起的鱼肚白。
谭羽宸走过去，瘫坐在沙发上，长长地舒了口气：“搞定！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，连亲妈都害，简首不是人。”
他侧过头，看着唐泽布：“怎么样，这次没遇到鬼，遇到蛊虫，感觉新鲜不？”
唐泽布没看他，只是低声说：“你刚才把李奶奶护在身后了。”
谭羽宸愣了一下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之前在李奶奶家的时候，自己下意识把李奶奶挡在身后的动作：“哦…习惯了。老人家年纪大了，受不得惊吓。”
唐泽布转过头，看着他，眼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动，轻声说：“像我奶奶。”
谭羽宸心里一动，刚想说什么，唐泽布己经移开目光，站起身：“我去做早饭。”
看着唐泽布走进厨房的背影，谭羽宸摸了摸下巴，笑了笑。他走到茶几旁，拿起那份保证书，随手放在一边，眼神里满是得意。
“看吧，搭档！”他对着厨房的方向喊道，“咱们业务范围越来越广了！不光能抓鬼，还能抓坏人，简首就是灵异侦探社！”
厨房传来轻微的响动，没有回应，但谭羽宸好像看到唐泽布在灶台前的身影顿了一下，嘴角似乎又微微向上弯了弯。
阳光慢慢照进屋里，驱散了夜晚的疲惫和阴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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