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那日在书房听了"未婚妻"三个字，我这心就像揣了颗滚圆的蜜糖，走到哪儿都甜滋滋的。连春桃都说我："小姐这几日走路都带着笑，怕不是踩在棉花上吧？"
我嘴上嗔她胡说，心里却忍不住乐。可不是嘛，如今见了靖王，不用再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安，他看我的眼神里总带着化不开的暖意，偶尔还会趁人不注意，捏捏我的手心，害得我每次都要红着脸躲半天。
这日天刚亮，我就被窗外的雀儿吵醒了。推开窗一看，好家伙，院角的山楂树红透了，一串串红玛瑙似的果子挂在枝头，看得人眼馋。旁边的栗子树也落了满地，圆滚滚的栗子壳裂开小口，露出里面的果仁。
"秋天真是个好时节。"我趴在窗台上笑，"有吃不完的果子。"
春桃端着水盆进来，顺着我的目光一看，也乐了："小姐又想做什么好吃的了？我看这山楂红得喜人，做糖葫芦肯定甜！"
"糖葫芦太普通了。"我转身洗脸，脑子里己经有了主意，"咱们做栗子山楂糕吧？栗子面软，山楂酸甜，混在一起又香又解腻，正好配着秋茶吃。"
说干就干。我让春桃去捡些的栗子，自己则搬了梯子去摘山楂。刚摘了半篮子，就听见院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，吓得我手一抖，差点从梯子上滑下来。
"小心些。"
靖王的声音从底下传来，带着点无奈的笑意。我低头一看，他正站在梯子下，手里还提着个食盒，抬头看着我，眼里的担忧藏都藏不住。
"殿下怎么来了？"我赶紧从梯子上下来，脸颊发烫，"我正摘山楂呢。"
他伸手帮我拂去发间的落叶，指尖不经意划过我的耳尖，烫得我心里一颤。"听张管事说，你一早就在院子里折腾，过来看看。"他晃了晃手里的食盒，"刚从宫外买的糖炒栗子，给你当零嘴。"
我打开食盒，一股香甜的热气涌出来，栗子壳油亮，己经被敲开了小口，看着就软糯。"殿下费心了。"我拿起一个，刚想剥壳，就被他拦住了。
"我来。"他接过栗子，修长的手指捏住壳轻轻一掰，"咔嚓"一声就开了，露出金黄的果仁，递到我嘴边，"尝尝？"
我红着脸咬了一口，粉糯的栗子混着焦糖的甜，在舌尖化开，暖乎乎的。"好吃。"
他看着我吃得香甜，眼里的笑意更深了，自己也拿起一个剥着，突然道："你刚才说要做栗子山楂糕？"
"是呀。"我点头，指了指篮子里的山楂，"这山楂红得正好，酸溜溜的，配栗子吃肯定清爽。"
"我帮你。"他放下栗子，挽起袖子就要动手，"山楂要去核？"
"对对对，还得用盐水泡一泡，去去涩味。"我赶紧找了把小刀递给他，"您小心些，这核硬得很。"
他拿起一颗山楂，笨拙地学着我的样子去核，结果刀子没拿稳，差点划到手指。我吓得赶紧抓住他的手："殿下！还是我来吧，您这手是握剑的，哪能做这细活？"
他看着我紧张的样子，突然笑了，反手握住我的手，把刀子塞进我掌心："那你教我。"
温热的掌心包裹着我的手，他的指腹带着薄茧，轻轻覆在我的手背上，一起握着小刀给山楂去核。阳光透过山楂树的枝叶洒下来，落在我们交叠的手上，连空气里都飘着甜丝丝的味道。
"你看，这样转着圈切，核就掉出来了。"我低着头，声音细若蚊吟，生怕自己的心跳声被他听见。
"嗯。"他应着，呼吸拂过我的发顶，带着淡淡的皂角香，"学会了。"
两人就这么头挨着头，一起给山楂去核。他学得倒快，没一会儿就剥得像模像样，只是指尖沾了不少红色的山楂汁，像抹了胭脂似的，看着有点滑稽。
"殿下，您这手都染红了。"我忍不住笑，拿出帕子想帮他擦。
他却先一步抓住我的手，用沾着山楂汁的指尖，在我手背上轻轻点了一下，留下个小小的红印："这样就对称了。"
我愣了一下，看着手背上的红印，突然反应过来他在逗我，脸颊瞬间红透了，挣开他的手转身就跑："我去处理栗子！"
他在身后低低地笑，那笑声像羽毛似的，搔得我心尖发痒。
处理栗子就简单多了。把栗子煮熟剥壳，碾成泥，加些白糖拌匀；山楂则煮软后捣成泥，过滤掉渣子，也加些糖熬成酱。
等栗子泥和山楂酱都放凉了，就可以做糕了。我取来方形的木盒，先铺一层栗子泥，压平，再抹一层山楂酱，接着又铺一层栗子泥，最后用山楂酱在表面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。
"这是什么？"靖王凑过来看，指着那笑脸挑眉。
"是......是小太阳。"我嘴硬，其实是想画个笑脸给他看，又不好意思说。
他却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，拿起勺子轻轻碰了碰那笑脸："像你笑起来的样子。"
我心里一甜，刚想说话，就见春桃捂着嘴偷笑："小姐和殿下站在一起，真像画里的人。"
被她这么一说，我更不好意思了，赶紧把木盒放进蒸笼："快蒸吧，蒸好了才能吃。"
栗子山楂糕蒸好后，放凉切块，红白相间，看着就清爽。栗子的绵甜混着山楂的微酸，一点也不腻，配上秋茶，简首是绝配。
"比御膳房的千层糕好吃。"靖王拿起一块，吃得津津有味，"酸得正好，解了栗子的腻。"
"那是自然。"我得意地扬起下巴，"也不看是谁做的。"
他看着我傲娇的样子，突然伸手，用指腹轻轻擦过我的嘴角："沾到糖霜了。"
我下意识地舔了舔嘴角，尝到一丝甜意，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，那里面像盛着星光，亮得让人移不开眼。
"清沅。"他低声叫我的名字，声音带着点沙哑，"过几日，我陪你回趟侯府吧。"
我愣了一下："回侯府？"
"嗯。"他点头，眼神认真，"总得让你父亲知道，你如今是我的人了。"
提到永宁侯，我心里难免有些复杂，但看着他眼里的坚定，突然就不怕了。有他在身边，就算是回那个冰冷的侯府，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。
"好。"我点点头，拿起一块栗子山楂糕递给他，"那我们就带着这个回去，让他们也尝尝我的手艺。"
他接过去，咬了一大口，嘴角沾了点红色的山楂酱，像只偷吃到糖的大猫。我忍不住笑出声，拿起帕子帮他擦了擦。
阳光正好，山楂树的影子落在我们身上，带着淡淡的果香。我看着他眼里的自己，突然觉得，这栗子山楂糕的甜，哪有身边这人的甜呀。
嗯，等回侯府那天，得多做点好吃的。
让他们瞧瞧，我苏清沅，不仅手艺好，身边还有个把我宠上天的靖王呢。
这样想着，手里的栗子山楂糕，就更甜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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